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她把凉席晾上,进屋一看,儿媳妇刚冲完澡,换上了旧裤子,正准备去屋里掀凉席。
  郑锦绣便扬声道:“掀什么凉席啊,我已经洗了,倒是下面的垫子,我忘了看看了,你快看看脏了没有。”
  说着便领着孟恬恬去了里屋,婆媳俩看着棕榈制成的床垫子,大眼瞪小眼。
  郑锦绣扬声道:“哎呦,还真不错,居然没脏,你快学习吧,我去给你找两条旧裤子,免得你那些裙子脏了不好洗。”
  说着便做出翻箱倒柜的动静来,趁机走到窗户边上,看看施妗眉有没有在偷听。
  施妗眉确实在偷听,但这会儿陈慧正好也去洗衣服了,还拉着她说话,她只好留在水井那里。
  偏偏这个陈慧像个话痨似的一直跟她问孩子上学的事,叫她一时半会走不开,只得强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继续敷衍着。
  郑锦绣见状,便回到床边,小声道:“闺女,这施妗眉是没救了,正一门心思给你长荣哥哥挖坑跳呢。”
  孟恬恬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妈,我也知道她没安好心,我之前拖着她不过是有别的顾虑,你放心,我有办法了,我跟你说……”
  郑锦绣听罢,忍不住夸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91章 第91章挑拨分居(三更)
  孟恬恬的方法说起来其实不太厚道。
  但是她给过施妗眉机会了, 是施妗眉自己步步紧逼,错把她的好心当好欺,那就不能怪她翻脸无情了。
  她只做了一件事, 给郑长荣的二姐打电话。
  上次认亲宴上, 郑采薇的维护让孟恬恬意识到了一件事, 二姐认识施妗眉的娘家人。
  这些天她确实从婆婆口中证实了这件事, 而且婆婆之前是在几个子女家里轮流养老的, 自然因为二姐的关系也对施妗眉的娘家有所了解。
  所以,孟恬恬很容易就抓住了施妗眉的痛处。
  她拜托了郑采薇一件事:告诉施妗眉的娘家哥哥,施妗眉最近讨债追回了将近一百块钱。
  当然, 这话可不能直接说,而是通过三姑六婆的亲戚, 辗转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她娘家哥哥的耳朵里头。
  她娘家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 所以他从小被祖辈溺爱, 被父母偏袒,是个心安理得啃老, 堂而皇之吸血姐妹的寄生虫。
  连他娶老婆的钱, 都是靠他小妹的彩礼凑的。
  至于婚后养活老婆孩子, 那都不用他操心。
  家里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争着抢着为他做贡献, 加上他爸妈也都才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可以帮衬一把的时候, 所以他家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他的日子那可是神仙不换的。
  别人长了一双手是来劳动的, 他长了一双手,那是为了拿筷子的。
  三十多岁的人了, 这辈子没干活一次活,没受过一次罪,就连家里的工分,都是爹娘媳妇去挣的,他只要负责传宗接代就行了。
  久而久之,游手好闲的他便结识了一些不学无术的同道中人,吃喝嫖.赌,占了三样。
  要不是如今社会风气偏向保守,他能把剩下的嫖也给占了。
  不过虽然他不敢嫖,但他却喜欢勾三搭四的,不是爬这家的墙头,就是钻那家的狗洞,积德的事儿是一样不做,缺德的事儿是一桩不落。
  就这么一个只出不进的败家子,即便全家老少都有产出,也经不起他造。
  所以他隔三差五地缺钱,不是找这个姐姐要就是找那个妹妹要。
  现在,他媳妇又快生三胎了,他更是多了骗钱的借口。
  结果上次管施妗眉要的五块钱才到手,就被他偷偷打牌给输掉了,现在正头疼到哪里再去骗点钱回来呢。
  所以他一听施妗眉手里有了闲钱,立马收拾收拾,准备来要钱。
