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戚晚:“当然了。”
  “郗……哦,你刚才说于莉给了你很多启发,能不能和我说说?”黎湘又把话题带开。
  戚晚:“别看她年纪不大, 知道的事还挺多,应该很小就出来混社会了。她跟我讲了一些她听来的故事, 我估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但真挺唬人的。”
  戚晚随便讲了两件, 应该都是郗望从那些被拐卖的女生那里听到的故事, 一个家里有点小钱,日子过得不错,另一个家里穷,但父母都是本分人,到最后两人有了同样的命运——被贱卖。
  黎湘跟戚晚聊完便回了房,然后给郗望发了微信,让她来她屋里。
  几分钟后,郗望敲门了。
  黎湘请她进来,关上门说:“如果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是谁,就不要说太多你以前的事。”
  郗望不以为意,坐下来了句:“那有什么关系,我说了都是听来的,难道就凭这几个小故事,他们就能猜到我是谁?”
  黎湘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并没有怼回去,只倒了杯温水给她,在她接过杯子的同时说:“羔羊的男友是刑警。”
  郗望动作顿住,脸上浮现出一串复杂的表情。
  “知道怕了?”黎湘说:“你是受害者,不会有人对你追责,但如果你自己不小心说漏嘴,比如那些你为了自己的生存就去蒙骗其他女生上套的故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郗望喝了口水,隔了几秒才道:“我知道了。”
  黎湘没接话,转身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掉半杯,等到思绪沉淀下来,回身看了看郗望,这才想起一件事。
  黎湘问:“你以前知道她么,绝望的羔羊。”
  郗望摇头:“不知道,她很红?”
  黎湘没有回答。
  她问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黎湘换了个问法:“你觉得她眼熟么?”
  郗望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觉得她眼熟,她上过电视?”
  黎湘:“她也是本地人,我看你们年纪差不多,还以为可能会是校友。”
  “哦。本地人。”郗望说:“所有本地人我都得认识,我都被关了十几年了,就算见过我也未必记得啊。”
  也是。
  黎湘释怀。
  郗望被拐已经过去十四五年了,这不是普通的十四五年,中间还经历了青春期。青春期是人面相变化最大的阶段,不只是郗望变了,戚晚因为精神问题,看上去也和十几岁时的她截然不同。
  黎湘笑了下,好像对郗望的语气并不介意,仍好脾气道:“明天有半天假,想不想跟我的车出去逛逛?”
  郗望看过来:“真的?”
  黎湘点头:“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郗望认真想了想:“有。”
  黎湘:“那明天中午吃完饭一起出发。”
  郗望应了声,笑嘻嘻地走了。
  关上门,黎湘折回屋里,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刚才手机在兜里震了几次。
  是靳瑄发来的微信:“你去林新了?”
  黎湘:“有个戏在这里开拍,我每周都会回春城。你叫你的人继续跟。”
  靳瑄:“跟着呢,我已经拿到一手照片,这才奇怪。幸好我找的私家侦探说这边也有同事。”
  黎湘回忆着靳瑄发来的照片内容,问:“到底有几个人跟拍?”
  靳瑄:“好几个吧。那边说一两个人根本跟不过来。”
  黎湘没有再回复靳瑄,坐下来思考片刻,又给姚珹发了信息:“你的人还在跟辛念、周淮么?”
  姚珹:“我没说停止,他们不会停,但目前只是观察。”
  黎湘:“我来林新的事,能不能透露给辛念?”
  姚珹:“为什么?”
  黎湘:“等剧组正式开拍,消息肯定要散开,到时候她也会知道。我只是想见见她,提醒她那个人是周长生的儿子。”
  姚珹:“好,我来安排。”
  黎湘又问:“他们最近有什么行动?”
  姚珹说:“听说去了好几个地方,像是在找人。”
  黎湘不再发问,只沉淀了心思试图代入辛念。
  现在的辛念可以说是无牵无挂,朋友尽了,亲情散了,唯一有感情寄托的男友闻铮死得不明不白,她若是辛念一定会咬着这件事不放。
  这不只是要为闻铮讨公道,也是为了她自己一直坚持的让真相说话的职业理念。
  那年她们撕破脸的时候,都说了一些攻击对方的话。
  辛念说她变了,她也对辛念说,辛念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口口声声说坚持,强调做记者的职业正义,结果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干成了什么?
