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人类终究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只看一眼?就?好,墨朔这样对自己说着。
  他先闭上眼?,再转过头?,那个?瞬间?漫长地?仿佛有上千年。
  第91章 距离宫门3441步
  墨朔缓缓转过头。
  没有任何异响,也没有任何臭味。
  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身后的世界模糊成了一片,暂时没看?到什么?怪物,只有成片的芦苇荡,随风如海浪般翻滚。
  他壮着胆子睁开眼。
  真的除了芦苇外,什么?都没有。
  哦,还有身旁的一根树干。
  不知为何,就这?样被插在芦苇荡中,上面没有生长任何枝叶,光秃秃的只有一根杆子。
  墨朔顺着树干,抬起头往上看?。
  白衣仙君背靠树干,贴在上面,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俯视他们。
  再美丽的人,用?这?个死亡视角看?去,也觉得?恐怖。
  墨朔匆匆扫了?一眼,赶紧别开视线。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仙君衣袂的下摆正好在墨朔的头顶,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若是现在对他们发起攻击,逃都逃不远。
  他抖着手抱起邬云双,想着快点?离开。
  不过很快发现,仙君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无生命的稻草人。
  可是为什么??
  刚才在他们身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神明会没了?生命?
  墨朔忍不住好奇心,又仰头去看?。
  仙君的表情显得?非常惊悚,像是受到剧烈的冲击。
  黑洞洞的眼眶中,眼球已经掉落出来,只有几根血丝牵连着,眼球夸张地“炸裂”了?,如?花般灿烂。
  嘴巴张开着,成了?o形。
  原本肤色就白,是那?种冰冷的月白色,现在则是惨白,有种快要?消失的透明感。
  祂的身体成了?怪物的集合——毫无逻辑地长满了?触手、口?器、眼球,有种被侵蚀,崩坏的感觉。
  亦男亦女,美貌无双的神明,祂的脸庞埋在这?些?异形中间,依旧很美,诡异之美。
  不知为何,墨朔觉得?祂应该是被吓死的,身体因此受惊,产生了?异变。
  他不想去思考,神明究竟看?到了?什么?。
  在梦中,他曾经经历过一次,那?种恐惧到呕吐出自己心脏的感觉。
  墨朔转回头。
  他想起梦中,宋忠给他的警告,不可视不可听不可察。
  于是不再去看?,不再去听,不再去想。
  他抱起邬云双。
  她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像是怕冷的小?猫,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
  “我不会杀朔哥哥的,绝对不会……”她不停地喃喃着,毫无逻辑,“你们别想骗我,快把朔哥哥吐出来……”
  或许她还在自己的幻觉中,与神明做最后的抗争。
  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喜欢。
  墨朔嘴角浮现出笑意,帮她把凌乱的碎发整理好,结果摸到她的额头滚烫。
  “发烧了??”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他蹙紧眉头。
  刚才在幻觉中时,他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烧呢?
  墨朔推了?推怀里的人,着急地问:“又又,现在哪里难受吗?”
  “我好晕。”她睁开眼,撑着墨朔的胸膛,努力直起身体,可是整个人都在左摇右晃,脑袋转圈。
  “笨蛋,你发烧了?。”墨朔怕她从?怀里栽出去,连忙揽住她。
  “笨蛋是什么?蛋?”邬云双仰起头,脸上露出傻笑,“朔哥哥,你怎么?有三?个呀,不对是四个,太?好了?,有四个朔哥哥陪我玩。”
  古代没有体温计,也不知道邬云双现在到底多少度,不过她都烧花眼了?,恐怕是高烧。
  得?尽快找个地方休息,然后给她降烧。
  可是后宫实在是太?大了?,墨朔只知道他们现在大概是在佛堂附近,周围应该也有宫殿,但是不知道是哪个,距离有多远。
  而且三?更半夜的,可视范围实在有限。
  还好左转右转,终于从?这?片芦苇荡中走出来。
  实际这?里不过是佛堂的小?花园,面积并不大,只是在幻觉的作用?下显得?无边无际。
  离开佛堂后,没走多远,墨朔便找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屋。
  这?里应该是宫女或是太?监守夜的临时房间,此时没有人。
  房内非常简陋,地上是青砖石,里边只有一张榻,铺着碎花床铺,旁边还有水盆之类的生活用?具,至少能用?。
  墨朔连忙将邬云双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褥。
  她高烧不止,明明身上都快烧得?冒烟了?,却不住地嚷着好冷,只好用?被子紧紧裹住她。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墨朔伸出手摸在她的头顶,还是好烫。
  “好冷,而且好疼。”邬云双贴上来,蹭了?蹭他的手。
  她很少哭,可是这?次真的太?难受了?,眼泪控制不住,沾湿了?墨朔的手。
  他抬起手用?力将她的眼泪擦掉,心里着急,看?她哭更急,“哭什么??哭了?就不疼,不发烧了?么??”
