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于是，他再次哄骗顾嫣然，把她带进了储秀宫。在那里，他相信黄浦睿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于是，她就成了他在宫中的实验品。他知道顾嫣然最喜欢好吃的东西了，所以每次去看她，他都会把制作好的药丸磨碎，加入在食物中。好几次，她都会跟他抱怨，说东西怎么这么苦，或者不好吃之类的。
——呵呵，……对他来说，这完全就是个被他利用得七荤八素的傻女人！
但是，很快在他们的相处中，他慢慢就感觉到了顾嫣然的不同，也听了她那套‘穿越’而来的自述。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难以相信，但是越到后来，他越是慢慢地相信了起来。他会不自觉的对她好，甚至有时下朝之后还会想到她。
没有了他妹妹的那完美的脸，拥有一张因为吃了‘散容丸’而丑到极致的顾嫣然，他为什么会在意她？他不懂这些，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女人靠进过他，除了那些冰冷麻木的杀手。
渐渐的，他开始习惯了顾嫣然对他撒娇，对他说话，哄他；闹他；甚至于捉弄他。他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也可以活得这么开心，这么快乐。他开始会笑，会时不时勾勒嘴角，连他的世界也开始变成了彩色。
难道他真的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了？他不相信，明明那张脸根本就没有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的令他迷失不已。他不可能把她当成晴儿的，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即便是他问了自己成百上千次，他也无法回答自己。
他只是知道，他想要这个女人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一直！但是，黄浦睿却在这个时候给他下了圣旨。要由他来护送上官敏儿到达凤鸣国，他很了解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黄浦睿。他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上官敏儿，所以才特别派他，一路护送。
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天，他专门到杀手门安排了任务，那就是给顾嫣然找一个替身，以此掩人耳目。他希望，等他再从凤鸣国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给然儿恢复一个自由身了。但是，把顾嫣然一个人放在储秀宫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乎，他派了江湖上第一杀手冰魄，下令让他暗中保护顾嫣然。
只是，后面在龙跃国发生的事情，他究竟是无法推算到。
且说他带着上官敏儿到达了凤鸣国境内，迎亲的队伍很大，满天喜庆。这个时候，安庆延就在想，如果他妹妹安晴也还活着的话，出嫁的时候他也一定要给她这么一个阵仗，又或者是比这更好的！
想起安晴，安庆延就难免会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顾嫣然，他会想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想着顾嫣然由他亲手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安庆延就忍不住自责了起来，他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研制出‘散容丸’的解药，到时他还可以给她寻一家好的婆家，希望可以给她像这么大的婚礼。
岂料想，就在他准备离开之前的那一夜，他却意外的发现了其实齐浩轩跟上官敏儿早有私通。但很快，他就被齐浩轩给发现了。偌大的三王府里，全都是齐浩轩训练出来最精锐的守卫。再加上四处都布满了机关。一慌则乱，一乱则败。是的，他败在了齐浩轩的手里，他被关到了地下室。
在地下室里，齐浩轩的人最他进行了非了的折磨，不但几天几夜的严刑拷打，无非就是想从他口中得知黄浦睿的秘密。呸，……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通.奸卖.国的事！！
哪怕是在他被挑断了两只琵琶骨之后，他已经是咬牙什么也没说。最后，他就被直接扔进了石室里，他知道那个石室是齐浩轩特别精心设计过的，非常的隐蔽。就算是杀手门的人出动来救他，也未必能救得出去，甚至他们连关押他的地方也许都找不到。
那一段日子，他真的是过得身不如死。他没动，身体也渐渐废掉了，武功也全没了，那种打击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他一天一天的熬，熬了很久很久之后，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之后，突然有一天，石室里竟然被带进来一个人。
——是然儿？？
安庆延做梦也没想到，齐浩轩竟然会把然儿给抓了进来，甚至还把他们关在了一起。
可是，他已经废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做顾嫣然的哥哥？甚至当他回想起自己对她做的种种，安庆延更是无言以对，那是他废掉以来，第一次想死。
是顾嫣然阻止了他，还给他希望，给他讲了很多很多道理。他甚至知道了，然儿是为了来久他才特意让齐浩轩把他关进来的。甚至是她来救他的这一路，她一个女孩子遇到的那些挫折跟困难，他更是可想而知。
这还远远不算什么，这个傻丫头，竟然是怀着孕进来救他的！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动？？她说，她要他活下去，于是，他便活了下来。
很快，就有人来救他们了。那都是多亏了然儿带进‘万里迷踪’的原因。他才终于从那个该死的石室逃出来了。他明明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出去的！！
出来之后，他认识了然儿口中的那帮兄弟，——大哥叫杨文涛；——二哥叫凌云；——三哥是大鹏；——四哥是西门；——五哥是东子；——还有一个最小的叫虎子。
——他安庆延一辈子都记得，是他们救了他！而对于然儿，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以为报，因为她根本从来就没跟他要过。
356 坦白
“哥，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高兴过头傻了吧？不过，这也难怪，她说的本来就是件值得让人兴奋到傻掉的事情。
“然儿，哥想要跟你坦白几件事。”这个时候，安庆延反倒是没有顾嫣然意料中的大喜大悲，而且一脸的凝重。他想过了，是时候，该向然儿忏悔了。
“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啊？”顾嫣然蹲了下来，她不知道安庆延怎么了，反正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所以，她以为安庆延一定是绝对她在骗他就对了，于是便急急忙忙的澄清道。“哥，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是一个叫‘医庐邬’的地方，是我二哥告诉我的，他不会骗咱们的！！哥，你以后一定可以站起来的，咱们有神医！”二哥说的话从来不会作假，顾嫣然自然不会有所怀疑。“哥，那个神医还是我二哥的爷爷哦！”怎么样？够神气吧？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然儿，你推我到那边的亭子里去吧！”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但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在此之前，安庆延觉得有些事对他来说更为重要，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不想再瞒着顾嫣然了。
