第176节
  四爷叹气,虚点点她,可他也是看着这哥俩眼露笑意,一手拉一个站在他身边,指着桌上摆的三个金字塔木块说:“这样看,它们是不是越来越小?”
  正对着一字摆开的三个金字塔看,从左向右一个比一个小一圈。
  四爷让弘昐站在最小的那个金字塔的前面,让他的视线与桌面齐平,再问他:“现在看呢?”
  弘昐看得连眨眼,连忙站直看,再蹲下看,大喊:“这样看它们是一样大的!”
  视错觉?
  李薇这才发现四爷在教弘昐那个远小近大的理论,最让她惊讶的是现在居然已经有人发现视错觉,还拿它当一个理论教学了?
  然后四爷拿了三个一样大小的金字塔摆在桌上,还是先让弘昐正面看它,跟着再到侧面看。弘昐果然被震住了,就连李薇过来跟他一起看。她更好奇的是这种教学方法太先进了,不符合她脑海中对落后的古代人的设定。
  见弘昐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积木摆来摆去,三阿哥围着他转,李薇干脆让人把榻上的炕桌挪下来,让这两个小的全上榻上去比划。四爷在一旁指导他们。
  用过晚膳,四爷让弘昐带着他的积木回前院去。李薇侍候他洗漱,好奇的问起这个,四爷道:“这还是南怀仁叫人做的,不过他是用它们来教工廷画师们画画。”
  李薇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视错觉,而是画画中的远小近大的概念。
  “爷也学过洋人的画?”
  四爷换过衣服躺在榻上,道:“没有,但是宫里留着几幅南怀仁当年的画。这些东西也是皇上收藏的,当年叫人做了几套仿的拿给我们玩。”
  “洋人的东西真有趣啊。”李薇又忍不住替西方列强刷了下存在感,四爷快看!虽然他们现在不够强也不成列。
  四爷见她有兴趣,道:“你喜欢这个也不难,回头我让苏培盛从库里翻一翻。西洋的东西宫里有不少,咱们这里的工匠也能仿制。库里存着就有好些个。”然后想起那面水银玻璃镜,说:“镜子就算了,那东西你也用不惯。”
  李薇赶紧点头,没想到穿越了居然怕照镜子,再照照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心理问题。她现在人生幸福,家庭和睦,不打算纠结一些无谓的东西来自寻烦恼。
  想起那个吓坏素素的镜子,见现在提起她还是没忘了的样子,四爷伸手搂住她安慰道:“不怕,那镜子不像外面传的能摄人魂魄,就是照得人清楚点儿而已。再说有爷在这里镇着,什么妖仙狐怪都伤不了你。”
  提到魂魄时,李薇心里忍不住又抖了下。再说自己是正式投胎的,可心虚这个实在不受个人控制。
  四爷的怀抱强大又温暖,她投进去紧紧搂住不撒手。
  时间越长,她越放不开了。以前的淡定算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终于让她忍不住依恋他了,心门一开就兵败如山倒。
  诗里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诗里说的真tmd太对了!
  李薇内牛,觉得自己像是踩不住刹车的往深渊滑去。都说人傻钱多速来,她是人傻情多速来。
  刚进阿哥所时,她是感动于四爷待她的‘真爱’,满心都是报答他的深情。她自己其实一直处在‘他居然爱我!?’,‘艾玛惶恐啊!’这种感觉中。
  现在她真·爱了,反而察觉出四爷待她的心不似真爱(尼玛我都真爱了,还看不出你是不是真爱吗?),显然以前是她误会了。
  四爷待她,少了一分因爱而生的火热与冲动。他从头到尾都是平缓的,这几年未见情浅,也不见爱浓。
  可四爷的温柔体贴却也是出自本心,她一边想骗自己‘说不定男人的爱就是这样’,一边又忍不住想‘大家都是人,真爱起来应该一样吧?’。
  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才来玩真爱。李薇都觉得自己迟钝的一比那啥。
  况且让她自己说:我对四爷是真心的。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傻得不忍直视,简直是人艰不拆。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送弘晖进宫。苏培盛得了四爷的话,开库房准备搬东西。张保拿着库房的册子道:“要不先把这册子送过去让李主子挑?她挑好了咱们再搬不方便多了?不然主子爷一句‘挑几样西洋来的新鲜玩意给你李主子送去’,咱们知道挑什么、什么好啊?”
  真是主子动动嘴,底下跑断腿。
  苏培盛抹了把汗,看着一排四大间库房,里面堆的全是箱子,点头道:“还是你小子机灵。得,咱家跑一趟给李主子送册子去。”
  东小院里,李薇昨晚伤春悲秋,夜里睡得却很好,早上起来精神挺足的。她正想找些事做,喊玉瓶去膳房拿粽叶和糯米、蜜枣来,她想亲手包粽子玩。
  玉瓶正为难,这种活儿哪里是主子做的?可主子一脸兴致勃勃的想玩,还打算把小主子们都叫来,她也不好拦着。恰在这时苏培盛到了,怀里还揣着几本册子。
  玉瓶连忙迎上去,蹲了个福道:“给苏爷爷道福,苏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往常都是苏培盛的徒弟张德胜跑腿。
  苏培盛夹了她一眼,正色道:“自然是给主子办事。”
  玉瓶替他通报,李薇听说是苏培盛也有些小惊讶,吩咐让玉朝去准备好茶招待。
  苏培盛进来利落的打个千,恭敬道:“奴才给李主子请安。”
  “快起。”李薇欠身虚扶了一把,好奇的打量他道:“快坐吧,怎么是你来?”
  这一院子连主子带奴婢都是一个样!
  苏培盛认真想是不是以前往东小院跑得太少,李主子这是埋怨了?抬头扫了眼,打定主意日后殷勤些,不求结个善缘,只求别在这位主子眼中落下什么不是。
  这样想着,苏培盛更添了三分恭敬,低眉顺眼的把五本册子给玉瓶递过去,道:“主子爷今儿个早上出门前吩咐奴才给主子送几样西洋玩意,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张,这几本册子全是库里的西洋东西,只瞧着主子爱什么样儿的了。”
  说着,他顾不上喝玉朝送过来的茶,小细步走到李薇身侧,细心的指着册子上登的名字给李薇比划,东西有多大,什么时候送来的等等。
  李薇也没敢多要,四爷是敞开了给,她却不能看什么好都往东小院拿。只挑了一个黄金座钟和一个传教士带来的地球仪。
  座钟是看时间的,她自己有个怀表,但下人越来越多,不像玉瓶能拿她的怀表看,摆个钟在屋里时间更清楚。不然她说六点该吃饭了,玉朝她们几个就说是酉时,她在脑子里就要倒腾一下才能明白。
  地球仪是李薇真心想收藏的一样宝贝,跟水银玻璃镜一样,是能让她回味前世的东西。但又不像镜子那么吓人。
  苏培盛真心叫苦,那座钟是黄铜掺金,由江南的工匠仿制的西洋钟,走字报时都行,就不是纯粹的西洋工人造的。地球仪也是一样,宫里皇上有一个,图纸流出来后,京里都流行自己家也摆一个。
  李主子的手真是准,一挑俩全是仿的。这让他怎么办?
  他苦哈哈的陪笑道:“主子不再看看了?您瞧这个花瓶怎么样?还有这个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