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砰!”
  又喝完一杯,薄妄将酒杯重重地甩出去。
  她凭什么?
  她一走了之图个痛快,他在这里连个觉都睡不了。
  她快活地回她的江南,他怎么办?他在这里怎么办?
  他不好受,她也不该好受!
  薄妄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就拨出电话,把手机贴到耳边,“李明淮,我反悔了,把鹿之绫抓回来!”
  他就要和她互相折磨。
  他就要她在他眼前,他摸得到看得到,她受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他陪她一起死。
  “妄哥……”
  李明淮在电话那头噎了噎,没有立刻应下。
  “听不懂么,现在就去把人给我抓回来,带到我面前!”
  薄妄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良久,他又歪头靠向沙发,眼泪淌进唇间,黑眸死灰一般,语气又沉下来,“不用了。”
  他关掉电话,把手机随意一扔,就这么坐在那里。
  空洞昏暗的灯光吞没他的身影。
  ……
  收拾鹿家的过程很漫长,一天又一天,鹿家的窗户洗刷得再次亮起来。
  水电也重新接上。
  鹿之绫站在干涸的荷花池边,把水管子放下去放水。
  重新收拾鹿家是让人兴奋的,看着房子一日日明亮起来,封振很高兴,站在一旁道,“这池子大,穿过老爷子、大爷还有先生和小姐你的房子,等荷花再养起来,小姐你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坐在竹筏上采荷花了。”
  “嗯。”
  鹿之绫笑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六哥使坏,把我竹筏弄翻,我掉进池子里着了凉,感冒,把他快吓死了。”
  “我记得。”
  封振道,“六少爷还花光自己的零花钱给你搞来一条乌篷船,说这船不容易翻。”
  “对啊,乌篷船呢?”
  鹿之绫转眸四处张望,她记得她是有一条乌篷船的,小小的,很精致,能自由地穿梭在荷花池里。
  说找就找,鹿之绫和封振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一连找了一个星期才从犄角处把乌篷船翻出来。
  放置五年,乌篷船已经有些损坏。
  两人便开始研究怎么修补。
  ……
  江北,神山。
  “大少爷一直在季家少爷季竞的各种局上,要么就睡在局上,要么就回帝江庭,其余地方都没去。”
  管家闻达站在大厅里报告着薄妄的行踪。
  薄妄有心不让人找到时,谁也找不到,但现在薄妄似乎完全无所谓。
  说完以后,闻达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往前面的二位望过去,果然,薄峥嵘听完脸色铁青,丁玉君的脸色也不好看,眼里含着泪。
  姜浮生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丁玉君,轻轻替她拍着背。
  丁玉君坐在沙发上,心底酸楚难忍。
  之绫一走,薄妄又回到从前模样了,醉生梦死,没有斗志,什么在他眼里都没有所谓。
  薄峥嵘坐在那里咬了咬牙,蓦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丁玉君见状便意识到什么,连忙紧张地问道,“你干什么去?”
  薄峥嵘停下脚步,沉着脸回过头来,“整整一个月了!他财团也不去,工作也不做,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自甘堕落,薄氏财团不会养这么一个继承人!”
  “你给我回来!”
  丁玉君向来温和的脸上有了怒意。
  薄峥嵘的脸色沉得厉害。
  “你永远都是这样,孩子能耐你就高看一眼,孩子遇到挫折你就恨不得亲自上去踩两脚。”
  丁玉君冷冷地开口,“薄妄是财团继承人,但你别忘了,他是你儿子,你有教导的责任!”
  “我很忙,而且他已经成年了,难道我还天天跟在他后面教着哄着吗?”
  薄峥嵘回过身来,冷声说道。
  薄妄自己要堕落,他有什么办法?
  “你是做不到,可之绫做到了,之绫教他哄他,把他一点点给培养出来,最后你却把人赶走了。”
  丁玉君无法不责怪薄峥嵘,“薄妄又变回老样子,你这个做父亲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薄峥嵘一直在赶鹿之绫,不管鹿之绫回江南的心有多强烈,薄峥嵘做出这样的事她就难受。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闻言,薄峥嵘的目色沉下来,他确实没想到鹿之绫一走,薄妄又一夜回从前了,再没有半点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可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如果薄妄只能靠女人才能奋发上进,那薄家的将来就靠不了他。”
  薄峥嵘说完,转头就走。
  见他这样,丁玉君又气又悲,几乎有些站不住,姜浮生连忙扶住她。
  “你说你没办法天天跟在薄妄后面,可你跟过一次吗?你一次都没有。”
  丁玉君看着薄峥嵘的背影激动地喊出来,“你就作吧,作到这个儿子也没了,我就看着将来到地下,是戚雪向你交代不了,还是你向她交代不了!”
  “……”
  戚雪两个字是薄峥嵘的逆鳞,他猛地停住脚步,背影僵硬,额角青筋暴跳。
  许久,他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丁玉君。
  看他停下来,丁玉君微微松了口气,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缓下激烈的语气,道,“你陪我去找薄妄,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
  第283章 小野以后你自己管
  她的办法……
  薄家上下都很熟了,碍着丁玉君是自己的母亲,薄峥嵘没翻出一个白眼,这个办法对薄妄根本没用。
  闻达管家站在那里,听着这话立刻应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两条绳子,再把老爷子请过来。”
  “……”
  丁玉君的表情凝了凝,无语地看向管家,“把小野带过来。”
  她什么时候说要吊脖子了?
  闻达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老太太,小少爷可不能吊啊。”
  那还是个幼崽啊。
  丁玉君搭着姜浮生的手,语气冷淡,“闻管家,你这工作是做到头了吗?”
  “……”
  大厅里寂静一片。
  ……
  打听到薄妄在帝江庭,当天夜里,丁玉君就在薄峥嵘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姜浮生推着婴儿车在两人身后跟着,小车里,小薄之野被包得像个奶团子,咬着奶嘴正甜甜入睡,外面的动静丝毫影响不到他。
  门卫的一群保安一看到薄峥嵘这么个大人物大驾光临人都傻了,但又不敢就这么放他们进去。
  帝江庭的规矩森严,出点什么事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帝江庭是江北最贵,这一方的地本来属于当年的鹿家,鹿家倒后,这地薄家没抢到,因此也不在薄家名下。
  但薄峥嵘知道这里属于哪个家族,便拿出手机道,“我打个电话。”
  财阀间沟通一声的小事。
  “不用,等不了那时间。”
  一派雍容贵气的丁玉君看着保安们,两眼一红,脸上的每根皱纹都写满辛酸苦楚,“我知道你们规矩重,但我家长孙……可能在你们小区自杀了。”
  “……”
  保安吓得差点跪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乘电梯上楼,从电梯里出来,穿过花园,玻璃门大大地敞开着。
  一眼看去,众人都愣了下,只见里边的大厅明显是被大火烧过,到处都是焦黑,玻璃门也烧坏了,才会关不上,地面上更是乱七八糟,一些烧灼后的纸灰都没有清理干净,窗帘烧得只剩下一小截。
  薄峥嵘让身后跟的人都离开,然后一脚踩进去,眉头皱起来。
  这是人呆的?
  他伸手去扶丁玉君进来,丁玉君看着眼前的大厅,哪怕是烧毁了,也能依稀看到小夫妻原来过日子的痕迹,鱼缸、餐桌上的花瓶、茶桌……
  到处是曾经温馨过的提示。
  “老太太,我还进去吗?”
  姜浮生没想到这里会脏乱成这样,不禁犹豫起来,让小宝宝进这种废墟一样的场所不好吧?
  丁玉君也舍不得,但想想还是把心一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