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萧望舒迟疑一二。
  紧接着,她伸出一根细指,沾着甘泉水,引着水珠垂落他滚烫唇瓣。
  来来往往,稍纵即逝。
  那截指腹怎么也不肯多停留一会儿。
  谁料这人跟生铁似的凝住嘴巴。
  那两片薄薄嘴唇早就变得水色淋漓,偏他眉头皱紧,喝不进半滴水,呼吸发急。
  萧望舒眼眸微眯。
  她停住手,压住他唇瓣的指尖用力。
  像是绞着一股劲儿想逼他清醒。
  然后——
  “你!——”
  极压抑地一声低呼,他咬住她细指,半睁半阖的一双眼尚带蒙昧,像是沉沦梦中。
  顾忌洞外他人,萧望舒不敢声张。她屏着呼吸,生怕连气息也能引得外人窥探。
  奈何他得寸进尺,烧得糊涂,竟不顾伤势强行把她锁入怀中。
  萧望舒的呼吸又弱又急。
  “玄玄、玄玄……”
  他抱着她,头埋在颈侧,滚烫的呼吸几乎要扼住她咽喉。
  萧望舒难以抓住仅剩的清醒。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嘴里呓语不断。
  却本能地、毫无克制地将她死死圈在身下。
  如同失控困兽,无法潜藏那份濒临决堤的觊觎。
  手腕酸痛,再也控制不住掌心的发烫。
  “阿时——”她唤他。
  只这一声,他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呓语声似哭似泣。
  也似莫大的欢愉。
  ……
  海边摸鱼这个事,长孙蛮是本能拒绝的。
  又不是全方位消毒的游泳池,她才不想呛口水全是细菌。
  虽然事实是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旱鸭子。
  奈何她姨母抱着她不撒手,说什么也要把她带上。
  对此,长孙蛮仰天长叹:“我这么小,去海边会有危险的。”
  “有我在,你能有什么危险?”
  “我可能会被海浪冲走。”小姑娘眨巴眨巴眼。
  她姨母扬手一挥,“简单,我从小就有浪里白条的虚名。救你不在话下。”
  “……我可能会被大鱼叼走。”
  “那更好办了。有你做饵,还愁咱们今晚吃不上大餐?”
  “…………。”
  长孙蛮不死心,再道:“我要是被海里的东西扎着毒着了……”
  司青衡终于皱了皱眉毛。
  她一把拎起小姑娘,一手扛在肩上。
  “这样总行了吧?你就别下地,看我摸鱼就成。”
  啊这。
  阿姨,您是不是还有个虚名叫力拔山兮气盖世……
  司霸王一扬下巴,指挥站岗人员薛某看好山洞。
  早已目瞪口呆的薛某人:“是、是是是。”
  尽心扮演麻袋的长孙蛮捂住脸。
  她一点都不想让人看见这副糗样。
  唯一庆幸……那只狗没在现场。
  不然铁定能嘲笑她三天三夜。
  ……
  结果她姨母撒欢似的跑到海边,鱼没逮住一条,倒逮住了……一只狗。
  彼时正在肩头当麻袋的长孙蛮当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听到嘹亮而熟悉的一嗓子,她睁开眼,当即对上魏山扶稍有呆滞的脸。
  长孙蛮:……我裂开了。
  ……
  魏山扶和秦互等人同乘一船。他们周围还散开数只小船,漫无目的飘在海上,看样子是在找寻长孙蛮等人踪迹。
  途中,风向改变,有士兵打算泊船回渡口。魏山扶拦住人,道:“不可。继续往前行驶。”
  “可是再往前无海图指引……”
  “幽州辖制的海域你们找了多少遍?这么多天还没找到人,如今再不往外探寻——”
  “听他的。继续行驶。”许倦走过来,打断士兵还欲开口的话。
  士兵低头:“是,大军师。”
  魏山扶哼了一声,小脸冷峻。
  许倦摇着羽扇,倒没说什么。曾同魏崇有过几面之缘的许倦深知,眼前这个故人之子不是一般孩童。
  他笑眯眯提了一句:“小郎君可是在忧心郡主?”
  魏山扶抿抿唇。
  许倦又道:“听说郡主此次遇袭,原因皆是……有人挑唆出府。”
  魏山扶看向他。后者笑得不见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山扶隐有不快。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小郎君一二——可承受得住君侯怒火?”他摇扇,掩住唇,“其实君侯倒也好办。魏氏愿与我幽州交好,诚意十足,再怎么君侯也不会太为难小郎君。只是……”
  许倦笑得跟老狐狸一样,扇子扑了扑海风。
  “长公主殿下雷霆之怒,不好办呐。”
  魏山扶颔下一紧。
  萧望舒对长孙蛮的看重,光从那次京畿对峙就可看出。
  况且人也是因为他才出的府,长孙蛮此次危险,与他脱不了干系。
  “军师!前方有一座孤岛!”
  许倦收了笑,沉声:“加速前进!”
  大概是男主光环无往不利,这一次,历经三日三夜搜寻,他们终于找到了人。
  ……
  长孙蛮很不忿。
  为什么每次她出丑时魏狗必会准时出现。
  这难道就是男主和炮灰的绝对准则?
  想归想,她还是接受现实。
  老老实实举起爪子,跟人打了个招呼:“……嗨。”
  魏狗还有些呆,愣愣回了句:“嗨、嗨。”
  “你瞅我干啥?”
  “我瞅你……”他顿住话。
  魏山扶下意识想回句“瞅你咋地”。
  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生生改口,说:“你流哈喇子了。”
  “!!!”
  长孙蛮手忙脚乱抹脸。
  ……
  经长孙蛮介绍,大家暂时对司青衡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姨母有了大概印象。
  但一听说长孙无妄重伤昏迷,淡定如许倦都差点吹胡子瞪眼起来。
  还是秦互背着箱笼,一马当先冲过来问:“中了几箭?昏迷多久了?从几时开始发热的?”
  司青衡挑眉,没回答他。
  只悠哉悠哉转过身,领人往回路走。
  刚一回去,好巧不巧,萧望舒正握着一团衣物从山洞口出来。
  许是没料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下意识背过手,把那团衣物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