“哥，……”顾嫣然真心不知道安庆延到底是闹哪样，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会一点都不兴奋，反倒是变得惆怅起来了呢？不过，她看安庆延如此执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而是依照安庆延的要求，把他推到了亭子中心。
“然儿，你先坐下来。”这个时候，顾嫣然被安庆延拉到亭子里的椅子上坐下，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了轮椅上，两个人面对面。
“哥，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呀？要不我把二哥找过来，让他跟你说？”顾嫣然总觉得今天的安庆延给她的感觉怪怪的，一副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就有一种抵触感，好像是知道自己会从安庆延口中知道一些不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她想直接躲过那个话题。
“哥信你！……”他又怎么会不信他的然儿呢？只不过，然儿你为什么要露出一种逃避的眼神？难道是她事先知道了什么吗？？不应该啊！且不管然儿知道了什么，但他心里想要说的话，今天就一定要说，看来安庆延是心意已决了。“然儿，哥有话想好好跟你谈谈，给哥一点时间好吗？”
安庆延其实心里很害怕，害怕顾嫣然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会不会离开他；害怕顾嫣然知道他曾经这么害她，会不会憎恨他；害怕顾嫣然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要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顾嫣然了，他也隐瞒不住了。
“呼，……”顾嫣然想了想，还是又坐了下来，“哥，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两个人之间好沉重的感觉，她不喜欢。
“然儿，接下来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要答应哥，别走，听下去。”安庆延现在只求顾嫣然能好好的听他把话说完，他不想再背着这些负担面对顾嫣然了，太难受了。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做这样的事。一直以来，他都不曾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是错的，他甚至觉得那些都是他们欠他的。他把安晴的死，归咎于所有的人，迁怒于所有人，所以才会不断杀戮。但自从他遇见顾嫣然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变了，再到他废掉的这几日。
这几天，他一直躺在床上，也不在是之前那个心生怨气，心高气傲的安庆延了。可以说，他是真的从悬崖高处一直摔落到了谷底，但顾嫣然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当他感到这些温暖之后，他的心也开始慢慢的柔软了起来。人嘛，都是要经过大起大落之后，才懂得去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荒唐事。
越是那样想，安庆延就越觉得害怕，心里也慢慢开始有所恐惧。他害怕顾嫣然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他该怎么向她解释？他恐惧，他之前在江湖上结下了这么多仇恨，将来顾嫣然母子带着他会不会惹祸上身？于是，他选择了去向顾嫣然坦白，那是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事即使他不说，顾嫣然终究有一天也会知道的。倒不如自己说了去，还能求个宽恕。
“到底是什么事嘛，哥你说啊！”顾嫣然最不喜欢看见别人满脸愁容的样子了，她喜欢看别人笑，只要看见一张张笑脸，她就会跟着觉得很开心了。但是，这一会，他哥却意外的没对她露出笑容，这让她也跟着不痛快了起来。
“然儿，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你相信吗？”安庆延只是对顾嫣然刚说了个开头，就觉得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又继续说道，“我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杀过很多人，也陷害过很多人！然儿，你知道吗？”他安庆延曾几何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面对一个小姑娘，要对她说出自己罪行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艰难。
听了安庆延的话，顾嫣然只是愣愣的瞪大眼睛，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这么一直看着他。顾嫣然是想到了安庆延会对她说一切令大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事情会是‘……’？连她自己也弄不清该怎么说了。
震惊？震怒？震撼？……顾嫣然觉得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呕，……”顾嫣然捂着嘴巴，赶紧退到一旁干呕了起来。这么一个干呕，让顾嫣然头皮发麻，感觉肚子里的那些个什么心肝脾肺肾都要被吐出来了，难受的要命。
“然儿，你怎么样了？”看到顾嫣然干呕得这么辛苦，安庆延赶紧自己推着轮椅过去，想看看顾嫣然到底有没有什么事。
顾嫣然却伸出来一只手挡住了他，另一只手则捂着嘴巴，可能是害怕自己还会再有干呕的情况出现。“我，……我没事了。”顾嫣然说的有些生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是无法相信安庆延说的那些话吧，又或许是安庆延说的那些话，把她给刺激到了。
“然儿，你还能继续听下去吗？”安庆延知道，顾嫣然已经开始有些疏离他了，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早就想到了顾嫣然听说完这些后的各种反应。竟然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那他自然是准备要继续说下去。
看着安庆延恳求的眼神，顾嫣然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她不知道，安庆延为什么非要跟她说这些，她其实并不想听。虽然安庆延在她心里并不是什么特别完美的一个哥哥，但至少也还不错。她很清楚，安庆延是一个太监，而且是一个大太监，但她却也没有在乎这些，太监算什么？不都是人吗？？
可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安庆延的那些所有的不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坏蛋当自己的哥哥，更不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一切好像都没那么简单。
现在，他哥马上就要在她面前坦白他以往所做过的那些坏事了，她能接受的来吗？胸闷气短一下子袭来，让顾嫣然透不过气。
——如果，今日安庆延把所有的罪行在顾嫣然的面前摊开之后，大家还能回到从前吗？
357 来生
