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百世血仇,不死不休。 y ed u4 .c om
  薛预泽只能胡乱解释:“爷爷,宁老师早年就批过命,说克外亲。就因为这个,我们也没打算领证结婚,您也别老想着孙媳妇儿磕头了。”
  这么短时间把话编得那么圆滑,宁昭同惊讶地看他一眼。
  薛预泽按捺着小得意,眨了眨眼。
  薛老爷子一听:“你们不结婚?”
  薛预泽笑:“正好宁老师不婚主义。”
  “不婚主义?”薛老爷子哧了一声,“那你们不会孩子也不要吧?”
  薛预泽没忍住,笑出几分幸福意味:“已经在肚子里了。”
  “……好小子,”薛老爷子惊喜地往她肚子上看了好几眼,“还以为你是来受气的,结果你他娘的逼宫来了啊。”
  还以为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子嗣缘分上差点儿,没想到还有这份惊喜。
  “爷爷!”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e t.co m
  这说的什么话。
  “哎,不对,”薛老爷子琢磨出一点不对劲,“你不结婚,那你这好好一个长子不就成了私生子了!”
  宁昭同纠正:“长女。”
  薛老爷子一愣:“几个月了?”
  “不到三个月。”
  “不到三个月就能看出性别了?”薛老爷子蹙眉斥她,“小丫头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
  宁昭同失笑:“就是女儿,您不信也没辙,您嫌晦气也没辙。而且不管儿女就这一个,没有二胎,您要是有意见给您孙子下药去,折腾个十个八个出来我都没意见。”
  “?”薛预泽有意见,“宁老师!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宁昭同撑着他站起来,笑:“给你道歉,回去慢慢道。不过你得给你家老爷子说清楚,就算我肚子里这是个儿子,他也是我儿子,得随我姓。另外,我对你们家家产没兴趣,不用担心我谋划什么有的没的。”
  薛老爷子有点沉不住气了:“随你姓?襄丞,你们商量好的?”
  薛预泽心里有点热热的,跟着她站起来:“爷爷,我跟您说实话,我对这个家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在她怀孕之前,也完全没有想过还要找个继承人的事。我来这一趟不是想向您和薛明望求一句认可,只是想把她带来给您看看,告诉您我现在有家了,不会半夜想妈妈想得跑来您怀里哭……”
  她拍了拍他的背脊:“来我怀里哭。”
  薛预泽笑,认真看着薛老爷子:“以后这样的家宴我就不来了,但肯定会经常回老宅看您的。时间不早,她怀着孕不能饿,我就先走了,您多宽心。”
  薛老爷子瞪着他说不出话,看上去是真气着了,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医疗资源,老爷子也没什么严重的基础病,薛预泽就真没管,拉着她出了门。
  一出门,一个眉毛吊梢的中年女人站在旁边,扫了宁昭同一眼,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儿呢,小泽,你这眼睛可得好好检查检查了。”
  薛重光脸色一变,斥道:“苏洛方!怎么说话呢!”
  苏洛方一听还来劲了:“怎么着,你们薛家不是最讲究那些大规矩的吗,小泽找了个勾三搭四声名狼藉的女人,嚯,这下不管了?”
  薛预泽蹙眉:“二婶,这么说话就不好看了。”
  “你要还拿我当二婶看,就好好听听二婶的话!”苏洛方眉毛挑起来,嫌弃地看着宁昭同,“不是有个什么山盟海誓的前男友吗,还在身上纹人家名字,要死要活的,丢不丢人。”又抬下巴示意薛预泽:“不是我说,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我都看不上,你还带到老爷子跟前,也不嫌玷污门楣!”
  薛重光沉下脸:“苏洛方。”
  薛预泽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被宁昭同拉了一下。
  宁昭同问他:“你们家什么门楣?”
  薛预泽顿了一下,带上一点笑:“士农工商,最底层吧。是低了点儿,但我的心意很真,宁老师不要嫌弃。”
  苏洛方和薛重光都怔了一下。
  宁昭同示意了一下薛重光:“这位不是吧?薛——重光?”
  薛重光有点莫名,不明白这个一直还算妥帖的侄儿媳妇儿怎么直呼自己的大名,但还是回道:“是。”
  “对,想起来了,”宁昭同笑,“密云的常务副市长,也没听你说过一句。”
  薛重光心头一动,端端正正地打量了一遍这位侄儿媳妇儿。
  小泽没介绍过的话,她是在哪里知道自己的?
