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见季鱼低头喝酒,闷不吭声的,俞然纳闷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你以往不爱喝酒的。”
  “偶尔喝点也没什么。”季鱼淡声道。
  俞然多了解她啊,压根儿不信她这话,要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打了一架。
  作为俞家的小霸王,俞然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没人能管得住他,直到季鱼横空出世,当时六岁的小姑娘一拳将他揍翻在地,骑在他身上揍得他哭爹喊娘。
  从此俞然就多了个老大。
  俞然一直觉得季鱼很厉害,像个牲口,后来发现她确实很牲口,十三岁进入灵武学院,听说在学校里也是领头的人物,每年的年底考核,不是大魔窟不闯,很多妖魔都惨死她手里,那些和她不对付的人听到消息后哆嗦不已。
  有这样的老大,他是既幸福又心酸。
  幸福的是老大真能罩他,保他狗命,心酸的是老大太暴力,一个不顺心就一拳过来。
  难得老大心情不好,俞然发挥小弟的技能,做个温柔体贴的解语花:“老大,说嘛,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季鱼将酒杯往桌上一磕,阴测测地问:“想死吗?”
  “不想!”俞然马上认怂,乖巧地给她倒酒。
  这酒局一喝就是几个小时。
  季鱼是灵能者,普通的酒不会醉,只是今天她有些放纵自己,在酒精的侵蚀下,神智有些微薰。
  “老大,你别在我这里喝醉了,要是江家主看到,我可吃不着兜着走。”
  俞然垮着脸,有些害怕。
  虽然自己是俞家的小霸王,但小霸王也害怕江家主啊。
  和他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同,江逝秋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优秀到大的那种,甚至年纪轻轻的就成为江家的家主,更神奇的是没有一个人不服他的。
  明明算是同辈人,然而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江逝秋却硬生生地成为和他们父辈平起平坐的大佬,怎么不让他们敬畏?
  众所周知,江逝秋唯一放在心里的,便是他养大的小姑娘。
  当年季鱼被江家救回来后,就一直养在江家,跟着江逝秋一起长大,成为无坚不催的江家主唯一的弱点。
  这个弱点还是一位灵能师,更不好对付。
  偏偏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俞然正在劝酒时,发现包厢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他颤颤地转头,看到出现在包厢门口的男人,在暧昧的光线下,那张昳丽的脸如同妖魔般妖异无双,令人望而生畏。
  第123章
  俞然看到江逝秋那张脸就害怕。
  怎么会有人类长得比那些会引诱人堕落的妖魔还要好看?要不是再三确认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他都要怀疑江逝秋是妖魔变的。
  只有妖魔才能像他这么可怕。
  不对,应该说,他比妖魔还可怕。
  明明是个普通人,有时候他做出来的事,连那些天赋者和武者都望尘莫及,简直就是妖魔都不如,心狠手辣得让人惊惧。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怕江逝秋。
  特别是和他同辈的人,每每忍不住悲愤,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让江逝秋这样的人降生呢?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这是要永远将他们彻底地比到尘埃吗?
  眼看着江逝秋走过来,俞然害怕之下,赶紧去推季鱼:“老大,别喝了,你的家长来了。”
  对,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江逝秋就像季鱼的家长,有时候管她管得很严。
  在他们眼里,江逝秋也像是他们的大家长,很可怕的那种。
  季鱼已经喝得微薰,反应有些迟钝,根本不理他,继续喝闷酒,甚至喝起了兴致。
  俞然急得不行:“老大,快醒醒!”
  他都要哭了,再让她喝下去,自己会不会成为江逝秋绝杀名单里的一个?到时候只怕俞家都没法捞他。
  这时,江逝秋已经穿过包厢里那群安静无声的人,来到两人面前。
  看到桌上一溜的空酒瓶,江逝秋不禁拧眉。
  俞然一看他这模样就害怕,小声地解释:“江家主,季鱼今天好像有些不开心,一直在喝闷酒,我已经劝过了……”
  江逝秋淡淡地嗯一声,伸手要去拉季鱼。
  “滚开,别碰我!”
  被人打扰酒兴,季鱼有些生气,以为俞然胆大包天敢来阻止她。只是对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似乎不将她拉走不罢休,顿时有些生气,一巴掌拍向桌子,灵力弥漫,瞬间那张金钢石桌子应声裂开,桌上的东西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
  俞然吓得一头黄毛直竖。
  更让他吓破胆的是,季鱼反手就是一抓,她身后的匣子打开,银色的灵杖飞出,落在她手里。
  下一刻,她居然拿灵杖指向江逝秋,冷冷地说:“滚!”