“晴儿的死，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她是为了我才死的，而这个仇也一直蒙蔽着我的双眼。那段时期在我看来，所有人都该死，他的晴儿才那么小，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开眼，非要要了她的命。我甚至以此憎恨任何一个人，为了除掉那些碍眼，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人。我随后创立了杀手门，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他们，让他们替我暗杀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没错，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他已经不敢再去一一回想了，他是怎么能干得出来那些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所有的一切，到了今天，都变成了他的一项项无以复加的恶行。他甚至连死，都不足以弥补他犯下的错。
这一次，顾嫣然想开口，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她去斥责安庆延吗？是的，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但过去了的事，她再说又还能改变的了什么吗？她从来没有想过，安庆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那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
可是，也正因为自己没有去了解就随随便便喊了人家哥，还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她真的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去接受。顾嫣然心里现在也是挣扎不安的，一方面她知道，安庆延之所以做了那么多坏事，全都是因为‘为情所困’，当然这个情则指的是兄妹的亲情。顾嫣然不难想象，安庆延当年一定很疼爱他的妹妹，要不然不至于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但是另一方面，安庆延的的确确是做了很多坏事，还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即便是情有可原，但也是不可饶恕，你说现在叫她该怎么办？
——是要她原谅他哥？就当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继续认贼作哥？？？
这她也做不到！虽然她算不上是一个大是大非，大仁大义之人，但至少是非善恶她还是能明辨的吧？如此，她又怎可原谅安庆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呢？
“别再说了！”口中的那个‘哥’顾嫣然已经自动跳过，当她知道一切之后，就再也无法对他喊出口了。她很怕，安庆延还话爆出什么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这些已经够了，都够了。
“不！然儿，你继续听我说完，我不再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了。”顾嫣然越是挣扎着不想听，安庆延就越想说下去，他不能让自己再逃避了。说实话，他今天之所以要把一切说出来，也是想对之前的自己有一个终结。那样的安庆延，或许就不该存在，他甚至觉得这一次自己之所以被废掉，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报应。他还不知道，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们，什么时候就会来找他索命了。
——如今说出来，也只是想求个解脱。
不等顾嫣然回答说愿不愿意，安庆延便又开始说了起来，“在训练杀手门的时候，为了从他们中间挑选出最出色的人，我更是逼迫他们自相残杀。在杀手门里，有的甚至是我在把他们灭门之后带回来的遗孤。我把他们训练成世界最冷漠，最狠绝的人，我不许他们有感情，他们只是我的杀人工具。为了让他们一生一世都效忠于我，我还逼迫他们服毒，，没有我的解药，谁都活不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嫣然这一回终于怒了，安庆延之前说的那些虽然她也很气愤，但都还不是她身边的例子，故而她的感受没有那么深。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杀手门的人呢？顾嫣然接受不了，她觉得很气愤，她无法忍受安庆延会对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
实在是太恐怖了，为什么安庆延会是这么恐怖的一个人，好可怕！即便是用恶魔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照他的话说来，也就是说不仅冰魄、漠北、冷凝他们被他用毒操控着，就连整个杀手门的人都是？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没有人性！！“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顾嫣然越想越觉得痛心，转眼间已是泪流满面。
——顾嫣然这个人表面很坚强，也很要强，实在她的内心却是最为脆弱的一个。
“然儿，哥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呢？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你能原谅我！”安庆延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顾嫣然无法再继续承受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可是，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她呢，他该不该再开口，把一切都说白了呢？
“你求我原谅做什么？你该求的是那些被你害了的人！！你去问问他们，看他们能不能原谅你！！”顾嫣然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想以此让自己好受一点，她现在实在是无法再平静下来了。从安庆延说这种事的一开始，顾嫣然就已经无法平静了。
“然儿，你别激动，哥，……我，……你小心别动了胎气。”他实在想不到，顾嫣然竟然会这么激动，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真担心孩子也会跟着有什么闪失。
“你别管我，……”顾嫣然任性的甩掉安庆延扶着她的手，“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我是不会让他跟你这么坏的人在一起的！”她实在很难想象，在安庆延的手上，究竟握着多少条人命！！
呵呵，……”此时，别推到一旁的安庆延笑了，笑得格外的凄凉。果然，现在连然儿也无法忍受他这种杀人魔头。“我确实是应该死，或许我早就应该死了，哥只希望你和宝宝能够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别无他求了。这一次，我被挑断琵琶骨，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惩罚，让我生不如死！”像他这种废人，早就应该死了，不是吗？要不是当初然儿给了他希望，估计他也早就活不成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抚平这么多年来欠下的债。
一听到安庆延说死，顾嫣然心里有不是滋味，她真的很搞不懂，为什么犯了错的人总是喜欢说‘死死’的呢？难道死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能还清你欠下的债了吗？做梦！你欠的何止是一两个人的债，你双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那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就算是你死十次，也还不清！！”没错，安庆延他现在就算是死了，他也还不清，还不清的！！