  薛预泽也有点莫名,但还是很好脾气地接话:“不常跟你提家人,本来这次就是想给你好好介绍介绍。”
  “不错,”宁昭同动了步子,目光划过薛重光的脸,“尾巴扫干净点儿,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薛预泽连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低声嘱咐二叔:“记住她的话!”
  薛重光看着暮色里女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来。
  记住她的话。尾巴扫干净。平步青云。
  她是什么人,怎么对他说这种话?
  “嘿,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苏洛方终于回神了,扬声骂道,“装神弄鬼的糊弄谁呢!”
  宁昭同听到这句了,但没准备回应,结果走到半路,又让人截下来了。
  这回薛预泽反应有点大,直接把她护在身后,看着眼前一脸不驯的男人:“苏格非。”
  苏馨瑶靠在哥哥身后,不满:“就说两句话,小泽哥哥你这动作也太伤人了!”
  苏格非把妹妹推开,打量了宁昭同几眼,突然笑道:“不错啊薛预泽。看你在微博发的东西,还以为是脾气多烈的野马。不过也是,再野的马骑一骑也就温顺了,看这样子应该骑得不少。”
  苏馨瑶翻着白眼移开目光。
  哥哥说话是真的难听。
  薛预泽脸色沉下来:“想打架就不要动嘴了。”
  “我靠,你好凶啊,都把我吓着了,”苏格非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又挑了一下眉,“我有个朋友,是宁老师的粉丝,听说今天我能跟宁老师见一面,托我转达几句话。”
  薛预泽没说话,握住她的手。
  宁昭同看了苏格非片刻,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顿了顿:“请说。”
  “哎,还是宁老师脾气好,”苏格非笑得无赖,“那我可就说了啊。他说,韩漪是死在他床上的,当时床单上全是血,叫得特别惨,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阿姊救我’——”苏格非顿了顿,有点好奇:“韩漪是谁,你的朋友吗?阿姊是姐姐的意思吧。”
  苏馨瑶皱起了眉头。
  什么东西?
  薛预泽感受到她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心头一跳,连忙回头,见她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宁”
  “没事,”宁昭同提前开口,喉间有些发紧,看着苏格非的眼神近乎奇异,“我可以见见你这位朋友吗?”
  苏格非耸了下肩:“可能不行,我也联系不上他,不过他说会来找你的。”
  “会来找我……”她顿了顿,“你这位朋友,是姓卫,还是姓郑?”
  “不是吧,真认识啊?”苏格非大笑,“没错,姓郑!他真把你妹妹玩儿死了啊?!”
  薛预泽都听不下去了,怒道:“苏格非,你”
  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薛预泽回头。
  宁昭同轻轻摇头:“我猜你知道郑其愈在哪里。”
  “好像猜得没错,”苏格非越来越感兴趣了,“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她盯着苏格非的眼睛,问。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还是有那么一点优点的,比如长得帅,还比如守信……”
  “不能商量商量吗?”
  “哎呀,拒绝美女真是件难事儿,不过没办法,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两肋插刀,”她低声重复了一句,轻轻推开薛预泽,慢慢取下腰间的鞭子,“那就好办了。”
  苏格非一见,都乐了:“不是,薛预泽,你们玩儿那么”
  “啪!”
  鞭声破空,引来场中所有人惊讶的视线,而苏格非愣愣地站在原地,鼻梁猛地绽开一道伤痕。
  血肉淋漓。
  薛预泽呼吸一紧,宁昭同按了下他的肩膀:“让我自己处理。”
  苏格非终于反应过来了,忍着脸上的剧痛大怒着提拳就扑了过来:“你他妈”
  “啪!”
  她扬鞭,鞭尖精准抽在裸露的膝盖侧面,苏格非整个人脸朝下扑到了地上。
  一根编织紧密浸过药水的真鞭子,根本没办法用在床上,一接触皮肤必定皮开肉绽,伤口还不易愈合。
  周遭响起尖叫,下一鞭紧接而至落在大腿上,一道,两道,三道……随着利落的破空声,十几道血痕在大腿上整齐排列,苏格非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你……他妈的……”
  薛预泽看着那些痕迹,一股幽微的冷气袭上背脊。
  呆了许久的苏洛方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叫着扑过来:“格非!!!”
