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宁喻啧了一声:“我只是在想事情。”
  纪子珩放下笔,双手肘撑着桌面,上半身越过来,好奇地问:“宁喻姐,你在想什么事啊?”
  “占行之平时,脾气就这么暴躁吗?”
  纪子珩点头如捣蒜:“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因没人陪我聊天,所以我就去找他聊天,可他每次都很不耐烦地让我滚。”
  宁喻拧眉:“他不喜欢小孩?”
  “应该吧,”纪子珩神色落寞,“反正他一直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是邵文杰的儿子吧。”纪子珩叹了一口气,“行之哥跟邵文杰一直都闹得很不愉快。”
  宁喻嘴角微抽:“邵文杰是你爸吧?你怎么不叫他爸?”
  “抛妻弃子,他这种人不配成为我的爸!”纪子珩小脸垮下来,有些厌弃,“就算他认我又如何?在外他永远都不可能承认我的身份。”
  宁喻有些惊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居然能把事情想得这么深沉透彻。
  安抚好纪子珩后,宁喻离开房间,转身去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占行之和谷曜的对话。
  “占总,如你所料,那晚跟踪我们的人,就是邵云帆的人。”谷曜顿了顿,说,“已经抓到人了,请问该怎么处理?”
  占行之坐在椅子上,肩上披着西装外套,左手夹着烟,姿势慵懒随性,漫不经心地抽着:“有没有从他们嘴里挖到有用信息?”
  “没有。”
  “那就处理掉。”
  “明白。”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推开。
  占行之抬头看到宁喻,愣了愣,立即起身走过来。
  “怎么过来了?”
  宁喻看他:“占行之,你要杀了他们吗?”
  占行之手一顿,神色冷漠:“是。”
  宁喻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毕竟如果那些人不死,那就是自己死。
  “占行之,你别沾染这些污血。”宁喻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只能劝说,“你想怎么惩罚他们都可以,但至少……别杀人。”
  其他事情她无权管,也管不了,但至少她希望占行之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之下。
  占行之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出声:“谷曜,不要把人弄死。”
  谷曜立即会意:“明白。”
  谷曜临走之际,把新拿来的药放到桌子上:“占总,这是今天要换的新药,等下您记得涂。”
  话毕谷曜转身离开书房。
  占行之走到沙发前坐下,刚拿起药,似是想到什么,抬眼看她:“过来,给我上药。”
  “你自己不会上?”
  伤口又不是在后面。
  “手断了。”
  “……”
  宁喻抬步走过去,没好气道:“睁眼说瞎话呢?”
  占行之把人一并拉坐下:“有你在,我还需要什么手?”
  第54章 留着以后一起熬夜时再叫
  宁喻抢走他手里的药:“矫情。”
  占行之勾了勾唇,脱掉上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宁喻抬手捏住胶带,小心翼翼地撕开,拿下那块纱布。
  没了纱布的遮掩,那块弹伤便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看起来还很触目惊心。
  但至少没流血了。
  虽然这几天占行之强迫宁喻伺候他,但上药这事,今天还是第一次。
  也是她经过他那晚动手术之后,再次见到他的伤口。
  宁喻用棉签给伤口四周消毒。
  占行之低眉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一手搂着她的腰,闲情逸致地摩挲着:“有事找我?”
  宁喻手顿了一下,继续消毒:“你好像很不喜欢子珩?”
  “他只是我为了牵制邵文杰的棋子,”占行之声音近乎冷漠,“只要纪子珩在我手里,邵文杰才会乖乖听我的话。”
  “所以你才把纪子珩关在这里?”
  “是。”
  “……”
  “当年我母亲死后,我被人送进医院治疗,那一年治疗费是邵文杰出的。”占行之语气平静,“可一年后,他就放弃了。”
  宁喻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病情没有改善,无法成为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
  原来邵文杰之所以帮占行之垫付当年住???院的医疗费,是想名正言顺地收回属于邵蓝沁的那份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自己才四五岁的儿子纪子珩。
  不料,占行之病情治疗了一年都没有好转。股份拿不到,占行之也无法利用,邵文杰只能断交治疗费,选择放弃占行之。
  然而五年后,占行之不仅病情好了,还恢复了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邵文杰见占行之病情已恢复,又重新联系上他,并且同意把占行之带回邵家,让他接替邵蓝沁的位置,掌管邵氏集团。
  可实际上,那时候的占行之,只是邵文杰用来暂时接替纪子珩管理公司的工具,一旦纪子珩成年,邵文杰就会把占行之手里的那些股份转移到纪子珩身上,由纪子珩继承公司。
  最后,占行之将会一无所有地被赶出邵家。
  这些真相,占行之从邵文杰接他回邵家那一刻起,就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表面上听从邵文杰的话,背地里悄悄借助邵氏集团,拿到决策权,重新发展自己的产业。
  直到一年前,邵文杰终于知道占行之的真正目的。两人因此闹翻,邵文杰想踢走占行之,可占行之却反过来以纪子珩要挟邵文杰,制衡住他。
  所以这就是占行之为什么把纪子珩关在这里,但从不限制他作为一个这个年龄孩子该拥有的东西。
  “你要让纪子珩待在这里多久?”
  “至少半年。”
  “……”
  “在邵家,一旦有仁慈,我早就死了,”占行之眉宇间尽是绝情,“宁喻,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知道。”
  “只有做到人人忌惮我,我才能保护你。”
  宁喻微愣,近距离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眉宇间依然阴郁冷鸷,可也多了几分炙热和坚定。
  她垂下眼,没有说话。
  宁喻上完药,给他把纱布用胶带粘住,才出声:“不过我看的出来,你是很宠纪子珩的。”
  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占行之能给的,从来都不会亏待纪子珩。
  从纪子珩弹的那台钢琴价值就可以看出来了。
  占行之斜睨她:“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两只,”宁喻一本正经道,“如果你真的虐待他的话,他也没那个胆子敢顶撞你。”
  占行之蹙眉:“倒戈他那边,还有胆子来跟我说话?”
  “怎么不敢?”宁喻轻哼,“占行之,你可别忘了,那几年都是我养你的!论辈分,除了姐姐,你还得叫我一声妈!”
  “胡扯。”
  “不过也对,你现在有的是钱,根本不需要我资助你了。”
  见她起身要走,占行之直接勾住她的腰,把人拉到怀里,坐到大腿上,下巴枕在她莹润的肩上,哑着声问:“姐姐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叫我一声干妈。”
  “……”
  占行之斜睨她:“故意的?”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那要是我叫了,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一下?”
  “你想让我怎么叫?”
  “妈对应的是什么?”
  “……爸?”
  “聪明,”占行之低头,在她细肩上咬了咬,声音黏糊不清,“留着以后一起熬夜时再叫。”
  “……”
  宁喻推开他:“你觉得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怎样你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