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月光照了满窗,斜镀过男人狭长黑眸,幽邃的瞳仁似闪动烈焰。
  清辉晃过一角玄袍,冷寂的夜空中顿响訇的一声。
  似有迸裂的巨物砸坠下来。
  男人沉琅嗓音,蓄着难掩怒意,一字一顿道:“找到人,不留活口,亦——不留全尸。”
  作者有话说:
  萧2急了,他终于急了。
  第40章
  ◎“美人儿,很痛吗?”◎
  【040】。
  玉姝意识回笼时, 眼前黑雾迷蒙紧紧压着她的眼眶。
  黑暗与沉寂将她包围。
  浑身的无力酥软感让她无法轻举妄动。
  又过了须臾,似有声响从一处传来,玉姝眼睫一滞, 卷翘浓睫这才触到一层障碍。
  玉姝心下微宕, 反应过来眼前那层黑雾原是一层蒙眼的黑布。
  刚反应完,属于男子的脚步声便已朝着她走来。
  她身子微颤, 蜷起的指尖摸到系在腕间的绳索, 感官渐渐回聚, 身上各处被绳索勒出的痛意重重袭来。
  脑中闪过今夜被绑的零星片段后,玉姝努力压抑心绪, 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而下一刻,沉寂的屋中响起了男人的粗声。
  “你下手够重啊, 把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打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老子也没使多大劲,”男人粗喘一口气, 话语一顿, 直碌碌的眼瞥过璎珞翠帘后的纤影, 眼底微暗,低声道:“不过说实在的, 小娘子细皮嫩肉的,老子扛了她一路, 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她浑身都是软绵绵的。”
  另一个男人笑骂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把你那些心思先收起来,等事情办成了,随你怎么玩,留一口气就行。”
  二人一句接一句的污秽话语, 字字不落传入玉姝耳中。
  触过麻绳的指尖紧了紧, 玉姝心火如焚, 但不敢显露,离开江左的短短三月里,她当真是将这十六年来从未经历之事,尽数经历了一回。
  生死一线,受人挟制。
  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点点侵蚀着她惶然欲坠的心。
  但脑中仅有的一丝理智不断地在警告着她,冷静、冷静,一定要想出一个对策才好。
  屋内交谈声渐渐小了,璎珞珠翠的帘子被人拨开,晃出啷当脆声,如石击在玉姝的心间,脚步越来越近,她紧紧合住眼皮,指甲倏地攥入掌心,刺刮着,以痛意提醒自己镇静。
  浓浓的男子汗味钻入玉姝鼻间。
  黑幕中似掠过一道影子,其中一个男人俯身而下,靠近玉姝的袖口处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玉姝心中绞住,不敢细想那是谁的血迹,只在脑中晃过驿馆门外的两道影子……
  沉甸甸地将她压住。
  粗糙的手指擦过她的耳后,男人为她解开了遮蔽眼睛的黑布。
  一瞬间,屋内灼耀火光似要烧透她纤薄白皙的眼皮。
  “老五,人怎么还没醒?”男人疑声,眼睛瞥过玉姝紧闭的双眸,粗眉拧起,他突然俯身竖出二指去探玉姝鼻息。
  名唤老五的粗汉瞬间凝神,赶忙走上前看向榻间女郎。
  “三哥如何?”老五紧张地看向张三。
  “没死。”男人舒了口粗气,刚要撇开手指,无意触过女郎柔软的脖。
  雪白如瓷的肌肤上映着浅浅一圈红,张三比了比她脖间那层印记,鼻间冷嗤一声,说道:“萧贼倒是挺会玩的,爱掐人脖子。”
  这句话如刺刀般锥入玉姝的心。
  陷入被衾的耳朵顿时烧红,玉姝浓睫轻轻一颤,屋内烛台的烈焰光束倏地刺入眼底,顿生灼痛。
  张三锐眼一瞧,看她眼睫微动,立马冷笑一声,按着她纤瘦的肩胛猛力提了起来,“哟,小娘子醒了还装什么呢?今天哥两个也不怕你看见真容,反正都是迟早要去见阎王的。”
  “不过——倘若你肯乖一点,哥哥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他的力道极重,只一掐,玉姝便觉得衣裳下的皮肤已经破了皮。
  玉姝被他提拽下床,双腿发软地磕在地面。
  眼眸睁开的瞬间,玉姝看见了上方逆着光束的两张可怖的脸。
  二人的面容上都自上而下蜿蜒出一条极粗的刀疤,一人伤在左眼,一人伤在右眼,似将两张面容从中劈开一般。
  尤其是那两双浑浊阴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玉姝。
  玉姝朱色唇瓣登时泛白,挪着僵硬的身躯往后退,背脊一下抵上屋内的柱子。
  红焰燃燃,烛影晃过她瓷白姣美的脸,映着那双泪涟涟的乌眸,螓首含泪而垂,满头乌发散乱,金钗晃动间,几绺青丝缠上脸颊,一张红唇被黑布抵着齿舌,说不出一句话。
  女郎满目都是恐惧与泪花,湿洇洇的眼睛好像一条丝绢,如柔似滑地,去绞住男人的心,一时松,一时紧。
  兄弟二人目露贪婪地将她盯着。
  张五似有些把持不住般,猛地朝玉姝扑去,粗糙的手掌去摸玉姝莹润脸颊,见她惧地侧首,张五心痒如蚁噬,抬手就要再摸一把,后背骤然一脚重力将他踢开。
  身前没了那恶心的气味压制,玉姝心口一松,如释重负。
  紧接着便是张三低吼骂声:“老五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她还有用,忘了老子给你说的话了!”