  薛预泽连忙挡住她,宁昭同慢慢朝苏格非走过去,声音不高,但足以让他听清:“现在可以说了吗?”
  “操……你他妈做梦!”苏格非简直觉得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他竟然让一个女人拿鞭子抽得爬都爬不起来,一院子的人在看笑话,“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敢打我?!”
  “打你?”
  宁昭同笑了笑,拎着他的后颈让他站起来,然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接着给他肚子上来了一脚。
  围观群众一阵惊呼,不用凑近都能判断出这一脚力道不小,苏格非一下子摔出去三四米,捂着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看起来已经被揍懵了。
  被按住的苏洛方大叫:“你疯了吗!薛预泽你疯了吗!你还不管一管他!格非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薛预泽根本没理,手上用力,有点迷茫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像第一次明白一拳130KG是个什么概念。
  宁昭同抬起鞭子,在苏格非脸上晃了晃:“现在说吗?”
  苏格非剧烈地喘着气,只觉得从娘胎里出来就没那么疼过:“你……”
  “我?”
  “你跟他、什么、仇?”
  宁昭同淡淡道:“百世血仇,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百世?
  苏格非觉得自己是遇到神经病了,忍着痛:“……你要杀了他?”
  “是,”宁昭同回得很利落,笑了一下,“我要杀了他,但我要先行刑。行刑你懂吗?用刀子,从死不了又很痛的地方切下去,一刀一刀,就像你腿上的痕迹一样。”
  那个笑让苏格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你!你吹什么牛逼!”
  现代社会了,还真能说杀人就杀人?
  “郑其愈才喜欢吹牛逼,我一向说的是实话,”她凑近了,握住他的下颌,低声道,“死在我手上的人有一百三十一个,这也是实话,你相信吗?我要你的命也很容易,你相信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格非在这关头突然想起了在网上刷到的那个视频,眼前的女人抱着枪朝周围扫射,眉眼里平静得几乎冷漠——她真的杀过人!她真的杀过!
  这个念头让苏格非几乎崩溃:“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这句话叫得周围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看戏许久的薛重光也从人群里走出来:“小泽,这么压着你二婶多不像话?”
  薛预泽看他一眼,松了手。
  苏洛方大骂着跳起来,原本精致的发型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吓得够呛的苏馨瑶连忙过来扶住她:“姑姑!”
  薛重光也懒得去扶老婆,小心翼翼地靠近宁昭同:“那个,宁、宁老师,这——”
  宁昭同已经得到满意的回答,慢悠悠地收着鞭子:“不好意思啊二叔,让大家受惊了。”
  把人抽成这样,就一句受惊?
  薛重光有点忌惮又有点来气:“宁老师,你们上门做”
  “稍等,”宁昭同比了个手势,掏出手机,“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再说。”
  这姿态实在是——
  薛重光苦笑了一下,跟薛预泽对视了一眼,意思是你到底找了个什么神仙。
  来电话的是苏笙,声音听着脸都要笑开花了:“同同!我听郁郁说你有了?!”
  宁昭同一听,眉眼一弯:“妈妈!不是跟他说好了不急着说嘛。”
  围观群众一愣。
  这冷酷杀手秒变撒娇甜妹是不是太过分了。
  “哎呀,郁郁说漏嘴了,我们追问的,你别怪他!”
  “好,不怪他。半个月前发现的,已经两个多月了。”
  “你这个丫头,两个月了才发现,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苏笙数落,又忍不住试探着问,“早孕反应严不严重啊?郁郁说让我们不忙着过来,但我们反正也没事,帮你洗洗衣服做做饭总是可以的。哎呀,也不是我想,你爸爸高兴得都要昏头了,想见见你……”
  聂渡云在后面笑:“又给苏老师背黑锅了。”
  宁昭同也笑:“真的不用的妈妈,最近家里客人多,怕吵着你们。也是我的问题,一直没注意经期的问题,本来这两个月就不太准……”
  苏笙一听想起来了:“哦,那就是从内蒙古刚回来那段时间有的。”
  好小子,好在没跟他们回咸阳!
