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眼前就天旋地转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很重的一声闷响。
  “江野哥!”
  白繁被眼前的画面吓得魂飞破散。
  他根本不清楚那个老男人让他偷偷“拿”的针剂是干什么用的,有没有毒性,是用在动物身上还是用在人身上的。
  见江野倒地之后悄无声息,白繁脑海中立刻出现了最差的一种猜测。
  江野该不会……死了吧?
  白繁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探江野的鼻息,但是他没有任何经验,根本不知道要探什么位置,极度紧张害怕之下,他觉得……江野好像没气了。
  他……他杀人了。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人!”
  白繁尖叫几声,软手软脚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
  江野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他又梦到了那个阳台,那片黑夜,觥筹交错的怪物和刺耳的哭嚎。
  他茕茕独立,他看见无边深渊。
  没有人救他,于是他纵身一跃——
  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头顶的灯光晃得江野有些睁不开眼,调整了好一会儿,他的视野才恢复了正常。
  江野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陷在酒店柔软舒适大床里,身上还盖着蓬松柔软的空调被。
  身上除了有些无力之外,并没有明显不适的感觉。
  那支针剂显然并非致命的毒药。
  “白……”
  “你醒了。”
  低沉磁性的陌生声音在耳边炸开。
  江野顾不上全身发软的状态,用尽全力往后退,后背抵上床头了才发现说的话人离他起码有三米远,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然而,对视的瞬间,江野还是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
  那是一个……简单来说,很涩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就说人涩好像很不礼貌,但除了涩气以外,江野一时间竟完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小麦色的皮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往下看,他身型高大,肩宽体阔,优美的身体曲线在腰间收束,再往下,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双腿无比修长
  ,勾得人移不开目光。
  如果仅仅是这样,江野还不至于给出“很涩”的评价,也不至于不断把被子往身上扯。
  令江野心肝发颤的,是男人不同于常人的肩颈。
  西装外套被男人随意地丢在一边,打底的白衬衫湿了一片,看上去仿佛刚被大雨淋过,或许是湿漉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不好,男人扯掉了领带,解开了胸口的扣子,大大敞开的领口下,光滑的小麦色皮肤上,是一片——
  藏青色的纹身。
  繁杂的花纹只露出了冰山一角,看不清具体的形状,但有一条麦穗状的刺青贴着锁骨爬行,渐渐往下延伸,没入被透明的衬衫遮挡的部位,若隐若现。
  江野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仅仅是一眼的放纵,就仿佛窥视了不该看的神迹似的,受到了令他全身燥热的神罚。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和医生说。”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是某种来自古神的蛊惑。
  江野结结巴巴道:“……不是很好,咳咳,不是,我是说,还不错。”
  “年轻人身体素质好,这么快就醒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之后多观察,注意定期体检。”
  说话的是一个医生打扮的人。
  他就站在江野床边,从距离上来说,他才是距离江野最近的人,但在他开口之前,江野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男人吸引了,再分不出一丝一毫来给其他的人或物。
  男人对医生说:“谢谢,你先出去待命吧,如果有事会叫你。”
  医生离开房间后,男人站起身,对着江野弯腰鞠躬:“我为白繁做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弯腰的姿势让男人胸口的衬衣开得更大,江野的视线不可控制地投向那片文身,这一次,他看清了那条麦穗状图案的末端,那好像,是一只……爪子?
  不像是野兽的爪子,倒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身上特有的、可爱的肉垫。
  江野咽了口口水,双手拽着被子,尽量冷静地问道:“你,你和白繁是什么关系?你也是……他的情人之一吗?”
  这,这就是白繁说的……大千世界吗?
  “不,你误会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竹屿药企的负责人,我叫君若锦。”
  君若锦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被淋湿的名片,双手递到江野面前。
  “白繁打在你身上的药是从我们企业流出去的,这支针剂是我们的保密药物,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进行后续治疗……”
  江野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开口时带上了些许怒气:“你是他养父的人?”
  君若锦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江野彻底冷下了脸。
  这个男人不是白繁的情人,他是白繁的狗。
  确切地说,他是为白家卖命的狗。
  竹屿药企的名字江野连听都没听过,恐怕只是白氏集团名下
  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企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