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便忍不住轻声哽咽,带着乞求:“家主……奴婢,受不住了。”
  “求家主停下。”
  她这么看过去,却见云毓也与往常不同了。
  跳跃的殷红烛火下,他白日里一向清隽白皙的脸,这一刻竟然也在颧骨处染上了一团绯红。
  他这样垂着头,神态专注而可爱,长睫如墨,随着动作微微轻颤。
  他听见她说话,迅速抬眸看她一眼。
  那一眼里,他的眼神竟湿漉漉的,润泽如春夜里悄然落下的喜雨。
  春芽心内忽然如大鼓擂响一般。
  ——她身子与足底的连接,她身子的异样,他仿佛也察觉到了!
  春芽一惊,急忙将脚用力抽了回来,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将头也一并盖住。
  “……奴婢,有劳家主了。”
  她曾主动撩拨过他,可是这一刻,她却莫名地觉得,她仿佛被他撩拨到了。
  她好慌。
  身为扬州瘦马,她习惯自己去撩拨人,可是被撩拨到的感觉却是陌生。
  她并不知该如何处理。
  可是明明,他光明磊落,只是帮她剔除足底的瓷粉而已!
  必定是她自己心下想多了。
  剩下的半个夜晚,她努力装睡,甚至用力打出呼噜。
  他却没继续留在蒲团上打坐。
  她听见他起身,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她听见绿痕问他,可需人跟着伺候,他却轻声道:“不要跟来。”
  他再回来时,东方已见鱼肚白。他身上裹着一层冷气,僧衣也仿佛被晨露沁透。
  她蜷缩起脚趾,抱紧自己。
  罪孽感挥之不去。
  .
  熬到天亮,春芽便求绿痕帮她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曾经那么期待给云毓值夜,可是没想到在云毓屋子里只睡了一晚,先落荒而逃的却是她自己。
  搬回来当晚,窗棂上有轻轻的扑簌簌声响。
  春芽推开窗,竟是那小鹦鹉飞进来。
  脚上绑了小小瓷瓶。
  春芽知道是解药,可是她却没半点高兴,反倒解下来后就避如蛇蝎一般抛到了地下,任凭它自己滚到了墙角。
  小鹦鹉仿佛是不理解她为何这样做,歪着脑袋叽叽咕咕地看她。
  春芽也不理它,任凭它自己拍着翅膀又飞走了。
  白日里弯儿来陪她说话,说起阮杏媚被禁足在阁楼之上这些日子,云晏每日都去楼下陪她。
  “听说,三爷整晚地望着那阮姑娘的窗子,满眼痴情!”
  “真是奇怪了,那阮姑娘究竟有什么好,就能把三爷迷成这样!”
  春芽黯然垂下眼帘,拍拍弯儿的手:“她的出身为她带来的一切,是咱们这些当奴婢的永远都没办法拥有的。”
  五日之后,云毓终于允许春芽下地行走。
  她寻了个机会,独自去了后花园的假山。
  她记着,那日去假山上偷看云晏的院子时,那盒蛇油还在身上的。
  第41章 仿佛被他任意撕扯
  春芽在凉亭上找了几圈。
  尤其是靠近云晏院子的那面栏杆,她更是里里外外都寻遍了,连草窠都翻开细细查看,却都没找见那盒蛇油的影子。
  假山上的日头热,风却凉,春芽着急忙慌找了半晌,便有些头晕目眩。
  她忙扶住栏杆,勉强转了个身,却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谁在这儿呢,鬼鬼祟祟的?”
  她眼前的黑雾还没散去,听见这声音,陡然便是一个激灵。
  她浑然不知他已经在那里多久,她之前竟半点都没察觉。
  她忙撑住地面,努力缓慢地爬起来,向那声音的方向行礼:“三爷?是奴婢。”
  云晏如一道魅影,从树丛中走出来,立在她身边,看向山下。
  “怎么,上这儿来偷窥爷?”
  “是你自己想偷看,还是替他监视爷,嗯?”
  春芽紧张地吸气:“奴婢岂敢。”
  越是想冷静下来,可眼前越是金星飞舞,竟像是草丛间惊起了无数的流萤。
  真不知道刚经历过几天前的事,他怎么还能在她面前做到如此心平气和。
  她没他那么大本事,她做不到。
  她现在还在怕他。一见他,她身子便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奴婢也是意外发现此处。”
  她努力辩解:“奴婢正想着,回去后寻个机会禀告三爷一声,此处居高临下,能窥见三爷院子。还请三爷多加小心。”
  云晏倒是一声蔑然的轻笑:“你以为,爷会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眯眼向她俯下了身来,凝着她的眼睛:“这侯府里,还有什么事是爷不知道的?”
  春芽一震,身子后缩,竭力与他拉开距离。
  “那三爷为何不将那处多种植些大树,或者加高围墙,遮蔽起来?”
  云晏蔑然一笑:“爷当然是特地网开一面!留这一处,就是要看看都有谁想从这儿来偷看爷。”
  “不然渔网收得太紧,府里的鱼儿都不敢蹦跶了,还有什么意思。”
  春芽心下咯噔一声。原来如此。
  她现在只想知道,那日她在此偷看,他当时是否也已经觉察到了?
  她不说话。云晏偏头,眯眼看她。
  “既然不是替他来监视爷,那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