“那，我唯有一死，来生再报了！”他最想还债的人莫过于顾嫣然，如果还有下辈子，哪怕是历尽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他也一定要来到顾嫣然的身边，偿还这一世他所欠她的债，他所欠她的情。
“若是没有来生呢？”顾嫣然跟安庆延直接就较上了劲，他想以死赎罪？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有来世，人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就已经喝过孟婆汤了，又怎么还能记得今生自己所造的冤孽呢？？这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安庆延的话直接被顾嫣然给堵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来回答顾嫣然。其实他很清楚，现在的顾嫣然也很纠结，毕竟这么该死的一个人却偏偏是她哥，她会怎么想？她又要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静……
顾嫣然咬着嘴唇，充满敌意的看着安庆延。心里还一直想着，为什么他要那么坏，为什么他会做那么多害人的事，为什么他是她哥。
她好恨，为什么安庆延自己犯了错，却要拿来折磨她呢？如果他什么都没说，会不会更好呢？
——更可气的是，为什么要拿‘死’来威胁她？为什么？？
358 虚伪
“然儿，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安庆延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把那件事说出来，或许然儿听了那件事，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心软了吧！“还记得当日在宫中，我给你的那颗‘散容丸’其实根本就是我事先设计好的，那个小太监也是我一早安排的，为的就是要毁了你的容。”这就是他认为这辈子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他当时怎么会忍心这么对待然儿呢？他现在好后悔！好后悔！！
顾嫣然瞳孔越来越大，嘴巴也长成了大大的‘o’字型，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是真的吗？’顾嫣然不禁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是她自己太傻太天真，还是安庆延这个人太有心计。
可是，在顾嫣然的记忆中。那日若不是安庆延救她，她也不可能从天牢里出来，她一直对他感恩在心。她一直以为，安庆延那个时候是真心待她的，她竟然为了这么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跋山涉水，绞尽脑汁，去救他出来。这一切，都值得吗？
这一路，她遇到了多少难，犯了多少险，现在还招惹了这么一帮牛.鬼蛇神，她到底为了什么？呵呵，……她才是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吧？？“你确实是该死，但你别以为，你这么死了就算了，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然儿，不管你要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安庆延，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只要然儿能原谅他，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这就是他该偿还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你还想怎么骗啊？”顾嫣然现在字字句句说出来都针对着安庆延，语气更是刻薄到不行，这简直就是在人身攻击啊！
“然儿，……”安庆延一下子就被伤到了，但是他也知道，顾嫣然说的对。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动，什么也做不了，也难怪顾嫣然会这么说他。他现在就只是想为他过去犯下的错赎罪，也这么难吗？？
“给我听好了，你不是想赎罪，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他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她也不必再对他客气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是他欠她的。
“是！”安庆延一点也没含糊就承认了。没错，他毁了顾嫣然的容，还利用她来研究‘散容丸’颠倒是非黑白，让顾嫣然为他陷入险境，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不管顾嫣然待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一定不会有二话。
“那好，我要你活着！”不许死，死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有偿还别人的可能，但是你一旦死了，什么意义也没有了。这一辈子，谁没做过一俩件错事，但安庆延做的事也实在是太离谱了，但她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真的就让他去偿命？？或者来个血溅当场？？？
——这种事情，她坐不来！！
“然儿，……”这一次，换安庆延蒙了，他张了张嘴，眼睛瞪大了看着顾嫣然。说实话，他这一次真的不明白顾嫣然的意思，‘要他活着？’虽然，他有预感顾嫣然不会让他去死，毕竟她的性子不是那样；但他却有预感，顾嫣然一定会气愤到与他翻脸，毕竟她的性子是这样。可是，现在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要他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嫣然坐了下来，“要死，太容易了！这样白白的让死掉，岂不是便宜了你？相反的，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我要你日日夜夜倍受煎熬，我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尽折磨。”咳咳咳，……这样说起来是不是太歹毒了点？不过，她哥也是，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岂是说原谅就原谅的？
害了她不要紧，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而且也还不是她的，她当然也就不在乎了。但是，他却害了那么多人，都是些无辜的生命啊！！这就罪该万死了吧？
“是，然儿你说的对，这辈子我势必会夜夜不能寐，日日不可心安啊！”怪不得然儿说‘要他活着’，原来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死容易，最怕的是要死不活，当了个活死人。。
“你听我说。”顾嫣然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点，但她要是不那么说，又怎么能过得了自己的那一关呢？安庆延是她哥，她更不应该徇私，虽然这些根本就与她无关，但她终归是要说服自己的嘛。“等咱们这一次逃过之后，你就先把杀手门的人身上的毒解了，并且要同时下令解散他们。”这对安庆延赎罪之来说，应该算是第一站吧？
但毕竟这些杀手们大多应该都是对安庆延仇恨很深的，被逼着当杀手诶，这可是大仇恨。就像我们小时候，不愿意去学假日补习班，父母非逼着自己去，你心里也会不痛快吧？甚至还有一些是被安庆延灭了门的，若是早早的把他们放了，估计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安庆延。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能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把解药交给冰魄又或者是漠北，等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不怕那些人来寻仇了。毕竟安庆延现在废了，武功什么的也没有了，这个她得保证他的安全吧？