  “应该是,时候不早了,妈妈早点休息嘛。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我明天再给你打。”
  “好,好,你也要好好休息,否则孕后期更睡不好。我跟你说哦,当年我怀郁郁的时候他可能闹腾了,我从两个月一直吐到八个月,腿肿得路都走不了……”
  她一一听着,眼里有温和的光。
  苏笙说了两分钟,直到聂渡云开催了,才不舍地挂了电话。宁昭同撒了句黏糊的娇,把电话关了,看向薛重光:“二叔要说什么来着?”
  “……”
  薛重光开不了口。
  合着这几鞭子抽得苏格非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还怀着孕呢?!
  把宁昭同扶下车,薛预泽多站了一会儿,抱了抱她。
  “吓着了?”宁昭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可跟你说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薛预泽把脸埋在她头发里:“没吓着,只是有点愧疚,说好的家宴弄成这个样子,肯定让你不开心了。”
  “我挺开心的啊,好久没这么抽人鞭子了,”她笑,“倒是你,准备怎么帮我擦屁股?”
  “……听起来好奇怪哎。”
  “不许乱想,那就准备怎么帮我善后。”
  “好像更色情了,”他若有所思,又在她提出意见的前一秒笑出来,“没事,苏格非更不是什么好人。我从小跟他打了不少架,本来关系就不好。”
  “你跟他关系不好,你那二婶还想撮合你跟他妹妹啊?”
  “……昭昭怎么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低笑着捧她,亲了亲她的脸,“我二叔是入赘的,二婶没孩子,一直把苏格非和苏馨瑶当孩子看。如果苏馨瑶跟我有孩子,那他们苏家就能名正言顺地来分薛家的蛋糕了。”
  宁昭同都听愣了:“好复杂。苏家馋你们家家产,那你二叔为什么要入赘?”
  “那就是一个更长的故事了。”
  “好吧,那我改天再来听,那卫秋的事情也改天再跟你说,”她也亲了他两下,“今天的经历虽然不太愉悦,但好歹见过父母爷爷二叔,咱俩也算知根知底了。宁薛氏你即便出身寒微了些,也算良家子弟,以后切记恭顺行俭,好好伺候我,知道吗?”
  这话实在太有意思了,他忍不住笑,回了一个吻:“臣妾遵旨。”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许骂我。”宁昭同抱着猫倚着,轻轻踹了一脚沙发尽头的老男人。
  沉平莛摸着她的脚踝,眼睛还没从书上离开:“好,不骂。”
  “我今天打架了。”
  沉平莛取下眼镜,抬起头,她连忙强调:“说了不骂我的!”
  话堵在喉咙里,他轻咳一声:“不骂。不是薛家的家宴吗,什么情况,还打架了。”
  宁昭同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他:“韩非的书你看完了吗?”
  他点头。
  “卫秋有消息了,”她道,“他托薛预泽一个族弟来挑衅我,话说得很脏,我没忍住。”
  卫秋。
  那位把蕞尔小国发展成东境霸主的荀卿弟子,要以她为后、被张良刺死在内宫里的,卫王。
  沉平莛大概明白了:“很恨他。”
  她笑了笑:“凌迟一千刀都不足以泄愤。”
  他明白了:“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但是不急,”她缓了神情,“以前你跟我提过薛重光这个人,还有没有印象?”
  他记忆力好,自然是有的,且咀嚼了两遍,意识到什么:“……薛预泽的亲戚?”
  “对,他二叔,入赘出去的。”
  薛重光,入赘。
  他顿了顿才道:“跟他也有关系?”
  宁昭同大笑,把酥酥都惊了一下:“你刚刚脑子里是不是在怀疑我要让你提携薛重光!”
  沉平莛都有点无奈,抬手把她抱过来:“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帮上你的忙。”
  杀人不麻烦,但现代社会,麻烦的是把事处理得无声无息。那位从前做出那么大的事业,如今应当也不是无名无姓的。
  “我已经有计划了,”她笑得有点甜,“不过不急,等我腾出手。”
  “好,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不需要,我的仇跟你又没关系,”她把酥酥抱起来,亲了亲它的脸,“让他再蹦跶两天吧,总要感受下生活的美好,才能知道死亡的可怕呀。”
  他心头微微一动。
  她好像察觉到什么,偏头笑问:“是不是太可怕了。”
  “没有,我相信你是公正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天道循环,”他缓了眉眼,“早点休息,翻年跟我回杭州,免不了也是一堆女人。”
  “不是吧,你也要选妃?”
  “不是,”他笑,“我有五个舅舅,十几个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