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春玉褪去平日的天真活泼,恭谨道:“夫人这几日并未出门,今日下厨做了几道菜,同郁老爷喝了些酒,不过中间谈起一个叫郑真儿的姑娘,说是怀孕了,之后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
  “知道了。”
  百里息推门进去,见屋内只剩一盏灯,床帐已放下,他掀帐上床,将殷芜抱进怀里,“怎么还不睡?”
  殷芜醉意散去一些,也不睁眼,懒懒道:“等你回来。”
  “过两日,你父亲要去镜明山给你母亲捡骨,然后将尸骨带回冠州去安葬,我会陪着一起去,你留在京中好不好?”
  殷芜不应声,百里息叹口气,便也不好再劝,轻轻摸了摸殷芜的小腹,哄道:“你身子如今已经好多了,等再过两年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郑真儿怀孕,殷芜心中很为她高兴,可免不了就又想到了自己,心中确实有些郁闷,听了百里息的话,更觉得委屈,声音都似沾了露水一般:“你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怀不上孩子了。”
  百里息将她扶坐起来,认真看着她,柔声哄道:“真的没有骗你,只是我不想你有危险,阿蝉别瞎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总算疏散了殷芜心中的疑虑,这才相拥睡去。
  第二日百里息留在府中陪郁岼,翁婿两人喝了不少酒,话便多了起来欢 迎加入q裙扒衣四吧一陆酒流伞,追更更多^完结文从旻国风土人情聊到黎族的未来,聊到最后,郁岼拍着百里息的肩,用沙哑的嗓音嘱咐道:“你一定要好好待蝉儿啊。”
  殷芜服侍郁岼安歇后,出门见百里息正立在廊下,他眼角微红,将手搭在殷芜肩上,声音微哑:“我醉了,要阿蝉扶我回去。”
  他身体压了过来,殷芜拧了他的腰一把,低声叱道:“你正经些!”
  百里息反而得寸进尺,头也靠过来,将下巴搭在殷芜的肩上,嘟囔说头疼,殷芜只得认命搀着他往卧房走,等走到他们的院内时,却脚下一绊,人就往前跌倒,殷芜心想坏了,尖叫声尚未出口,纤腰已被百里息揽住。
  接着人便被百里息抱了起来,他凤目中是揶揄笑意,清明得很,根本就没醉!
  “阿蝉扶我回来,我服侍阿蝉沐浴。”
  浴房内已准备了热水,殷芜被剥了衣裳放进浴桶里,她忙了一天确实乏累,索性闭上眼任由百里息服侍。
  他的手轻轻揉捏着殷芜的肩颈,力道正好,殷芜哼哼两声,很是受用,“再用点力,晚上没吃饭么?”
  百里息笑了一声,依言加重了力道,殷芜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忽然觉得桶内的水多了些,睁眼就看见百里息那张绝嗜禁欲的脸。
  他欺身过来,手握住殷芜的腰身,“我把阿蝉服侍舒服了,也该我得些好处才是。”
  殷芜知道不好,想起身出去,可她就如老虎掌中的兔子,根本逃脱不掉。
  浮浮沉沉之际,殷芜听他声声唤她的乳名,只觉人都酥软了。
  事罢,水痕满地,一片狼籍。
  殷芜被抱回了卧房,百里息给她喂了一盏水,又给她绞干了头发,才上床躺下。
  “父亲来那日,曾问我一句话。”殷芜眯着眼,声音甜软酥人。
  “什么话?”
  “父亲问我过得怎么样。”
  百里息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宠溺,“你怎么回的?”
  殷芜睁眼,杏眸里似藏了星光,“我说很好,是从没敢想过的好。”
  几日后,郁岼和谢晖前往镜明山,百里息和殷芜同去,秋高气爽,他们也不着急赶路,到梨溪镇时,依旧歇在殷芜和郁岼第一次见面的宅院里。
  入夜,殷芜从郁岼房中出来,见百里息立在不远的花树下,他笑着迎上来,牵住她的手,笑道:“时候尚早,要不要去镇上走走?”