  两天后的中午,孟恬恬提前让张娟去找胡伟民,让他带几个发小在大院外面候着,结果张娟说胡伟民被他爸关起来了,连供销社的班都让他家另外一个儿子顶替了。
  所以胡伟民没办法帮忙,张娟只得让张华叫了几个人来,守在了大院外头。
  孟恬恬是这样想的,虽然她要收拾施妗眉,可她也不能坑了大宝他们,万一孩子们的舅舅一时激动把钱都拿走就不好了,所以她得安排人手,见机行事。
  要是施金山只拿走十几二十块的,那就算了,要是拿多了,那就让外面等着的人拦着他,她再叫人去通知郝卫华,把钱要回来。
  总之,尽一切可能减少郝卫华的财产损失,只要能让他生气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鱼儿上钩。
  快正午的时候,施金山来了,故意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个叫花子似的。
  一来就嚎啕大哭,说自己没钱了,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一双手哪里养得活七八张嘴啊。
  哭得跟真的似的,隔壁的孟恬恬听得耳朵都麻了。
  狗蛋儿也嫌烦,不过它可以忍,还特地跳到了施妗眉这边屋顶上,近距离吃瓜看戏。
  那施金山哭声震天,吵得附近几个大院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跑过来打听出什么事了。
  施金山便又把刚刚那些陈词滥调再哭诉几遍,翻来覆去,颠来倒去,换汤不换药,简而言之一句话:我穷是因为我家里人太多了,不是因为我懒,我妹妹就该帮衬我,不帮衬我就是没良心。
  “我媳妇还等着我拿钱回去生孩子呐!”施金山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怕别人笑话他。
  这么多人看着,施妗眉只觉得头疼,硬着头皮拿了十块钱给他,结果她哥不知足,闹死闹活的,非要给五十才肯走。
  施妗眉哪里舍得啊,她好不容易因为追回来的外债而有了点余钱,还想着多买点布头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做点小衣服什么的呢。
  便咬死了不松口,说只有十块。
  施金山见她不为所动,便看准了井台的方向,说要撞死在施妗眉眼前,吓得施妗眉又拿了十块钱出来,希望这次可以把他打发了。
  施金山一看,他都拿命在闹了,结果他妹还是这么抠门,拢共就给了二十,这下他彻底来气了,既不哭了也不喊了,爬起来一把搡开施妗眉,冲进屋里去翻她的柜子。
  偏偏她怀着孕呢,这一推可不打紧,给她撞身后的柱子上去了,正好磕到了后腰,痛得她直不起身来,眼睁睁看着她哥翻出了她放钱的盒子。
  她挣扎着想把盒子抢过来,却见她哥直接去隔壁屋找了个锤子,咔嚓几下把锁给砸了,取出里面的钱票,一张没给她留,扭头就走。
  大院里面围观的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可等在外头的张华,却带着几个民兵,借口帮老齐抓毛贼,堵住了施金山的去路。
  而张娟这个平民百姓,便指着施金山说道:“我看到的那个毛贼跟他长得很像,但他跑得太快了,我没看清到底是不是他,要不先把他带回去问问?”
  施金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立马大呼小叫起来,不但跟民兵和民警都动了手,还气焰嚣张,说自己是郝卫华的大舅子,谁敢再拦着他他就去找郝营长过来撑腰。
  不一会,郝卫华真的来了,可等待施金山的,并不是撑腰,而是冰冷无情的两个通知——
  第一,拿走的钱一分不少全还回来;第二,做好他妹妹离婚回家的准备。
  施金山还想闹,可郝卫华已经把钱和票全部搜出来拿走了。
  至于离婚,他也动了真格的,晚上回来就带了离婚协议给施妗眉。
  施妗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一把将协议撕了,捂着肚子骂道:“你好狠的心,我怀着孕你逼我离婚?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绝情?”