  俞然肝胆俱裂,反应极快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哭嚎道:“老大,别啊!那是江家主啊,您千万别动手啊——”
  要是江家主在这里受伤,江家一定会削了他。
  大概是他嚎得太惨烈,不仅吓到包厢外候着的侍者,连带着季鱼的酒意也没了。
  她终于看清楚被自己用灵杖指着的人,瞬间僵在那里。
  会所的保安冲进来,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懵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灵杖顶端的尖锐红宝石直接扎在江逝秋身上。
  领班的经理认出江逝秋时,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他屏住呼吸,叫道:“千万别……”
  这可是江家主啊,要是江家主在会所里出了什么事,只怕这会所会被江家夷为平地,自己也不用在望海城混了。
  所有人都吓得不行。
  只有江逝秋面色不变,仿佛看不到那抵在自己心口的灵杖,声音如夜色般柔和:“阿鱼,我来接你回家。”
  季鱼看着他,默默地收起灵杖,轻轻地说了一句“抱歉”。
  江逝秋并不在意,见她收起灵杖后,脸上露出笑容,低头看向仍傻乎乎地抱着季鱼一条腿的俞然。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俞然毛骨悚然,有种被什么可怕存在盯上的错觉。
  江家主看起来好像很想一脚将他踢爆的样子。
  俞然吓得缩回爪子,滚到一旁,语无伦次道:“老大,江家主来接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季鱼见他这怂样,想说什么又憋住。
  她看向江逝秋,让他别吓到她的小弟,有这么一个能一起喝酒聊天的小弟不容易。
  江逝秋终于收回视线,说道:“今晚的账算我的。”
  话落,便拉着季鱼离开。
  门口的保安和经理赶紧让开位置,经理殷勤地送他们出门,一路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众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两人消失在尽头,安静的包厢终于恢复动静。
  小弟们殷勤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俞然,虽然小少爷在地上滚了一圈,不过没人敢嘲笑他。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俞少爷,刚才那位……就是雪松江家的家主吗?”
  俞然接过小弟倒来的酒喝了口,给自己压压惊,点头道:“就是他。”
  得到答案,在场的人不禁沉默,心口仍是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惊悸,不为别的,只为刚才那一幕。
  原来传闻中极有手段的江家主长这模样,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胆敢用灵杖指着他。
  “俞少爷,刚才那位是什么人?她怎么敢用灵杖指着江家主?”
  俞然看向问话的人,认出是陈家从乡下接回来的少爷,怪不得会问这种蠢问题。
  他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季鱼可是唯一敢骑在江家主头上撒野的人,也只有她,不管她做什么,江家主都不会生气。”
  他们这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江逝秋从小就是个冷情冷心冷肺的,唯一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的,也只有季鱼。
  当年季鱼被江逝秋救回来后,就被留在江家。
  明明江逝秋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偏偏硬是将人留在身边,自己养起了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季鱼小时候不懂事,被江逝秋带出去参加一些家族宴会时,没少和那些家族里的小孩子打架,揍哭了很多孩子,俞然就是被揍哭的小孩之一。
  然而,因为有江逝秋在,家长们就算颇有微词,也不敢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关系,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甚至不少人都在猜测,江逝秋这是给自己养个小媳妇吧?
  从小养起,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不愧是心机大魔王。
  俞然腹诽,像老大这么凶悍的女人,估计也只有江逝秋不怕了。
  说不定江逝秋还真是给自己养个小媳妇。
  **
  走出会所,被夜风一吹,季鱼仅剩的一点酒意彻底消散。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江逝秋上了停在会所门前的轿车。
  江逝秋搂着她,摸了摸她的脸,关心地问:“怎么喝那么多酒?难不难受?有没有想吐?”
  季鱼镇定地说:“没有,我是灵能师,这点酒不会让我醉。”
  “胡说。”江逝秋不赞成地说,“喝酒伤身,不管什么酒都不行,以后别喝了。”
  季鱼垂下眼,“我很快就要去实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自然要和他们聚一聚。”
  闻言,江逝秋不再说什么。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季鱼和江逝秋道了一声晚安,直接回房,将门关上。
  她靠着门,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低头闻到身上的酒味,不禁有些嫌弃,又想着自己身上的酒气这么重,亏他抱得下,果然还将她当成小孩子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