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几人大步走了过来,将陈安澜团团围住,还有人去拿医护箱,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伤口。
  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只是在碘酒的刺激下有细微的痛感,但陈安澜的表情还是十分凝重。
  这么偏僻的地方,说不定有很多细菌,万一通过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他想了想还是结束了录制,让节目组带他去县城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伤口。
  林辞眠的位置比较远,又恰好站在果树后面,繁密的枝叶遮住了他的视线,等他走到侧面,才注意到前方的混乱。
  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晏时樾的身影,但始终没有看到他,心里的不安蔓延开,林辞眠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下意识往前走。
  脚下刚好有块石头,他被绊了一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他本能的伸出手,但果篮妨碍了他的动作,膝盖先着地,石块也因为他的动作死死卡在脚腕处。
  回过神来后,林辞眠顾不上疼,用手撑着地,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注意到左右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这么大了还能摔个狗吃屎,还好没人看到他丢人的样子……
  林辞眠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看到了绑在果树上的摄像头。
  直播间的几千万人都看到了。
  【!!!我在直播间,都能感觉到地面震了一下,摔得也太狠了吧!】
  【呜呜呜呜眠眠好惨了,超级心疼。】
  【林辞眠迅速爬起来的样子,仿佛在演我,果然对成年人来说,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就觉得疼,眠眠还是别再逞强了,赶快去看看膝盖和脚腕吧,要不然你明天恐怕没法下地走路了。】
  【……快把陈安澜叫回来啊!他手上破个皮都要去医院,林辞眠摔得这么狠,岂不是要在病床上躺半个月,狗头jpg。】
  林辞眠站了几秒钟,才感觉到膝盖火辣辣的灼烧感,更疼的是脚腕,像是针扎一般,不断鞭笞着他的神经,小腿的肌肉也不断收缩,都快抽筋了。
  林辞眠表情紧绷,疼得鼻尖都冒出了汗,这才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
  但他只想安静处理伤口,不想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更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吸引关注,便强忍着疼,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土,装作没事人,拖着一条腿往前走。
  他虽然是在强撑,但也确实没到他的承受极限,林辞眠觉得自己还能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猝然看到晏时樾的身影。
  晏时樾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立刻蹙起了眉,大步走了过来,有力地扶住林辞眠的手臂,让他把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摔倒了吗,哪里疼?”
  林辞眠看到晏时樾的脸时,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变得无比脆弱,疼痛也无限放大,鼻子立刻酸了。
  他眨了眨眼,本想控制住情绪,不要让晏时樾太担心,但张开口时,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第74章
  晏时樾知道林辞眠在镜头前十分内敛,总是弱化自己的感受,也不想表现出脆弱。
  虽然他只说“有点疼”,但晏时樾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目光凝重地看着他被泥土弄脏的膝盖,还有一道白色划痕的脚腕。
  “找个地方坐着,我看看你的伤口,”晏时樾最终咽下了那些关切的话语,声线平和地说道。
  林辞眠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想哭的感觉,主动转移注意力,泪眼蒙眬地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果园的角落,那里有张破旧的椅子。
  “我们去那吧,”林辞眠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躲避晏时樾的目光和摄像头,转过身去,快速用手背擦了下眼睛。
  等他再回过头来,眼尾脆弱的皮肤泛红,还有未干的泪痕,眼底依然一片潋滟,盛着不愿落下,也不愿被人看到的眼泪。
  他十分倔强,还有一只脚没扭伤,便想单脚跳过去,假装自己没有问题,伤得并不严重,也不疼。
  林辞眠试着跳了一下,他努力稳住身体,但还是因为惯性,扭伤的脚在空中晃了一下,他当即痛得失去了力气,闷哼一声,身体也向前倒去。
  晏时樾的注意力一直在林辞眠身上,见他快摔倒了,立刻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扶住了林辞眠的手臂。
  林辞眠用头抵着晏时樾的肩膀,将重心都压了上去,他紧紧地闭着眼,倒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从剧痛中缓过来。
  他闻到了冷冷的草木香,大脑清醒了一点,从晏时樾怀里抬头看着他。
  林辞眠喉结上下滚动,这次不见了哭腔,但还是有浓重的鼻音,“怎么办,我好像过不去。”
  两人离得近,晏时樾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眶不断变红,脸颊还挂着泪珠,鼻尖也泛着病态的红,一副独自忍了很久的疼的样子。
  他的心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难以言喻的痛感蔓延开,但他清楚这一点疼,比不上林辞眠半分。
  他控制不住地想把林辞眠抱在怀里,好好检查伤口,但林辞眠却只想掩饰伤情,强撑没事,他拿林辞眠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情绪,配合他。
  “你看看能不能站好,我去帮你拿板凳,”晏时樾沉声说道。
  林辞眠点了点头,努力站直,身体维持住了平衡。
  晏时樾大步往前走,但步伐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缓,只是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回过头,目光担忧地看着林辞眠,不想他从视线中消失一秒。
  晏时樾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回来,将凳子放在林辞眠身后,又用手扶着他,慢慢降低身体重心,坐在椅子上。
  膝盖曲起的那一刻,林辞眠疼到无法控制自己,痛呼从嘴角泄出,直接叫了一声。
  晏时樾见状立刻帮他放平了腿,林辞眠出了很多汗,手心一片黏腻,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板凳,指节用力地突出,指尖变成了失去血色的苍白。
  晏时樾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脏抽痛的感觉越发明显,但什么都没说,而是动作小心翼翼的挽起了他的裤腿。
  晏时樾态度认真又专注,像是对待最脆弱易碎的珍宝,却无法避免布料擦过膝盖,这以往可以忽略的轻微触感,却让林辞眠疼得哼了一声。
  “再忍一忍,”晏时樾怕暴露出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并没有抬头。
  裤腿终于挽了上去。
  有布料的阻隔,泥土里的沙石没有划破皮肤,但膝盖先着地,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变得又红又紫,肿得特别高,看上去格外恐怖瘆人。
  晏时樾更担心林辞眠的脚腕,怕他伤到骨头。
  还没褪去鞋袜,就看到脚踝已经高高肿起,继续用鞋袜束缚,会让血液无法流通,还会加剧伤势。
  “我帮你脱掉鞋子,可能会很疼。”晏时樾说道。
  从没人亲近到给他拖鞋,林辞眠下意识阻拦,“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来。”
  他刚伸出手,就对上了晏时樾的目光,林辞眠意识到自己太过逞强,讪讪地收回了手。
  工作人员都在围着陈安澜转,忽略了这边,此时才得到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并送来剪刀。
  晏时樾直接将林辞眠的袜子剪开,并尽量轻地脱下鞋子,林辞眠全程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他再张开嘴时,下唇有道明显的齿痕。
  围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伤得这么厉害,一个个表情凝重,倒吸了一口冷气,林辞眠已经快疼到麻木了,竟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不怎么……”
  晏时樾打断了他,“疼吗?”