  “朔哥哥好凶。”邬云双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整个人埋进被子。
  他不让她哭,她偏要?!
  “好疼啊,我的骨头要?断掉了?,而且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邬云双在被子里环住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将被子撑起成小?丘,抖如?筛糠。
  就算隔着被子,也挡不住她哽咽的哭声,甚至哭得?太?厉害,开始打嗝。
  墨朔叹了?口?气,尽量放柔声音哄,“又又,别哭了?。”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站在塌前不知怎么?办。
  以前自己感冒发烧时,父母是怎么?照顾自己来着?
  他们都忙于工作,通常会买了?药,给墨朔留一杯温水压着说明书,偶尔中途打电话问问他的体温。
  很明显,这?样现代化的照顾方式不适合此时。
  墨朔只得?再去回忆自己更小?的时候,在乡下生病被爷爷奶奶照顾的经历,可惜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有物理降温的情节,用?塑料袋包着冰块放在头顶之类的。
  眼下这?个方法是最可行的。
  墨朔转头去找,可惜房间里有水盆,门外有水井,偏偏没有帕子。
  床上也只有褥子和铺盖,正包着邬云双,供她温暖,更不可能拆下来。
  迫不得?已,他将身上脏兮兮的外袍脱了?,这?件衣服上黏着血污,实在不适合。
  他又将还算干净的里衣脱下来,在冰冷的寒夜中赤着上身,打了?井水盛在水盆中,将里衣撕开,当做帕子浸透了?。
  墨朔坐在床边,拍了?拍“小?山丘”。
  “我讨厌朔哥哥!”邬云双边哭边哼了?一声。
  墨朔只好揪着被角打算掀开,可是被邬云双死死捏着,像是乌龟壳般难以撬动。
  “不要?任性,发烧很严重的,烧坏脑子了?怎么?办?”墨朔努力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劝着。
  “反正你本来就觉得?我是那?个什么?蛋吧?你嫌弃我傻,别以为我不知道!”
  啧,真是难哄。
  墨朔现在着急,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安抚她。
  两个人怄着气,都不再说话,就抢被角。
  最后自然是墨朔胜了?,邬云双现在烧得?迷迷糊糊,全身都酸软无力。
  他猛地掀开被子,邬云双的头发早就在被子里蹭乱了?,一头秀发散在脑后,像是流淌的瀑布。
  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被子里憋的,泛着红晕,连鼻尖都是粉色的。
  眼睛雾蒙蒙的一片,脸上还挂着泪。
  平时骄纵任性,像个横冲直撞的小?动物,此时是最脆弱的状态,因为生病收起了?所有戾气,柔软的一团,像是糯叽叽的芝麻汤圆。
  墨朔最喜欢吃汤圆。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邬云双抬眼看?到他裸着上半身,虽然不是头一回见,还是咬着唇骂他,“朔哥哥不要?脸,不穿衣服……”
  她的话没说完,墨朔便将里衣做成的帕子按在了?她额头上。
  “闭嘴,还不是为了?给你降温。”他嘴上可凶,可嫌弃,但是手里捏着帕子轻轻地帮她沾去额上、脸上的汗珠。
  “你做什么?呀,我不要?擦脸。”邬云双转着脸,躲避帕子,“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