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你怎生得知?”李三娘一愣,随即苦笑道,“是了,往日都是由你掌管粮草,自然知道其中虚实。”
  “你说得没错,半个月前吕先生确实是携带一月之粮前往秦地,其后又陆陆续续运过去许多。只是前几日官兵突袭渑池,断了义军的粮道。”
  “按照先前运输过去的粮草计算,顶多也只能撑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后,夫君无法击破陕西秦兵,那后果不堪设想!”李三娘刚刚说到一半,马英娘不由接口道。
  “对,就是这样!”李三娘点了点头道。
  “那你还坐得住?”马英娘突然反问道。
  “呃……”李三娘一愣,不由有几分慌张的解释道,“毕竟这里是张生的家,我还要……”
  “你是不是准备偷偷跑过去?”马英娘冷笑一声,心想这婆娘心机深沉,说不得要诈她一诈,便继续质问道。
  “啊?”众女一惊,不由纷纷向李三娘看过去。
  李三娘倒不常说谎,被众人这么一订,顿时慌乱了起来。
  半晌,见实在瞒不住大家,不由苦笑道:“我和你们不一样,天下之大,我已经无处可去!顺哥儿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这一次我准备把化吉和十五两个孩子让竹儿带着去抱犊寨找李大亮,我带着李友等人前去陕西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高,实在是高!
  你天下之大无处可去,难道我们就有处可去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众女被她这么一“挤兑”,顿时面上挂不住,纷纷表态道。
  “呃……不用,不用,好歹我还有几分武艺,你们去能干什么?”李三娘口直心快,不由劝慰道。
  狠,真狠,这婆娘真狠!马英娘和红娘子相视一眼,不由轻轻点点头。
  “好,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马英娘站起来慷慨激昂道,“我马英娘别的本事没有,唯有上阵杀敌,不输男儿!”
  “如今夫君有难,不能不救,我愿意和你一起上阵杀敌,死而后已!”
  啊累累,我呢,我呢?红娘子不由盯着马英娘,看她究竟如何打算。
  “至于红娘子,虽然也能左右骑射,不过好歹刚生完孩子,又需要喂养,姑且留在洛阳等候我们的好消息吧!”马英娘继续说道。
  妮玛,红娘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你特么不替我说话,干嘛要和我默契似的点了点头?
  万一让人家看见了,还以为这是我出的馊主意!
  “啊?啊对!”李三娘这才想起来,红娘子身份地位与众不同,不由应和道,“妹妹跟随舜王已久,又聪明能干,等我们走了以后,洛阳之事就拜托你了!”
  “啊?啊!”被这两人三下五除二架起了烤,红娘子却也无话可说,只得客套道,“哪能啊,除了夫人你,哪个敢越俎代庖?”
  “更何况香夫人最受舜王宠爱,曾夫人、黄夫人和两位朱夫人出身高贵,岂是我一个乡野村妇所能比拟?”
  其余诸女,闻言连忙也“谦让”了几句,姑且不提。
  只是除了红娘子以外,其他人在军中的影响几乎没有,想去也没得去,只得眼巴巴看着李三娘和马英娘两人离去。
  “你准备怎么办?”刚出了屋子,马英娘不由扯着李三娘问道。
  “李友手底下那五百人要带走,但是刘成和高一功两营人马都不能动!”李三娘趴到马英娘耳边低声道,“既然有红娘子在此,竹儿就没有必要带着孩子前往抱犊寨了。”
  “我准备再把抱犊寨里李大亮那五百人带走,然后寻来魏知友三千新营和卢象升一千奇兵前去营救张生!”
  这个婆娘不简单!
  马英娘听她寥寥几句话,便把能挤出来的兵力全都盘点了个遍,也不由有几分佩服。
  “新兵太多,总是不成!”马英娘不由忧心道,“要不把刘成或者高一功的一营人马带上。让魏知友等人守城吧?”
  “不成,不成!”李三娘闻言摇了摇头道,“洛阳乃是张生根基,不可轻弃,更何况张先生和宋先生也未必能够同意。”
  “我们这一次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若是能成最好,若是不成还能给张顺留下一线生机。”
  “妹妹若是怕了,化吉和平安就拜托你了,我一个人去就是!”
  第237章 忿速
  “舜王殿下,陈将军狙击马祥麟失败了,又伤亡了一百多个弟兄才把石柱土司兵击退……”洪承畴看了张顺一眼,低声汇报道。
  “这马祥麟是属疯狗的吗?”一听到这话,张顺就气不打一处来。
  《左传》有云: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而《圣经》亦云:玩弄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张顺啥都不好,唯好一色,若是真死在色字头上,他也就认了。
  关键他和马凤仪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却被“独眼马”像疯狗一样追着咬,张顺真觉得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早知道就把他老婆睡了,也省得自己平白无故担了这个恶名儿!
  只是这个时候再放狠话也无济于事,更况且即便把他老婆睡了,也顶多心情舒畅了一些,依旧无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尉缭子》云:一贼仗剑击于市,万人无不避之者,非一人之独勇,万人皆不肖也。何也?必死与必生,固不侔也!
