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踏雪垂下视线,避开与人对视。
  别说是十天,她八天也可以。
  梁境安:“哼,我看你们都疯了。”
  “舅父息怒,我着急成婚,那也是因为你,舅父你独身一人这么多年。想必我外公外婆,我母亲在天之灵,都会为你担心。我现下早日成婚,他们也算聊有安慰。”
  梁境安:“……”
  林溪诚恳道:“舅父,您哪怕不成婚,也要有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都好,不至于让我们梁家断后。”
  有了儿子,当上皇帝就不怕老了弹压不住群臣。
  女儿也成,反正大概率比她强。
  底线在地狱的人,位居高位诱惑太大。
  她太爱财帛,怕变成兄长和身边人讨厌的模样。
  不过,她大约永远不会坠入地狱,兄长一定会拉着她。
  踏雪咳嗽了声:“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国公爷自己不成婚,难道就不许别人成婚。”
  梁境安:“……”
  头都大了,现在有点明白,踏雪为什么说,她是那些朝臣命中的劫难。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竟然反过来催我快成婚生子。
  林溪一脸坦然:“我这么聪明,自己琢磨的。”
  与其争论不休,不如主动进攻。
  梁境安深吸一口气:“踏雪说的没错,我是小瞧了你。”
  林溪心里轻哼一根。
  踏雪还好意思告我状?哼,她反省自己吧。
  出门永远站在后面,还几次把脸涂黑了,说不想抢大小姐光。
  在外面几乎不开口,信奉低调才能方便办事。
  说才不要像京城官眷的管事,人人皆知的厉害。
  一名不文方便办事,闷声就把大事干完了。
  什么御史大夫养马。
  什么永宁侯府世子不能生,但他媳妇还是怀孕了,全家除了世子都很开心。
  这些都是踏雪那做客,搜罗来的秘闻。
  林溪其实不太想听,是踏雪太叛逆,一定要说。
  毕竟她千辛万苦得来的消息,没人分享快憋坏了。
  听完太多八卦,不去找人交流是挺难受。林溪就去和太后说了一些……
  别的官眷命妇,都在太后这里拼命表现自己,林溪根本不装。
  简直不要太放松了,因为知道玩不过脑子,干脆大脑空空做最真实的自己。
  太后听完也相当震撼,每次一激动,半个月的木鱼都白敲了。
  如今想她来,又不敢让她常常来。
  林溪颇有微词,不过她不说。
  说了不会少块肉,踏雪是她第二个脑子,没有真的会很难受。
  梁境安四处望了望,最后和旁边的单武控诉。
  “你说说她这个人,就像倔驴。”
  “不像。”话音一顿,单武又说,“像泥鳅,每次都能飞速溜走,还能搅浑水。”
  梁境安:“……”
  林溪:“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不怕哪天被人毒哑了吗?”
  单武:“我话少,毒哑了不打紧,我还可以写字。”
  林溪:“……”
  谢谢你的好心,但请不要这么好心。
  ——
  梁境安刚抵达京城,不多时,皇宫里的周帝便收到了消息。
  他屏退了其他人,一心一意等着英国公进宫。
  君臣好好叙叙情谊。
  心里难免得意,国公爷特意赶到他生日这天来,他们真是对千古圣君和闲臣。
  不想等到晚上,宫门下钥,梁境安还未出现。
  只是差人回了话,说家中有事处理。
  周帝不太高兴,梁境安从前可不是这样。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天大的事情,还能比得过进宫面圣吗?
  他没想今日早朝,梁境安也告假没来。
  陆家今日来国公府提亲,梁境安自然无暇分身来上朝。
  周帝目光扫了一圈,貌似随意地问:“英国公何以不在?是告病假了?”
  “启禀陛下,是事假。”都察院御史上前一步,“今日户部侍郎也没来,听闻是代他侄子去国公府提亲去了,真是岂有此理,食君俸禄,为了这点事告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周帝:“什么?”
  都察院御史:“岂有此理,食君俸禄为了这点事告假!”
  周帝:“上一句。”
  “户部侍郎也告假没来,听闻是帮他侄子去国公府提亲去了”
  周帝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站在朝臣前排的太子,回头看了眼他的六皇弟。
  沈重霄表情难看,这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周帝匆匆散了早朝,把信王叫到了御书房。
  “你可知道此事?”
  信王摇头:“儿臣不知。”
  周帝:“眼下我不便出宫,你帮我去国公府看看,若是梁境安执意嫁女,你见机行事,不要把人得罪了。”
  “儿臣领旨。”
  ——
  梁境安打量着眼前的人。
  一张脸十分艳丽,剑眉星目,五官极其俊俏。
  好在眉宇间萦绕这书卷气,倒也温和如玉。
  嘴角的笑淡若远山,整个人看起来既沉稳而舒缓。
  虽然年轻,但在他的打量下难得落落大方,既无胆怯也无浮躁,这点倒是难得。
  少年把代他提亲的户部侍郎,彻底比了下去。
  哪怕先有预设,但不得不说,他对人第一印象不错。
  林溪也很佩服,这家伙知道装可怜在舅父这里行不通。
  还因人制宜换了个风格,果然是南曲班子在逃头牌。
  不过认识这么多天,陆焰今日气色最好。
  越健康的人就越好看。
  陆文远异常尴尬,他日前还因为参奏英国公,被陛下罚了一季俸禄。
  眼下却要他代陆焰来提亲……
  这是太子交代他的事,为了卖国公府一个面子,哪管他死活。
  他根本没法拒绝,如今坐在这里如芒在刺,简直生不如死。
  哎,真会折磨人。
  这和去天牢被审问,那也没太大区别。
  如今这么多人里,他最为难受,简直是上刑一般。
  梁境安见对方的腿一直抖啊抖,心道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何至于怕成这样?
  他大发慈悲,客套几句后,便让陆文远后面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见提亲的人如此上不得台面,也没应承这门亲事。
  陆文远吓得半死,敷衍几句就一溜烟跑了。
  他走了没多久,又有奴仆通报,说是信王来了。
  “他来干什么?”林溪蹙眉,对旁边的单武说,“去,把我的知行剑拿来,我本来开开心心的,他竟敢来扫兴!”
  转头又说:“舅父你放心,我和陆公子订婚的事再说,不急于这一时,你慢慢考虑,容我先来刺两剑沈重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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