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沈夫人见无力回天,软了身子摇头喃喃。
  两年前她是费了何等功夫,才在早已荒废灭迹的山海谷找出这些返魂木。
  又是费了何等心力,才将招魂的蓝色花朵培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想看看这个突然双腿能行的瘸子要搞些什么明堂。
  结果没想到居然在榕树里看到了一个灵堂。
  众人一片哗然。
  宁远瞧见棺椁上面放着一封信。
  看起来年月许久,已微微泛黄。
  他将信拿来了起来。
  纸张微厚,有些沙沙滑滑的感觉,和普通纸张很不同的手感。
  “越捕头,快,帮帮老身。”
  沈夫人见状,顾不得谴责,便先神情焦急的出言请越捕头帮忙拿回书信。
  她盯紧那封信,拉住身旁的越捕头。
  越捕头虽五大三粗,但飞身起来的动作却十分轻盈。
  榕树经过宁远的砍削清理,已不似先前那样难入。
  越捕头很快落身。
  “宁兄,得罪了。”
  他简单的一抱拳,从宁远手中抢回了那封信。
  宁远头一歪,眨眨眼。
  他本也没想着打开看。
  不过,这会儿的倒是被勾起好奇心了。
  这封信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为何沈夫人如此害怕被别人打开?
  信被沈夫人拿到手里之后,她也明显一愣。
  继而低头细细摩挲了下纸张,然后神色大变,颤着手将信打开了。
  “……骗子……骗子……”
  “他居然……骗我!”
  只见沈夫人匆匆将信看完,先是脸色煞白,不可置信。
  接着满目痛楚,好像全身失了力气似的,哽咽瘫软。
  “沈夫人,信上写了什么?”
  众人更加好奇。
  不知是谁,趁着沈夫人手臂瘫软落下的时候,将那封信抢了过去。
  众人纷纷围上,这才发现此信是沈穆英写的。
  “沈坎吾儿:
  草草一别,竟已三月。惶然欲泣,哀凄无措。
  是为父平日忙于繁冗,才对你疏于管教,致使你被奸人所蒙,恶人所蔽,在少涯造下如此罪恶。
  而今你以拿命相抵。
  你对少涯有了交代,为父却不能揪出幕后操纵之人对你有个交代。
  为父无能。
  每思及此,痛不能言。天地为愁,草木凄咽。
  你母亲怕苍冥路远,置此反魂木盼你有朝一日可以归来。可是吾儿,莫怪为父心狠,萧萧水寒,毒深体残,你理当一去不返。
  为父今四十又六,虽不知风烛尘世还能几何,但亦将为你手刃仇人,至死不休。儿心可安。
  呜呼!山风吹过,乱吾心窝,痛入心扉,泪雨滂沱。
  春风!生而为英,死而为灵,言有穷尽而情不可终。
  君去也,飘飘乎;
  君去也,渺渺乎。
  父沈穆英”
  是沈穆英写给亡子沈坎的祭悼信。
  想必眼前这座棺椁里,安放的便是两年前死去的沈坎的尸体了。
  可是为什么不好好将其下葬,反而要如此隐秘的藏置于此呢?
  宁远沉思。
  “少涯……这和少涯有什么关系?”
  匆匆赶来的华焉,正巧听到了被人念出的书信内容。
  因此连忙疑惑发问。
  他和顾笙、楚梦三人回来后,听说东园有骚动,便兵分了两路。
  华焉先来东园,楚梦、顾笙前去沈湘处。
  “这,什么意思啊?”
  “传闻不是说,是沈家主为了笼络少涯,亲手把儿子杀死的吗?”
  “怎的又说沈坎在少涯造下罪孽以命相抵?”
  “沈坎的棺椁放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返魂木,难不成还等着他复活不成?”
  众人皆疑,议论纷纷。
  “沈夫人,你应当对目前的状况给个解释吧?”
  “是啊。我们这些江湖好汉来此,是为了助你沈家破案。”
  “少涯派更是连命都搭上了,你们沈家再这样隐瞒,说不过去了吧?”
  “沈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华焉也忍不住沉眸开口。
  “他竟骗我……”
  沈夫人依然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平复过来。
  “罢了罢了。”
  只见她连连摇头,颤抖着缓声开了口。
  “棺椁里的,正是我儿沈坎。”
  “两年前,他结识了一位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常常一起学剑漫游。”
  “我和穆英只道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世界,便由着他去了。”
  “可没想到,坎儿的那个朋友,他根本不是人!”
  “他居心叵测,一心想把坎儿带入深渊。”
  “没过多久,坎儿便变得奇怪起来。暴躁、易怒、乖戾,仿佛没了神志般听不进人言。”
  “穆英发现的时候,他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沈夫人说到此处,叹恨痛惜。
  “穆英只好先把他关在家里。但没想到那个人潜入沈家将坎儿召唤了出去。”
  “穆英发现他们去了少涯派之后,怕惹出乱子,便连忙修书通知少涯派戒备。”
  “可是还是晚了。”
  “坎儿在那个人的操纵下血洗少涯华天一脉,像个怪物一样拦都拦不住。”
  “穆英和赶来的华清掌门二人联手,才将操控坎儿的那个人制服。”
  沈夫人似陷入了痛苦往事之中。
  “那,那个人是谁?”
  华焉追问。
  难怪两年前少涯派掌门突然让弟子们闭关修炼,原来竟是因了这事的缘故。
  又难怪修炼出关后,少涯便从此不见了华天师叔以及其门下弟子。
  每次问起来,掌门也只推脱说他们都下山去四处云游了。
  没想到……
  华焉的脸色亦变得沉重。
  “……不知道。”
  沈夫人摇摇头。
  “沈家的事务一向由穆英处理,我只是偶尔种些花草罢了,其他一概不插手。”
  “那令郎的尸体为何不下葬,却要置于此处呢?”
  宁远发问。
  “因为坎儿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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