  恶狠狠地一声警告,被踢翻在地的张五眼睛一闪,似想起什么般,那双贪欲侵蚀的眼睛恢复几分清醒,忙不迭地连声同张三道歉。
  玉姝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眼神扫过兄弟二人,被反锢在背后的双手不断去用掉落的耳铛锐端去磨绳索。
  她不敢明显,只能动作极小地去磨。
  即便这样无异于白费功夫,但玉姝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求生机会。
  张五从玉姝跟前爬起身,地面刺啦一声划响,玉姝抬眼便见是张三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坐在她的面前,阴目如钉子一般直直定在她的脸上。
  玉姝喉舌发麻,此刻又将背脊往后挪,严丝合缝地抵紧了身后柱子,才觉得稍有一丝安全感。
  像极了那人坚实的胸膛。
  思及此,泪水瞬间浸湿眼眶,玉姝唇齿都在颤,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察觉到玉姝的恐惧,张三咧嘴一笑,狰狞的刀疤随着他神情弧度更为渗人。
  “小娘子怕什么?也不是非要杀你不可。”张三不知何时抽出一把尖锐匕首,在掌中玩转,凶厉的目光却是一分不差地瞥过玉姝发颤的身躯。
  “萧贼害我张氏满门,这些年像疯狗一样屠戮我的族人,你是他的女人,当然——”他突然俯身,沙哑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得为他付出一点代价了,今夜你就等着你的萧郎来救你,和他一道下地狱,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儿了,哥哥待你也算不薄吧。”
  张三说完这句话,像是得到释放一般大声笑了起来。
  椅子在地面再次滑开响动,冰凉的刃面倏地贴上玉姝娇嫩的脸颊。
  刃端银光晃过她清亮的乌眸。
  只需稍一用力,便可将她半张脸给毁了。
  玉姝呼吸瞬间窒住,泪花立马便要夺眶而出。
  然而,此刻张三却将匕首从她脸上撤离,意味深长地瞥过这张匀净的面容。
  他冷哼一声,又斜斜掠过女郎袅娜的身段。
  丰盈合度至极,尤其是那盈盈一掐的腰肢,和那腰肢往上包裹得盈满。
  从前只知萧淮止此人不近女色,除却那小皇帝外,没有至亲。
  他们倒是不好下手,也曾捉过小皇帝一次,未曾想萧淮止竟不顾他亲外甥的死活,当场射杀了绑人的弟兄。
  又折损了他们好些。
  而眼下,倒是有了可以钳制之人。
  不过,萧贼当真是好福气。
  思及此,张三这才狠狠剜了眼一旁蠢蠢欲动的兄弟,又将目光投递至玉姝身上。
  “小娘子,你猜萧贼何时才会来救你?”
  玉姝被他问得发滞。
  从被抓到现在,她可曾想过萧淮止会来救自己?
  她眼睫似被明晃晃的烛光刺住一般,只觉得痛。
  见她不答,张三凶眉横过的刀疤似蛆虫蠕动,死擒着玉姝,讽声道:“你可是他第一个带在身旁的女人,怎么?”
  “你也觉得,他这样冷情寡义之人不会来救你?”
  玉姝身躯陡然一震,目光泠泠地看向他。
  “老子在你们那破驿馆留了线索,现在是戌时三刻,以萧贼的手段,他想救你一定会在戌时六刻之前赶到此处。”
  “我们兄弟陪你等着。”
  他说完与一侧的张五一齐大笑起来。
  玉姝凝着满屋耀目的烛光,只觉得眼睛很痛,堆积在眼眶处的泪水再克制不住地往地面砸。
  跌跪在地的双腿颤着,因捆绑而微敞的襟口露出一片莹白雪肤。
  脑中不断盘踞的问题如翻涌的潮水,一次次地刮卷岸边。
  深埋在心底的疑问,似在渐渐地浮出水面。
  她不敢再去深思,连忙垂了眼帘,去遮盖滴落的泪水。
  而在此刻,门外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铛声。
  屋内兄弟二人面色大变,连忙起身,张三一把擒住玉姝的肩,将她提拽给张五,急声嘱咐道:“带她从暗门出去。”
  说完,他又急刮过玉姝一眼,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小娘子他果真来了,比我估算得还要快。”
  “不过——想知道他会为你做到哪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