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卫明姝终究还是没能瞒过,甄玉姮拽着她那对还有点泛青的手腕,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我小时候就这样,阿娘你也知道。”卫明姝找补道。
  “这种事,总不能你一直忍着。”甄玉姮一本正经地说道。
  卫明姝头却埋地越来越低。
  “你已经不是姑娘家了,回门之日,按着规矩来,阿娘本也该同你说这些。”甄玉姮轻叹,“我也是为着你好。”
  “知道了......”
  院中的两人仍然坐在桌前畅饮。
  “我这掌上明珠......那嫁给你,算是便宜了你。”卫直指指点点道,手里还拈着酒杯。
  沈轩脸色一点都没变,轻笑着应和道:“是便宜了我。”
  卫明姝出来时,便看到卫直又自顾自地添了杯酒,那倒酒的手都有些抖,酒水洒在了桌上,“听说女婿棋下得好,待会儿陪我下一局。”
  沈轩看着卫直酩酊大醉的模样,只好先应下。
  “阿耶!”卫明姝看到这场景,却是慌忙上前一把夺过酒壶,略有些不满,正打算数落二人,对着沈轩又有些顾虑,实在发作不得,只得又斜了两眼道:“我去叫我阿娘。”
  说罢,卫明姝拿着那酒壶,又走进了屋内。
  甄玉姮来后,卫直还再喊着下棋。甄玉姮显然已是司空见惯,找人将卫直抬了下去,“你别在晚辈面前丢人了,下次再下。”
  卫明姝叹了口气,吩咐人收拾残局,温声向沈轩道:“郎君先别站在这儿了,我让人领你先去玉芳斋可好?”
  沈轩被人引入玉芳斋,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眼的桂花树,庭院内甚是安静,一方小小的亭内还放着套白玉茶具,似是不久前还有佳人坐于亭内品茗赏景。
  那院内放置着箭靶,似是经常使用,靶子已是千疮百孔。
  沈轩不由想起回京后第一次与卫明姝相遇的情形。
  “郎君怎么在外头站着?”卫明姝在正院忙完也跟了过来。
  “嗯?没怎么。”
  卫明姝走到那箭靶前,踮脚去够架子上的长弓。沈轩见着,走上前帮她取下,注意到箭上的花纹却是手臂一顿。
  这是他挑的那把檀木弓。
  卫明姝道了声谢,轻笑道:“这把弓我前面忘带走了。”
  她拿起那把弓,走进房内回头,“郎君也别站着了,同我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捎带走的。”
  卫明姝的闺房,也果真如他想的那般,无处不透着精致。床铺上铺放着软绒绒的厚被,床前有一盏琉璃灯,若是把纱笼放下便可遮住些光亮。她虽嫁去了他家,但那镂花香木梳妆台前却仍摆满了各样的胭脂首饰。
  那比寻常案子矮些的书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些医书,卫明姝正命人拿着箱笼装书。
  沈轩看着这房内的布置,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闷,随即又想到了卫直之前对卫明姝的称呼。
  他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向卫明姝,“岳父他们缘何叫明姝为‘明珠'?”
  卫明姝低头答道:“闺中小字而已,家人小时候叫惯了。”
  “那我以后可否这般唤你?”
  “嗯,自是可以的。”
  捧于手心,惜若珍宝,方为掌上明珠。
  作者有话说:
  辟谣:国公府真的不是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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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出征
  ◎明珠,我能抱一下你吗?◎
  五日后, 宁国公启程回定州,卫明姝随沈轩将宁国公送至城外。
  北侧官道上, 随宁国公回京的队伍整装待发, 宁国公身正向二人叮嘱着什么。
  沈正忠年过半百,却是老骥伏枥,依旧戎装在身, 依稀可见当年神采。
  “行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
  “舅公一路多加小心,我和郎君以后常写些信给您。”
  “唉,还是你孝顺些。”沈正忠看着这个儿媳, 怎么看都觉得称心如意,转而又瞥向沈轩,“你就不想再同我说几句?”
  沈轩只觉大可不必, 定州相比幽州官道畅通, 书信来往方便, 更何况又不是以后见不到。
  他惜字如金道:“一路多保重。”
  沈正忠似是见怪不怪他这幅德行, “你万事就多听听你媳妇的,她比你脑子灵光些。”
  沈正忠说完便不再去理会儿子,很快又换了副笑脸, 指了指沈轩,向卫明姝交代着,“要是这小子欺负你不听你话,你打他就成了,使劲打, 他皮实, 耐打。”
  卫明姝温婉地笑着, “舅公说笑了。”
  这也就是舅公说说。
  她哪敢打他啊。
  沈正忠又看了眼两人, 利落地翻身上马,“都回去吧,天也还挺凉的。”
  他没有再回头看二人,拍马行至队首。
  “开拔!”