——呵呵，……对他来说，这完全就是个被他利用得七荤八素的傻女人！
但是，很快在他们的相处中，他慢慢就感觉到了顾嫣然的不同，也听了她那套‘穿越’而来的自述。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难以相信，但是越到后来，他越是慢慢地相信了起来。他会不自觉的对她好，甚至有时下朝之后还会想到她。
没有了他妹妹的那完美的脸，拥有一张因为吃了‘散容丸’而丑到极致的顾嫣然，他为什么会在意她？他不懂这些，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女人靠进过他，除了那些冰冷麻木的杀手。
渐渐的，他开始习惯了顾嫣然对他撒娇，对他说话，哄他；闹他；甚至于捉弄他。他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也可以活得这么开心，这么快乐。他开始会笑，会时不时勾勒嘴角，连他的世界也开始变成了彩色。
难道他真的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了？他不相信，明明那张脸根本就没有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的令他迷失不已。他不可能把她当成晴儿的，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即便是他问了自己成百上千次，他也无法回答自己。
他只是知道，他想要这个女人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一直！但是，黄浦睿却在这个时候给他下了圣旨。要由他来护送上官敏儿到达凤鸣国，他很了解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黄浦睿。他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上官敏儿，所以才特别派他，一路护送。
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天，他专门到杀手门安排了任务，那就是给顾嫣然找一个替身，以此掩人耳目。他希望，等他再从凤鸣国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给然儿恢复一个自由身了。但是，把顾嫣然一个人放在储秀宫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乎，他派了江湖上第一杀手冰魄，下令让他暗中保护顾嫣然。
只是，后面在龙跃国发生的事情，他究竟是无法推算到。
且说他带着上官敏儿到达了凤鸣国境内，迎亲的队伍很大，满天喜庆。这个时候，安庆延就在想，如果他妹妹安晴也还活着的话，出嫁的时候他也一定要给她这么一个阵仗，又或者是比这更好的！
想起安晴，安庆延就难免会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顾嫣然，他会想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想着顾嫣然由他亲手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安庆延就忍不住自责了起来，他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研制出‘散容丸’的解药，到时他还可以给她寻一家好的婆家，希望可以给她像这么大的婚礼。
岂料想，就在他准备离开之前的那一夜，他却意外的发现了其实齐浩轩跟上官敏儿早有私通。但很快，他就被齐浩轩给发现了。偌大的三王府里，全都是齐浩轩训练出来最精锐的守卫。再加上四处都布满了机关。一慌则乱，一乱则败。是的，他败在了齐浩轩的手里，他被关到了地下室。
在地下室里，齐浩轩的人最他进行了非了的折磨，不但几天几夜的严刑拷打，无非就是想从他口中得知黄浦睿的秘密。呸，……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通.奸卖.国的事！！
哪怕是在他被挑断了两只琵琶骨之后，他已经是咬牙什么也没说。最后，他就被直接扔进了石室里，他知道那个石室是齐浩轩特别精心设计过的，非常的隐蔽。就算是杀手门的人出动来救他，也未必能救得出去，甚至他们连关押他的地方也许都找不到。
那一段日子，他真的是过得身不如死。他没动，身体也渐渐废掉了，武功也全没了，那种打击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他一天一天的熬，熬了很久很久之后，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之后，突然有一天，石室里竟然被带进来一个人。
——是然儿？？
安庆延做梦也没想到，齐浩轩竟然会把然儿给抓了进来，甚至还把他们关在了一起。
可是，他已经废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做顾嫣然的哥哥？甚至当他回想起自己对她做的种种，安庆延更是无言以对，那是他废掉以来，第一次想死。
是顾嫣然阻止了他，还给他希望，给他讲了很多很多道理。他甚至知道了，然儿是为了来久他才特意让齐浩轩把他关进来的。甚至是她来救他的这一路，她一个女孩子遇到的那些挫折跟困难，他更是可想而知。
这还远远不算什么，这个傻丫头，竟然是怀着孕进来救他的！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动？？她说，她要他活下去，于是，他便活了下来。
很快，就有人来救他们了。那都是多亏了然儿带进‘万里迷踪’的原因。他才终于从那个该死的石室逃出来了。他明明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出去的！！
出来之后，他认识了然儿口中的那帮兄弟，——大哥叫杨文涛；——二哥叫凌云；——三哥是大鹏；——四哥是西门；——五哥是东子；——还有一个最小的叫虎子。
——他安庆延一辈子都记得，是他们救了他！而对于然儿，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以为报，因为她根本从来就没跟他要过。
356 坦白
“哥，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高兴过头傻了吧？不过，这也难怪，她说的本来就是件值得让人兴奋到傻掉的事情。
“然儿，哥想要跟你坦白几件事。”这个时候，安庆延反倒是没有顾嫣然意料中的大喜大悲，而且一脸的凝重。他想过了，是时候，该向然儿忏悔了。
“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啊？”顾嫣然蹲了下来，她不知道安庆延怎么了，反正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所以，她以为安庆延一定是绝对她在骗他就对了，于是便急急忙忙的澄清道。“哥，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是一个叫‘医庐邬’的地方，是我二哥告诉我的，他不会骗咱们的！！哥，你以后一定可以站起来的，咱们有神医！”二哥说的话从来不会作假，顾嫣然自然不会有所怀疑。“哥，那个神医还是我二哥的爷爷哦！”怎么样？够神气吧？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然儿，你推我到那边的亭子里去吧！”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但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在此之前，安庆延觉得有些事对他来说更为重要，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不想再瞒着顾嫣然了。
