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薄之野扑在海洋球池里,抛抛球,咬咬球,玩得不亦乐乎,嘴里呜呜地嚎。
  薄妄坐在办公桌前,翻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叩叩。”
  门被敲响。
  接了任务来教薄妄历史的老师抱着书籍站在门口,做了n次深呼吸。
  关于薄妄的传言太多,有说他近段时间改邪归正奋发向上的,也有说他手段恶毒做事不忌荤素的……不管不管,他只是来做教育者,应该不至于丢了脑袋。
  做好心理建设后,历史老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里看去。
  只见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边上,一派上位者的气度令人望而却步。
  莫名的,老师就有种不太想干的冲动,但下一刻,那男人转过身来,修长的手上拿着一个奶瓶……奶瓶?!
  老师瞪大眼睛,就看薄妄低着头,动作熟练地将奶瓶倒转,滴了两滴奶液在手背上试温。
  确定好温度后,他抓着奶瓶在桌角敲了敲。
  听到声音,正在撒欢的小崽子冲着薄妄就爬过去,爬得十分欢腾。
  “……”
  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的历史老师想到了训狗。
  薄妄一把将脚边的孩子提起来,抬眼冷冷地朝门口看过去,语气没什么善意,“你要在那站到什么时候?”
  “……”
  老师惊出一身的冷汗,连忙抱着书往里走,“薄总,您好,我是来教历史的老师。”
  “嗯。”
  薄妄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小家伙坐在他的腿上,两只小手抓着奶瓶把手喝得自食其力,一双有神的眼睛打量着老师。
  老师走过来,把两本放到桌面上,用词谨慎地道,“薄总,听说您对江南江北不合的历史比较感兴趣……”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薄妄面无表情地接起,里边是助理同他确认行程的电话,“薄总,下午三点有个访谈,我还是按老规矩划掉不该有的问题吗?”
  闻言,薄妄的目色沉下来。
  鹿之绫走后就跟人间消失一样,再没在镜头前出现过,以至于所有的媒体都盯着他的婚姻问题,各种揣测都冒出来了。
  他懒得再划问题,像是做贼心虚。
  半年。
  可以公开了。
  历史老师站在那里,见薄妄怀里的小宝宝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伸手同他挥一挥。
  小家伙喝着奶瓶,冲他弯弯眼睛。
  嗷嗷,可爱爆表。
  好想捏一把。
  薄妄握着手中的电话,嗓音凉薄冷漠,“向外界发布声明,我和我太太已经和平离婚,以后不再回答任何个人问题。”
  “……”
  吃到第一手瓜的历史老师直接傻在那里。
  ……
  两天后是鹿家人的忌日。
  鹿之绫擦着窗想起封叔前几天和她说,五年没办祭了,今年一定要好好办,要多买点金银纸回来折元宝,再做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这么想着,鹿之绫便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鹿家不在市区,又经历家破人亡的事情,很多人视鹿家为凶宅,周围的人也是搬的搬,走的走。
  整条雨桐路只剩下鹿宅和一些稀稀落落的房子,周遭更是没有商圈,生活不够便利。
  鹿之绫走出雨桐路好久才找到车站,她用手机搜索了家市区的花圈店,买了一些宝塔、金银纸、蜡烛。
  东西重,袋子又大得夸张,要拎着从车站走回鹿家,鹿之绫走得有点累。
  等她回到鹿家时,晚霞的光铺满了整条路,她身上的白色长裙被染上夕阳。
  回到家门口,鹿之绫把东西放下,抽出纸巾擦掉门口石狮子上的鸟屎。
  这些路过的鸟雀把她家石狮子当什么了。
  擦完,鹿之绫才推开大门,拎着两袋子沉甸甸的金银纸迈进门,关上门。
  她拎着袋子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车子急刹的声音,下一秒,大门就被人用力地敲起来。
  “砰砰砰——”
  透着焦急。
  鹿之绫放下袋子,转了转手腕前去开门,一阵风扑过来,她的裙摆扬起,一缕长发迷住眼睛。
  两旁的大树掀起叶浪,空气里全是草木香气。
  鹿之绫拨下头发,抬眸看去,就见久未见面的李明淮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在他身后还站了个身形高大的活死人。
  一见她出来,那活死人直接冲她跪下来,头埋在手背上不起来。
  “……”
  鹿之绫怔住,不解地看向李明淮。
  李明淮回头看了几眼,像在看追兵一样,随后焦急地看向鹿之绫,“鹿小姐,我们能不能进去再说?”