  一声令下,远处军旗翻动,队伍开始向前缓缓移动,马蹄车轮声纷乱错杂,扬起阵阵尘土。
  卫明姝很少来这北侧的城门。
  大黎江南一带商贸最为发达,商人多顺运河来到长安,来往商队也常从东城门出入。
  安平侯府在京城也有些生意,再加上她自己的药铺,卫明姝便常在东城门迎商队入城。
  因着东城门商队繁多,官道也铺设的更加平整些。相比之下,北侧城墙比东侧矮了许多,官道狭窄,两旁杂草丛生,随风而摆,略显萧条。
  但这京城北侧视野却更加开阔,官道延伸至天际,远处崇山巍然屹立,广袤无垠。
  卫明姝望着延绵不绝的官道,微微出神。
  “回去吧。”一向沉稳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卫明姝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队伍,此时晨光熹微,夹带着清晨的一缕微风而过,虽已夏至,卫明姝仍披了件薄锦披肩。
  在外头站得久了些,她的鼻尖已经有些泛凉,身旁的温暖却在这时覆上她冰冷的双手,十指相扣。
  卫明姝已经习惯了这般,他似乎格外喜欢牵着她的手。
  “嗯。”她点了点头,头上步摇轻轻摆动,随身旁之人漫步在官道上。
  “郎君,过些日子,你还会回北境吗?”
  “应当是。”沈轩偏头看了看她,“明珠可愿随我同去?”
  “自然。”卫明姝遥想了片刻,眼中带了些光亮,“郎君,北境是什么样子啊。”
  沈轩似有些意外,她嫁进来后似不曾同他主动说这些闲事。
  “北境啊,和京城很不一样,明珠去了便知道了。”沈轩不知为何在她眼神中看出了些少有的期待,便接着说道:“北境那边草原辽阔,遍地可见成群的牛羊。”
  “遍地的牛羊?”卫明姝听得认真。
  “嗯,北境民多游牧,服饰穿着也与中原大为不同。”说到此,沈轩似是有些顾虑“就是天有些冷。”
  卫明姝轻笑:“那倒是不妨事,多加些衣裳就好。”
  “郎君后日可是要上朝去了?”
  “嗯。”沈轩答着,“过一阵,可能要去趟徐州。”
  “徐州?太子不是才从徐州回来?”
  沈轩听到这话,胸口不知为何有些沉闷,不禁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些,却仍是耐心说道:“徐州涝灾,山洪遍野,流寇四起,徐州自顾不暇,朝廷派兵剿匪镇压。”
  卫明姝脚下步子微顿,随即整理好心绪,“那郎君何日启程?”
  “七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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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轩出远门那日,她不到卯时便随他起身,此时天还没完全亮。
  卫明姝也是第一次替男人打点行囊。
  自她懂事以来,卫直便一直负伤留在京城,从未出征过,甚至连远门都少出,她也从未给自家阿耶打点过这些。
  她利索地披上外裳,自己简单盘了个髻,便向衣柜走去。
  沈轩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道:“明珠接着睡,我自己收拾就好。”
  从前行军他也不需要别人来打点,一向都是自己来。
  他也不太习惯别人伺候他这些。
  “我送郎君出门之后再睡也不迟。郎君换套新的里衣吧,听我阿娘说,出征之前换一套寓意吉利。”
  说着,卫明姝已经拿着一套崭新的里衣走了回来,她的头发只松松那一根木簪挽着,几缕发丝还微垂在耳边,显得有些慵懒。
  沈轩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掌心都有点发烫。
  他现在想做的可不是换里衣......
  卫明姝见他不答,又唤了他一声,“郎君?”
  沈轩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走到桌前,倒了杯泡了一夜的茶渣子一饮而尽,嘴中泛着涩涩的苦味,又觉得仍然止不住胸中的一股火,又倒了一杯。
  卫明姝刚准备拦住他,忽然又想到那日晚上,她也是这么喊了几句“郎君”,男人二话没说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想到那日腿间抵着的火热,卫明姝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有些不知所措,“我先放在这儿了,郎君换好了叫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