“哥，……”顾嫣然真心不知道安庆延到底是闹哪样，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会一点都不兴奋，反倒是变得惆怅起来了呢？不过，她看安庆延如此执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而是依照安庆延的要求，把他推到了亭子中心。
“然儿，你先坐下来。”这个时候，顾嫣然被安庆延拉到亭子里的椅子上坐下，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了轮椅上，两个人面对面。
“哥，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呀？要不我把二哥找过来，让他跟你说？”顾嫣然总觉得今天的安庆延给她的感觉怪怪的，一副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就有一种抵触感，好像是知道自己会从安庆延口中知道一些不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她想直接躲过那个话题。
“哥信你！……”他又怎么会不信他的然儿呢？只不过，然儿你为什么要露出一种逃避的眼神？难道是她事先知道了什么吗？？不应该啊！且不管然儿知道了什么，但他心里想要说的话，今天就一定要说，看来安庆延是心意已决了。“然儿，哥有话想好好跟你谈谈，给哥一点时间好吗？”
安庆延其实心里很害怕，害怕顾嫣然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会不会离开他；害怕顾嫣然知道他曾经这么害她，会不会憎恨他；害怕顾嫣然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要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顾嫣然了，他也隐瞒不住了。
“呼，……”顾嫣然想了想，还是又坐了下来，“哥，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两个人之间好沉重的感觉，她不喜欢。
“然儿，接下来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要答应哥，别走，听下去。”安庆延现在只求顾嫣然能好好的听他把话说完，他不想再背着这些负担面对顾嫣然了，太难受了。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做这样的事。一直以来，他都不曾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是错的，他甚至觉得那些都是他们欠他的。他把安晴的死，归咎于所有的人，迁怒于所有人，所以才会不断杀戮。但自从他遇见顾嫣然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变了，再到他废掉的这几日。
这几天，他一直躺在床上，也不在是之前那个心生怨气，心高气傲的安庆延了。可以说，他是真的从悬崖高处一直摔落到了谷底，但顾嫣然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当他感到这些温暖之后，他的心也开始慢慢的柔软了起来。人嘛，都是要经过大起大落之后，才懂得去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荒唐事。
越是那样想，安庆延就越觉得害怕，心里也慢慢开始有所恐惧。他害怕顾嫣然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他该怎么向她解释？他恐惧，他之前在江湖上结下了这么多仇恨，将来顾嫣然母子带着他会不会惹祸上身？于是，他选择了去向顾嫣然坦白，那是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事即使他不说，顾嫣然终究有一天也会知道的。倒不如自己说了去，还能求个宽恕。
“到底是什么事嘛，哥你说啊！”顾嫣然最不喜欢看见别人满脸愁容的样子了，她喜欢看别人笑，只要看见一张张笑脸，她就会跟着觉得很开心了。但是，这一会，他哥却意外的没对她露出笑容，这让她也跟着不痛快了起来。
“然儿，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你相信吗？”安庆延只是对顾嫣然刚说了个开头，就觉得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又继续说道，“我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杀过很多人，也陷害过很多人！然儿，你知道吗？”他安庆延曾几何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面对一个小姑娘，要对她说出自己罪行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艰难。
听了安庆延的话，顾嫣然只是愣愣的瞪大眼睛，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这么一直看着他。顾嫣然是想到了安庆延会对她说一切令大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事情会是‘……’？连她自己也弄不清该怎么说了。
震惊？震怒？震撼？……顾嫣然觉得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呕，……”顾嫣然捂着嘴巴，赶紧退到一旁干呕了起来。这么一个干呕，让顾嫣然头皮发麻，感觉肚子里的那些个什么心肝脾肺肾都要被吐出来了，难受的要命。
“然儿，你怎么样了？”看到顾嫣然干呕得这么辛苦，安庆延赶紧自己推着轮椅过去，想看看顾嫣然到底有没有什么事。
顾嫣然却伸出来一只手挡住了他，另一只手则捂着嘴巴，可能是害怕自己还会再有干呕的情况出现。“我，……我没事了。”顾嫣然说的有些生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是无法相信安庆延说的那些话吧，又或许是安庆延说的那些话，把她给刺激到了。
“然儿，你还能继续听下去吗？”安庆延知道，顾嫣然已经开始有些疏离他了，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早就想到了顾嫣然听说完这些后的各种反应。竟然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那他自然是准备要继续说下去。
看着安庆延恳求的眼神，顾嫣然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她不知道，安庆延为什么非要跟她说这些，她其实并不想听。虽然安庆延在她心里并不是什么特别完美的一个哥哥，但至少也还不错。她很清楚，安庆延是一个太监，而且是一个大太监，但她却也没有在乎这些，太监算什么？不都是人吗？？
可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安庆延的那些所有的不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坏蛋当自己的哥哥，更不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一切好像都没那么简单。
现在，他哥马上就要在她面前坦白他以往所做过的那些坏事了，她能接受的来吗？胸闷气短一下子袭来，让顾嫣然透不过气。
——如果，今日安庆延把所有的罪行在顾嫣然的面前摊开之后，大家还能回到从前吗？
357 来生
“晴儿的死，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她是为了我才死的，而这个仇也一直蒙蔽着我的双眼。那段时期在我看来，所有人都该死，他的晴儿才那么小，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开眼，非要要了她的命。我甚至以此憎恨任何一个人，为了除掉那些碍眼，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人。我随后创立了杀手门，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他们，让他们替我暗杀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没错，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他已经不敢再去一一回想了，他是怎么能干得出来那些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所有的一切，到了今天，都变成了他的一项项无以复加的恶行。他甚至连死，都不足以弥补他犯下的错。