  “上上次你要离,郑婶儿和小嫂子都劝和,你不领情;上次我要离,郑婶儿和小嫂子还是劝和不劝离,不但帮忙要债帮我们度过难关,还隔三差五给几个孩子弄好吃的,你还是不领情!你不领情就算了,你居然背地里暗算郑团长!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再这么下去,三个孩子全被你带阴沟里去了我都不知道!”郝卫华怒了,茶缸子都给摔了,咕噜噜一下滚到了院子里,停在了井台旁边。
  施妗眉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下子就傻眼了。
  她脖子一缩,小声嘀咕道:“我听了啊,我不离了,我不过是在为你打算,我……”
  “你什么你!这是你写的吗?”郝卫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举报信,拍在了桌子上。
  他真的失望透顶,他真的有眼无珠。
  他承认,他有不称职的地方,他有亏欠她的地方,可她怎么可以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呢?
  他真的想不明白。
  当初爱上她的时候,她是那么一个笑靥如花的姑娘,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满心算计满脑子冒坏水的缺德鬼!
  他也懒得再废话了,见她没有辩解的意思,便转身去里屋收拾东西。
  不一会,他把属于他和孩子们的东西全都拎了出来:“离婚协议你要是不签,那我就跟你耗着,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只有十块钱给你,三个儿子我自己想办法照顾,你好自为之。”
  “你要去哪儿?”施妗眉急了,赶紧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他却掰开了她的手,招呼大宝抓好弟弟的手,父子四个一起离开了。
  施妗眉慌了,彻底慌了。
  她顾不得锁门,直接追了出去。
  可外面天都黑了,她看着黑漆漆的巷子,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追,只得蹲在那里嚎啕大哭。
  大院里的人本来就在门口围观,见状便都劝她先回去歇着,等郝卫华消消气再说。
  她却一个劲地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当初为了嫁给他,受了多少多少罪,哭自己这些年每个月拆东墙补西,有多难熬。
  都是别人的错,半句没有自己的不是。
  孟恬恬在屋里听着,默默提笔,写起今天的功课来。
  几天后,郑长荣等人押着吕家兄弟回到岛上。
  专案组抓紧时间审讯,赶在中秋之前把这桩经年累月的大案给结了。
  而代理师长和代理团长的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
  让施妗眉失望的是,别说是代理师长了,就连代理团长,都没有郝卫华的份儿。
  第92章 第92章归来就任(一更)
  孟恬恬一早收到了郑长荣回来的消息, 跟婆婆一起给他准备了一顿接风宴。
  他离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快一个月了。
  因为要抓人, 要赶路, 还要应对一路上可能突发的诡异路况, 所以他连胡子都没空刮一下。
  回到大院的时候, 那胡茬都快成小草坪了。
  他的形象有些狼狈, 甚至可以用邋遢来形容,孟恬恬因为天天能看到他,所以并没有太惊讶, 可郑锦绣这个当妈的却差点没认出来自己儿子。
  小老太太愣怔了一下,还好她儿子长得高高瘦瘦的, 好认, 那双眼睛更是透着股风尘仆仆后归来的欣喜和雀跃, 即便脸模样被胡子遮挡, 可她还是反应过来,赶紧去拿了毛巾和脸盆:“甜甜啊, 刮胡刀呢, 快找找, 让你长荣哥哥刮个胡子再吃饭。”
  孟恬恬早就准备好了,去里屋把东西取出来:“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来吧。”郑长荣现在这样子毫无形象可言, 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还好他媳妇儿本事大, 给他们空投了几套北方这个季节的衣服,不然他们在路上还得感冒着凉呢。
  回到热带的海岛, 自然还是穿回原来的样子。
  他赶紧去澡房收拾自己,不一会, 一个精瘦矮小的军官抱着两身全新的夏季常服来大院找他:“小嫂子,我刚去帮团长领衣服,团委让我通知团长,上头的调令下来了,让咱团长去主岛报道,当代理师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