  见他这个样子,鹿之绫也不好拒绝,便让他们进来。
  那活死人跟着李明淮进来,走路有点局促。
  鹿之绫打量这人一眼,他穿着很肥大的白色卫衣,跟斗篷一样,帽沿压得很低,空洞的面具遮住脸,面具下的脖子爬满张牙舞爪的疤痕。
  他背有些驼,一双手不安地绞在身侧,烧伤的疤痕占满他的手指手背,一直蔓延进袖口,脚上穿着一双又板正又老式的鞋,封叔也有一双。
  三人站到影壁前,这人二话不说又朝她跪下来,背驼得更加厉害。
  鹿之绫被惊到,不由得蹙眉,“干什么?”
  “鹿小姐,这人能不能在你这躲一段时日?”
  李明淮站在那里,请求地看向她,“他得罪了妄哥,妄哥一定要他的命,派出大量的人来找,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这里妄哥是不会让人找的。”
  第289章 那我以后就叫您米叔吧
  薄妄。
  鹿之绫鸦羽一般的长睫动了动,有一瞬的恍惚,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人了。
  好像很多东西都被她刻意地留在江北,分毫没有带到江南来。
  她低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佝偻背影,还没说话,李明淮又急切地道,“你先别拒绝我,他真的不容易,他是个哑巴,早些年他老婆和奸夫故意弄煤气爆炸想杀害他,好不容易活下来,却没人要他干活,他带着儿子活不下去,去蓝山自杀才被妄哥给救了下来。”
  “……”
  “好不容易过点好日子吧,他儿子前段时间又出车祸,两条腿都截肢了,他儿媳要照顾他儿子,又要照顾他小孙女,现在全家的重担都在他身上,他真不能死。”
  李明淮说道,“我和他也算同事一场,实在不想看到他落下个五十多岁就死于非命的下场。”
  五十多岁,那和封叔差不多的年纪。
  鹿之绫看向地上的那个身影,“他怎么把薄妄得罪了?”
  李明淮拧起眉,冷冷地看一眼地上的人,“也是他自己活该,家里困难不好意思说,却敢去动妄哥的东西,妄哥最讨厌手下人吃里扒外,怎么可能饶他?”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用得上要人命?
  闻言,李明淮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和她有关?
  鹿之绫想着,果然,李明淮顿了两秒道,“是那枚结婚戒指,妄哥扔了,他以为妄哥不要捡起来去卖,结果那枚戒指又被人拿去拍卖,正好被妄哥看到,然后就……”
  “……”
  鹿之绫沉默。
  薄妄把她的婚戒扔掉,就说明他了断了这一段关系,这人捡去卖,薄妄看到肯定又会想起被她骗的那一段,能不生气么?
  这么说起来,这事好像还和她沾了点关联。
  李明淮见她不拒绝,似在想着什么,便料有戏,忙道,“你随便找个屋子让他住个十天半月就行,等妄哥消火了,我再带他回去认罪。”
  话说到这里,鹿之绫也不好把一条人命就这么往外推,只道,“你确定薄妄不会让人找到这里来?”
  “我肯定,妄哥一开始就发过话,不允许这里的消息透到他耳朵里,所以手底下的人一定不会往这里找,因为找了也不敢回去说。”
  李明淮斩钉截铁地道。
  原来是这样。
  鹿之绫点点头,低眸看向地上的那个身影,又有些踌躇,鹿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突然来一个大男人,还是有点奇怪……
  李明淮打量着她的神色,“你放心,这人人品我敢担保,老实人一个,唯唯诺诺的,绝不是坏人。”
  鹿之绫和李明淮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他还曾拼死护过她的安全,对他的话她当然相信。
  她点点头,“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谢谢鹿小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明淮顿时松一口气,而后道,“我得先走了,我也是打着追人的理由过来的,被人发现会出事。”
  说着,李明淮急匆匆就要走,鹿之绫叫住他,“你和浮生怎么样?”
  李明淮回头,提到姜浮生,他眼底变得柔软很多,“我们挺好的,她现在还在梧桐院做事,老太太给她涨了工资,最近胖了两斤嚷着要减肥。”
  听到这话,鹿之绫不禁笑了笑,“那就好。”
  李明淮在原地站了站,鹿之绫便又问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