这一次，顾嫣然想开口，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她去斥责安庆延吗？是的，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但过去了的事，她再说又还能改变的了什么吗？她从来没有想过，安庆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那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
可是，也正因为自己没有去了解就随随便便喊了人家哥，还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她真的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去接受。顾嫣然心里现在也是挣扎不安的，一方面她知道，安庆延之所以做了那么多坏事，全都是因为‘为情所困’，当然这个情则指的是兄妹的亲情。顾嫣然不难想象，安庆延当年一定很疼爱他的妹妹，要不然不至于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但是另一方面，安庆延的的确确是做了很多坏事，还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即便是情有可原，但也是不可饶恕，你说现在叫她该怎么办？
——是要她原谅他哥？就当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继续认贼作哥？？？
这她也做不到！虽然她算不上是一个大是大非，大仁大义之人，但至少是非善恶她还是能明辨的吧？如此，她又怎可原谅安庆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呢？
“别再说了！”口中的那个‘哥’顾嫣然已经自动跳过，当她知道一切之后，就再也无法对他喊出口了。她很怕，安庆延还话爆出什么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这些已经够了，都够了。
“不！然儿，你继续听我说完，我不再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了。”顾嫣然越是挣扎着不想听，安庆延就越想说下去，他不能让自己再逃避了。说实话，他今天之所以要把一切说出来，也是想对之前的自己有一个终结。那样的安庆延，或许就不该存在，他甚至觉得这一次自己之所以被废掉，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报应。他还不知道，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们，什么时候就会来找他索命了。
——如今说出来，也只是想求个解脱。
不等顾嫣然回答说愿不愿意，安庆延便又开始说了起来，“在训练杀手门的时候，为了从他们中间挑选出最出色的人，我更是逼迫他们自相残杀。在杀手门里，有的甚至是我在把他们灭门之后带回来的遗孤。我把他们训练成世界最冷漠，最狠绝的人，我不许他们有感情，他们只是我的杀人工具。为了让他们一生一世都效忠于我，我还逼迫他们服毒，，没有我的解药，谁都活不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嫣然这一回终于怒了，安庆延之前说的那些虽然她也很气愤，但都还不是她身边的例子，故而她的感受没有那么深。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杀手门的人呢？顾嫣然接受不了，她觉得很气愤，她无法忍受安庆延会对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
实在是太恐怖了，为什么安庆延会是这么恐怖的一个人，好可怕！即便是用恶魔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照他的话说来，也就是说不仅冰魄、漠北、冷凝他们被他用毒操控着，就连整个杀手门的人都是？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没有人性！！“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顾嫣然越想越觉得痛心，转眼间已是泪流满面。
——顾嫣然这个人表面很坚强，也很要强，实在她的内心却是最为脆弱的一个。
“然儿，哥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呢？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你能原谅我！”安庆延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顾嫣然无法再继续承受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可是，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她呢，他该不该再开口，把一切都说白了呢？
“你求我原谅做什么？你该求的是那些被你害了的人！！你去问问他们，看他们能不能原谅你！！”顾嫣然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想以此让自己好受一点，她现在实在是无法再平静下来了。从安庆延说这种事的一开始，顾嫣然就已经无法平静了。
“然儿，你别激动，哥，……我，……你小心别动了胎气。”他实在想不到，顾嫣然竟然会这么激动，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真担心孩子也会跟着有什么闪失。
“你别管我，……”顾嫣然任性的甩掉安庆延扶着她的手，“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我是不会让他跟你这么坏的人在一起的！”她实在很难想象，在安庆延的手上，究竟握着多少条人命！！
呵呵，……”此时，别推到一旁的安庆延笑了，笑得格外的凄凉。果然，现在连然儿也无法忍受他这种杀人魔头。“我确实是应该死，或许我早就应该死了，哥只希望你和宝宝能够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别无他求了。这一次，我被挑断琵琶骨，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惩罚，让我生不如死！”像他这种废人，早就应该死了，不是吗？要不是当初然儿给了他希望，估计他也早就活不成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抚平这么多年来欠下的债。
一听到安庆延说死，顾嫣然心里有不是滋味，她真的很搞不懂，为什么犯了错的人总是喜欢说‘死死’的呢？难道死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能还清你欠下的债了吗？做梦！你欠的何止是一两个人的债，你双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那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就算是你死十次，也还不清！！”没错，安庆延他现在就算是死了，他也还不清，还不清的！！
“那，我唯有一死，来生再报了！”他最想还债的人莫过于顾嫣然，如果还有下辈子，哪怕是历尽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他也一定要来到顾嫣然的身边，偿还这一世他所欠她的债，他所欠她的情。