  如今这马祥麟便是“一贼仗剑击于市”,更不要说他麾下还有两万各色兵丁,那就更让义军难受了。
  “不行,我得除掉马祥麟!”思来想去,张顺不由下决定道。
  “这是为何,爹爹?你是为了和那姘头做一个长久夫妻吗?”高桂英这几日也有点吃味。
  这都什么人呐?我没跟他前都一堆女人,我跟他以后又收了一堆女人。现在连老女人都不放过,这人怎么这么生冷不忌啊!
  “咳咳!”张顺闻声差点被口水呛死,不由分辩道,“桂英,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像,一点也不像!”高桂英摇了摇头道,“你根本就是那种人!”
  呃……这番话连高桂英都不信,看来我这真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本来张顺还有的犹豫,私下里还想着把事情说开了,大家解除误会的美事儿,如今看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兵法》曰:军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
  既然你马祥麟发了疯,那休怪老子杀了“疯狗”!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对高桂英道:“取我纸笔来,我要给马祥麟书信一封!”
  “爹爹,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就要负责到底。若是推诿耍赖,非男儿所为也!”高桂英犹豫了一下,不由劝慰道。
  “咳咳,桂英且你放心,咱也不是那吃干抹净不认账之人,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张顺嘿嘿一笑,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且,总觉得你这神情有点……有点猥琐!”高桂英有点不确定的看了张顺一眼道。
  话说,这一日马祥麟刚刚从战场上退了下来,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左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但自顾上前接过了长枪,然后缓缓卸下他身上沉重的铠甲。
  由于一日苦战,铠甲衬里又是以厚厚的织物制成,马祥麟早已经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他身边士卒都是石柱治下土民,亦身经百战,早已经知晓“卸甲风”的厉害,所以不敢立即给他卸下铠甲。
  “马家兄弟,你这又是何苦来着?”正在这是,有一人在众人簇拥下迎了上来,不由劝慰道,“如今这顺贼插翅难飞,早晚为我所擒,你又何必如此拼命,与之争夺一日之长短?”
  “冉天麟!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儿!”马祥麟眉头一皱,不由嘶哑着喉咙怒喝道。
  原来这冉天麟乃是酋阳土司宣慰冉跃龙之子,除了官职稍低一些以外,其地位和石柱土司宣慰马千乘之子马祥麟地位相差仿佛,两人也算得上有两分交情。
  见马祥麟发怒了,冉天麟倒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说实话,在播州之乱以后。大明诸多土司以石柱土司最为煊赫尊崇,其次便是酋阳土司。
  这冉天麟本人无论战功还是背景都低了马祥麟一头,心中本就有几分快意。
  结果这厮又没日没夜催促诸土司攻打“顺贼”以至于损兵折将,更是加剧了众人不满。
  所以他听说这厮戴了绿帽子以后,其心底未必没有看笑话的成分。
  其实石柱土司虽大,也没有这许多家底与他糟蹋。
  所以这一次马祥麟所带两万人马,有一大部分是石柱和酋阳土司的兵马,还有一小部分乃是川兵精锐。
  虽然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家做到是卖命的买卖,但不是玩命的买卖。
  像马祥麟这般拼命,早令众人不满至极。
  那马祥麟也知道如今形势,“你是个土司,我也是个土司”,他虽然心中万般不满,也不好逼迫过甚,只好黑着脸只当看不到。
  他心里却万般发狠道:顺贼,你千万别落在老子手里,不然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正在马祥麟暗暗发狠之时,早有哨卒匆匆赶来,递上书信一封道:“方才有贼人送来书信一封,请宣慰使察看!”
  “哦?那贼人何在?”马祥麟一边心不在焉的拆开书信,一边问道。
  “慑于宣慰使威名,慌慌张张逃窜而去!”哨卒闻言连忙拍马道。
  “卑鄙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马祥麟不屑道,“两国交战部斩来使的规矩本金还是懂……”
  说着说着马祥麟突然不吱声了,反倒脸色阴沉了下来。
  “啊!啊!啊!卑鄙无耻之徒,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突然间马祥麟怒喝一声,把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便催促着左右再与他披上铠甲,就要再度上阵杀敌!
  “马家兄弟,你疯了!”冉天麟顿时也吓了一跳,连忙让士卒将他死死拦住,不由大喝道,“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敌!”
  “你也是熟读兵法之人,岂可如此不智!”
  “我不智你个老母!”马祥麟早已经虎目圆睁,状若疯狂,手脚拼命挣扎,几个大汉拉都拉不住他。
  “还不拉着你家将军?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秦将军岂能饶了尔等?”冉天麟见状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呵斥其左右道。
  这些土司兵都是宣慰司下治民,生杀予夺操之人手,哪里敢怠慢半分?
  顿时纷纷拥上去,将那马祥麟死死摁住。
  第238章 可侮
  “爹爹,你这手段也太……太下作了吧!”高桂英羞红了脸,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
  她跟着张顺时间比较晚一些,虽然也曾经被他羞辱过,不过那时候张顺好歹也是一方之主了,行事多少讲究些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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