  真以为真相能大白吗,看不懂风声走向吗,严重的事压了,屁大的事炒作,话语权的按钮掌握在谁手里,总归不是记者,不是媒体。
  辛念当时很迷茫,因职业理想没有实现,自己也在逐渐改变,向金钱妥协,失了初心。她既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也做不到心安理得,于是就在黑心和良心的拉扯中徘徊。
  这一切黎湘看在眼里,她是了解辛念的,知道辛念十几岁时就对金钱有着强烈执念,仿佛所有生活中的不如意都是因为没钱。
  如果有钱,她母亲不会病那么多年拖垮了身体,如果有钱,她也不会去裸贷,更不会掺和张大丰那件事。
  可惜,即便后来有钱了,她心里的空洞也没有填满。
  她总是说:“早点有钱就好了。”
  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在遗憾什么。
  至于现在,辛念大概是又找到了另一个目标——搞清楚闻铮的死。
  ……
  翌日中午,黎湘和郗望坐上杨隽开的车。
  郗望开始有些兴奋,急不可待地报上目的地地址。
  黎湘却说:“先去我要去的地方,你的晚点再说。”
  郗望又顿时泄气,别开脸看着窗外,满脸不爽。
  杨隽忍不住透过后照镜看了郗望一眼,再看黎湘,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在翻看剧本。
  黎湘似乎对郗望过于包容了。
  当然黎湘的脾气一向好,极少对不熟悉的人浪费情绪,但她对郗望的“包容”似乎又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更像是一种迁就。
  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春城和林新的交界处。
  这里不只有一个度假村,附近还有一片墓园。
  一路闷不做声的郗望终于说了句:“你来扫墓,给谁啊?”
  黎湘没理她,只对杨隽说:“我自己去,你们在车上等我。别乱跑。”
  这最后三个字是嘱咐杨隽的,杨隽一听就懂。
  黎湘刚下车,他就将车门反锁了。
  其实黎湘也是“突发奇想”,今天本来没有扫墓这项安排,等过几天要回春城探望姚仲春之前顺道来一趟就行,但或许是因为郗望这几天的“逆反”越发明显,甚至有点蹬鼻子上脸的趋势。
  黎湘自问,她对这个妹妹可以包容、忍让、迁就,但不会纵容。
  她已经够烦了,虽然不指望郗望能明白她这些年的不易,却也不会养这么一个小祖宗骑到自己脸上。
  黎湘边想边往里走,先找出来之前李阿姨交给她的墓园负责人的电话。
  很快负责人就出来接她,十分热情客气,见黎湘只是一个人来,便说要帮她准备人手和扫墓工具。
  黎湘跟着负责人一路往深处走,里面的风水最好,每个墓碑的占地也比外面那片要大一些。
  黎湘初来乍到,顺嘴问了几个问题,负责人介绍了价位,指了指前面最大的几个私人墓地,说虽然现在大部分都空着,但都已经有主了。
  直到黎湘在姚仲春丈夫的墓地前站定,扫过墓碑上已经掉色的字:谢柯。
  负责人安排的人手来得很快,动作也麻利,几个人快速打扫起来,还准备了香火、果盘、纸钱。
  黎湘等打扫完,倒出一杯白酒,洒在墓碑前。
  随即鞠了三个躬,算是对死者的敬意。
  负责人将人手打发了,又观察了黎湘好一会儿,等黎湘转身,这才上前说:“早些时候,姚先生也来过……”
  负责人很少看电视,并不认识黎湘,但他知道这几块墓地买家的背景。
  谢柯的墓已经有年头没来过人了,碑上写着妻子姚仲春,不远处的另一块墓地葬着另一个姓姚的,都属于春城姚家。
  黎湘看向负责人:“人呢?”
  负责人:“应该还没走,姚先生身边跟着人,不让我们打搅。”
  负责人引黎湘往另一块墓地看,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不难看到那里才刚打扫过,同样上了一整套的祭品,扫墓的人应该刚走不远。
  黎湘拿出手机,试探性地给姚珹发了信息:“你来林新了?”
  姚珹很快回了:“你怎么知道?”
  黎湘又向四周看了眼:“我来扫墓,听说有位姚先生也来了。”
  姚珹:“我是中午过来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多半是离开了。
  黎湘回道:“我也要走了。”
  谁知姚珹却发来一个定位:“这会儿我在山下喝茶,有兴趣就过来。”
  作者有话说:
  忘记设置存稿箱时间了,刚发现,尴尬了……红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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