  “……”
  晏时樾总是能轻易地击穿他的伪装,让他表露出脆弱的一面,林辞眠的鼻子再次酸了,差点直接掉眼泪,“疼。”
  晏时樾看着再次眼泪汪汪的林辞眠,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他放在旁边的手,两人掌心紧紧相贴,林辞眠冰凉的手被捂热,十分熨帖,也贪恋着晏时樾给他的温柔和安心。
  林辞眠仗着自己是个伤员,需要被特殊照顾,没有立刻松开晏时樾的手,等他觉得不自然时,晏时樾顺势扶起了他,仿佛掌心相扣,只是怕他摔倒。
  节目组又紧急调来了一辆车,但不如陈安澜的那辆宽敞,能来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也只有一个。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有四个人送陈老师去了医院,之后还要拍摄,就只有……”
  晏时樾神情淡然地打断了他,“没关系,足够了,麻烦你开车。”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立刻绕到了车的另一边。
  晏时樾扶着林辞眠坐在后座,还帮他调整坐姿,将腿放在座椅上。
  后座本就空间狭小,林辞眠几乎将位置占满了,他以为晏时樾会坐在副驾驶,但几秒钟后,晏时樾打开了旁边的车门。
  在林辞眠呆愣的目光中,晏时樾自然地坐在旁边,轻轻扶起林辞眠的脚,放在了腿上。
  原本的支撑点从脚跟变成了小腿肚,痛感减轻了不少,但林辞眠看着这种画面,有点难为情。
  “我是不是挤到你了,要不我往边上靠靠?”
  像是为了阻止林辞眠,晏时樾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腿上,用指腹轻轻扣住,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袋冰块,轻轻覆在他的脚踝上,袋子上未干的水渍蹭到了晏时樾的裤子上,留下了一圈黑色的印迹。
  “你别碰,脏……”酥酥麻麻如过电般的感觉,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林辞眠的整条腿都软了,神经发麻,痛感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晏时樾嗓音温柔,像是在安抚他,“不脏,你别乱动。”
  林辞眠眼神闪烁了两下,轻抿了下嘴唇,没能说出一个字。
  坐在驾驶室的工作人员,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吗?”
  晏时樾微微颔首。
  车内坐不开,节目组没安排跟拍的摄影师,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驶离的汽车。
  【呜呜呜眠眠哭得好像只小兔子啊,太心疼了。】
  【他还藏起来擦眼泪,笑着说自己没事,本妈妈粉的心都要碎了!】
  【你们发现了吗,眠眠见到晏时樾才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也只有晏时樾才能给他安全感,让他表露出脆弱kswl】。
  【眠眠怎么会这么坚强呀,如果是我早就趴在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可能是成长过程中缺少陪伴,或者有特殊的理由,需要表露出超乎年龄的坚强,不过也挺好理解的,林辞眠之前在娱乐圈被逮着骂,他哭也没人心疼,只能强装坚强了呗。】
  没有镜头对着他,林辞眠自在多了,甚至都有点心不在焉。
  晏时樾的体温比他热,灼烧着他脆弱的神经,皮肤寸寸战栗,林辞眠闭上眼睛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晏时樾的手是怎样搭在他小腿上的。
  脚腕和膝盖的痛感仍旧十分明显,这两种感觉几乎要把他撕裂,林辞眠深吸了一口气,小腿的肌肉也不自觉地绷紧。
  晏时樾立刻感觉到了,以为林辞眠是太疼了,担心他会抽筋,垂下眸子,细致又体贴地帮他按摩。
  林辞眠看上去比较瘦,但腿上意外地有肉,不过他长时间久坐直播,缺乏运动,没有一点肌肉线条,小腿肚十分绵软,轻轻一捏就会深陷下去,像是会融化的棉花糖。
  不同于林辞眠被捂出来的苍白,晏时樾的肤色更健康一点,手背宽阔,骨节分明,涌动着力量感,是一双非常标准的男人的手。
  这双握过奖杯,也签过几亿合同的手,此时却在按摩他的小腿,细腻的皮肉在他手中变化出不同的形状。
  肤色和软硬的对比太过明显,林辞眠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了目光,低眉敛目,喉结不断地滚动着。
  怎么会这么……
  林辞眠想要抽回腿,但又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去偷偷打量晏时樾的神色,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