“若是没有来生呢？”顾嫣然跟安庆延直接就较上了劲，他想以死赎罪？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有来世，人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就已经喝过孟婆汤了，又怎么还能记得今生自己所造的冤孽呢？？这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安庆延的话直接被顾嫣然给堵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来回答顾嫣然。其实他很清楚，现在的顾嫣然也很纠结，毕竟这么该死的一个人却偏偏是她哥，她会怎么想？她又要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静……
顾嫣然咬着嘴唇，充满敌意的看着安庆延。心里还一直想着，为什么他要那么坏，为什么他会做那么多害人的事，为什么他是她哥。
她好恨，为什么安庆延自己犯了错，却要拿来折磨她呢？如果他什么都没说，会不会更好呢？
——更可气的是，为什么要拿‘死’来威胁她？为什么？？
358 虚伪
“然儿，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安庆延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把那件事说出来，或许然儿听了那件事，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心软了吧！“还记得当日在宫中，我给你的那颗‘散容丸’其实根本就是我事先设计好的，那个小太监也是我一早安排的，为的就是要毁了你的容。”这就是他认为这辈子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他当时怎么会忍心这么对待然儿呢？他现在好后悔！好后悔！！
顾嫣然瞳孔越来越大，嘴巴也长成了大大的‘o’字型，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是真的吗？’顾嫣然不禁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是她自己太傻太天真，还是安庆延这个人太有心计。
可是，在顾嫣然的记忆中。那日若不是安庆延救她，她也不可能从天牢里出来，她一直对他感恩在心。她一直以为，安庆延那个时候是真心待她的，她竟然为了这么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跋山涉水，绞尽脑汁，去救他出来。这一切，都值得吗？
这一路，她遇到了多少难，犯了多少险，现在还招惹了这么一帮牛.鬼蛇神，她到底为了什么？呵呵，……她才是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吧？？“你确实是该死，但你别以为，你这么死了就算了，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然儿，不管你要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安庆延，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只要然儿能原谅他，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这就是他该偿还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你还想怎么骗啊？”顾嫣然现在字字句句说出来都针对着安庆延，语气更是刻薄到不行，这简直就是在人身攻击啊！
“然儿，……”安庆延一下子就被伤到了，但是他也知道，顾嫣然说的对。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动，什么也做不了，也难怪顾嫣然会这么说他。他现在就只是想为他过去犯下的错赎罪，也这么难吗？？
“给我听好了，你不是想赎罪，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他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她也不必再对他客气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是他欠她的。
“是！”安庆延一点也没含糊就承认了。没错，他毁了顾嫣然的容，还利用她来研究‘散容丸’颠倒是非黑白，让顾嫣然为他陷入险境，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不管顾嫣然待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一定不会有二话。
“那好，我要你活着！”不许死，死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有偿还别人的可能，但是你一旦死了，什么意义也没有了。这一辈子，谁没做过一俩件错事，但安庆延做的事也实在是太离谱了，但她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真的就让他去偿命？？或者来个血溅当场？？？
——这种事情，她坐不来！！
“然儿，……”这一次，换安庆延蒙了，他张了张嘴，眼睛瞪大了看着顾嫣然。说实话，他这一次真的不明白顾嫣然的意思，‘要他活着？’虽然，他有预感顾嫣然不会让他去死，毕竟她的性子不是那样；但他却有预感，顾嫣然一定会气愤到与他翻脸，毕竟她的性子是这样。可是，现在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要他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嫣然坐了下来，“要死，太容易了！这样白白的让死掉，岂不是便宜了你？相反的，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我要你日日夜夜倍受煎熬，我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尽折磨。”咳咳咳，……这样说起来是不是太歹毒了点？不过，她哥也是，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岂是说原谅就原谅的？
害了她不要紧，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而且也还不是她的，她当然也就不在乎了。但是，他却害了那么多人，都是些无辜的生命啊！！这就罪该万死了吧？
“是，然儿你说的对，这辈子我势必会夜夜不能寐，日日不可心安啊！”怪不得然儿说‘要他活着’，原来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死容易，最怕的是要死不活，当了个活死人。。
“你听我说。”顾嫣然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点，但她要是不那么说，又怎么能过得了自己的那一关呢？安庆延是她哥，她更不应该徇私，虽然这些根本就与她无关，但她终归是要说服自己的嘛。“等咱们这一次逃过之后，你就先把杀手门的人身上的毒解了，并且要同时下令解散他们。”这对安庆延赎罪之来说，应该算是第一站吧？
但毕竟这些杀手们大多应该都是对安庆延仇恨很深的，被逼着当杀手诶，这可是大仇恨。就像我们小时候，不愿意去学假日补习班，父母非逼着自己去，你心里也会不痛快吧？甚至还有一些是被安庆延灭了门的，若是早早的把他们放了，估计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安庆延。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能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把解药交给冰魄又或者是漠北，等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不怕那些人来寻仇了。毕竟安庆延现在废了，武功什么的也没有了，这个她得保证他的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