  殷芜也有此意,回房换了身衣裳,同百里息出了门。
  青石铺就的街上,小贩叫卖往来,殷芜忽然听见有叫卖糖人儿的,便拉着百里息去买了两个福娃糖人儿,她递给百里息一个男福娃,百里息不接,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那个女福娃糖人。
  “我吃蝉蝉。”
  殷芜轻哼了一声,低叱道:“大街上,你正经些。”
  “哪里不正经了?”百里息反问。
  殷芜懒得和他说,只觉脸上火烧一般,扭身往河边走,百里息追上来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同他紧扣在一起。
  殷芜抬眼看他,正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凤目温和缱绻,一时心跳得有些快,暗气自己实在不长进,两人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这样容易脸红心跳!
  百里息捏捏她的掌心,殷芜别开脸,看着那些来往小船,岔开话题:“我想去坐船。”
  百里息伸手拦住了一个船家,笑得有些揶揄:“那我们去船上吃。”
  殷芜气得踢他一脚,见他又要说荤话,忙把手里的糖人儿塞进他嘴里。
  他含着糖,眼中笑意更盛,携着殷芜上了船。
  河水平静如湖,小船顺流而下,殷芜靠在百里息怀中,看着两岸连绵的灯火,心中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的是……岁月静好。
  第74章 番外三
  几日之后, 一行人到了镜明山。
  地宫内,殷臻的棺椁被开启,十多年的时光, 红颜枯骨。
  殷芜和郁岼将殷臻的尸骨捡到小坛内,又用白布包裹严实,最后将棺椁恢复原状。
  郁岼说若回京城便有些绕远, 想要直接从镜明山回冠州去,殷芜想要同行护送殷臻遗骨,却被郁岼劝住,他道:“再有两个月便要入冬,不要折腾了,等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再回去。”
  其实郁岼是担心殷芜的身体, 一来长途奔波太过疲累, 二来她留在京中, 百里息才好继续给她调理,如今旻国境内虽无大乱, 隐患却不少,百里息最好不要再离开京城。
  殷芜拗不过,送走郁岼和谢晖后, 只得同百里息回京城。
  路过红崖山时, 百里息说山上有温泉, 殷芜不想去, 百里息偏说泡泡温泉、爬爬山对她身体好,于是她又被百里息拉着去爬山。
  红崖山虽陡,却有小径可走, 殷芜被百里息半拖半抱着登了顶,金乌缓缓沉入山峦之后, 天地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秋日凉风拂过她的颜面,只觉舒朗豁达。
  百里息从后环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阿蝉,我的好阿蝉。”
  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殷芜才想(y)(h)起温泉的事,问:“这里哪有什么温泉呀?”
  “有温泉,在后山,阿蝉抱紧我。”他低笑了一声,已抱起殷芜掠向后山去了。
  尚未到达温泉的所在,殷芜便看见萦绕不散的雾气,等到了近前,只觉热气扑面。
  “这处温泉在绝壁之上,不会有人上来,阿蝉放心泡便好。”百里息放下殷芜,将带上来的干净衣裳放在池边巨石之上,便来解殷芜的衣裳。
  “我自己来!”殷芜退了半步,百里息也未勉强。
  她脱了外衫,穿着中衣下了水。
  毕竟荒山野岭的,她可不敢真的脱光了泡。
  百里息也下了水,拉着殷芜坐在他的腿上,殷芜湿了的墨发搭在他的肩上,莹白的肌肤如玉,让人想咬上一口。
  纯白的寝衣沾了水,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里面妃色的心衣亦无处遁形。
  “阿蝉……”百里息唤她的名字。
  “怎么啦?”殷芜被热气蒸得晕晕乎乎。
  他贴在她耳际,哑声道:“我想要。”
  殷芜瞬间清醒,这荒山野岭的,她可不想!
  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从百里息铁钳一样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最后依旧是被他拆吃入腹,随他施为。
  神志涣散之时,天上那轮皎月似乎都带上了虚影,殷芜想,以后绝不和百里息一洗泡温泉了。
  一次次的没个完,要命……
  *
  入冬之后,百里息越发忙碌起来,有时候天快亮时才回,抱着殷芜休息两个时辰便又离开。
  殷芜的寒症在他的调理下见好,往常入冬之后总要犯几次,这个冬天竟是一次也没犯过,且往常殷芜夜里睡不安稳,如今竟能一觉到天亮。
  郁岼送来的信里说,殷臻的尸骨埋在了芮城外的东山上,那里景色不错,又说茜霜成亲了,日子过得也不错,还说徐献之走通了贩丝的门路,族人今年因此多挣不少银钱,郁岼还给殷芜在芮城置了一处小宅院,装了地龙,若今年回去便可以住了,林林总总,都是平淡和美的事。
  殷芜给他写回信,说是年前百里息太忙,两人回不去了,等过完年便一起回去,到时多住些时日。
  又让厉晴把早备好的年货、裘衣等物,同信一起找商队送到芮城去。
  眨眼到了年根儿底下,殷芜和春玉坐在廊下剪窗花,她膝上盖着狐皮,脚边还放着一个小泥炉,炉子上正在煮茶,茶壶旁还用炭火烤着板栗橘子。
  空气中都是橘子的味道,春玉剪了一个福字,兴匆匆拿给殷芜看,道:“夫人你看奴婢剪得怎么样?”
  殷芜接过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道:“比我剪得好多了。”
  春玉嘿嘿一笑,又拿起一张红纸剪了起来,“夫人哪里是不会剪,分明是心不在这上面,是想大祭司了吧?”
  殷芜被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倒也不反驳,“他出去十多日了,也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后日便是除夕了,还能不能赶得回。”
  春玉偷偷瞧殷芜,只见她靠在藤椅里,穿一身樱粉色的裙衫,虽不施粉黛,却娇媚得不像话,袅袅婷婷像仙子一般,不禁心中叹主上真是好福气,这样的美人儿世间只怕难寻,更妙的是美人儿还对主上用心。
  “大祭司说能赶回来,就一定能赶回来的。”春玉安慰道。
  殷芜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他答应我的事,从未失信的。”
  美人一笑,这院子仿佛都由冬转春了。
  这时江茗拿了张单子过来,说是明日要采买备下的年菜,让殷芜过目,春玉于是同厉晴一起去贴窗花。
  “厉晴姐姐,主上年前能赶回来吗?夫人方才还有些担忧呢?”春玉呵了呵手,将浆糊仔细涂在窗花背面。
  厉晴看了一眼殷芜,才压低声音道:“汐州那边的事有些难办,听说当地的主官勾结了南夷部落,十日前的那场大战后,他们便退居险要之地,固守不出,不知如今汐州那里怎么样呢。”
  春玉皱了皱鼻子,有些为难:“夫人还盼着主上回来一起过年,主上若回不来,夫人肯定不开心。”
  “那你可要多哄哄夫人,这不正是你的拿手?”厉晴点点她的脑门,“我和你江茗姐姐这点是真不如你,你可要多出些力才是。”
  春玉捧着自己圆润丰盈的脸蛋,倒也不客气:“夫人最喜欢我了,我自当尽力。”
  第二日,写桃符、挂红灯笼、采买备菜,虽不用殷芜事事亲力亲为,可也费精神,晚上用了膳,她在廊下坐了一会儿,春玉又拿了白天新买的画本子给殷芜,殷芜看了一会儿,兴致缺缺,便回房休息去了。
  她拥着锦被,尚能闻到淡淡的青竹气息,竟生出孤枕难眠之感,愈发思念起百里息来。
  门外忽有些动静,她一下子坐起来,掀开帐子往外望,谁知竟又安静下来,应是她刚才听错了。
  于是又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殷芜同厉晴春玉她们一起贴了桃符,又去了厨房一趟,府中的奴婢婆子做事向来稳妥,并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于是又坐在廊下喝茶。
  院外有顽童吵嚷着放爆竹,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