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陈盼夏便放下了手机。
  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热闹。
  拿到了手机的练习生们纷纷给家里和朋友们打起了电话。
  即便流下了眼泪,大家的脸上也都是带着笑的。
  陈盼夏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站在人群中。
  她灿烂地笑了一下,正想上楼,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苏金予”三个字。
  陈盼夏奇怪地接了起来,手机的屏幕触碰到了耳朵里的助听器,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
  陈盼夏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啊——”苏金予的声音懒洋洋的,理直气壮的:“就周围的人都在讲电话,我也随便选了一个人,结果就打给你了,陈盼猪,你真幸运。”
  陈盼夏:“我真不幸。”
  “对了,”随便聊了几句天后,苏金予问陈盼夏:“有没有林清霜的微信?推给我。”
  陈盼夏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你自己去要。”
  等挂断了和苏金予的通话后,陈盼夏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抠墙皮一边讲电话的何荷,决定自己先回宿舍。
  刚到宿舍的时候,手机又传来一声震动。
  陈盼夏打开微信一看,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的微信名字叫“加油努力”,头像则是个远山的风景照。
  看这画风,是个大叔?
  骚扰微信?
  陈盼夏没有多想,拒绝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但下一秒,那好友申请又发送了过来。
  倒是怪锲而不舍的。
  陈盼夏秉持着“闲着也是闲着”的良好品德,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戳进对方的朋友圈一看,“加油努力”只在半年前转发了一条公众号消息。
  《这些生肖下半年的运气不错!》
  还是个相信生肖的大叔?
  退出了“加油努力”的朋友圈,点开对话框,陈盼夏开始编辑消息。
  [夏]:邪笑.jpg
  [夏]:勾手指.jpg
  [夏]:寂寞老哥哥,一、个、人、在、家,点击收获一段缘
  陈盼夏戳进相册,飞快地划拉到自己之前保存的那个戴着工地安全帽,光着膀子,戴着手指粗的金链子、一个肩膀纹着老虎,一个肩膀纹着青龙刺身的肥硕大叔,发了过去。
  [夏]:【图片】
  [夏]:还满意你看到的东西的吗?爱上哥了吗?
  陈盼夏看到“加油努力”的名字那里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但等了好半天,对方也没发过来一条消息。
  这是被自己吓到了?
  胆子也太小了。
  陈盼夏正觉得可惜的时候,听到宿舍门开合的声音。
  回头一看,看到是何荷回来了。
  刚和家里人打完电话的何荷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陈盼夏吹了声口哨:“流泪在你身,疼痛在我心,美女,答应我,别哭好吗?”
  何荷:……
  救命,陈盼夏这是从哪学的土味情话。
  土到她了!!
  何荷使劲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汉饶命,放过我。”
  陈盼夏噗嗤一笑。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何荷在自拍,陈盼夏在卸妆。
  卸好妆后陈盼夏去洗了把脸,悲伤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冒痘了。
  她冲回桌子旁打算把祛痘贴翻出来,却看到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一亮。
  [加油努力]:……
  [加油努力]:你……是陈盼夏吗?
  [加油努力]:我是靳洛。
  陈盼夏:……
  啊,这。
  第6章
  陈盼夏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和“加油努力”的聊天界面。
  她发出去的金链子纹身大哥的笑容是那么嘲讽,深深刺痛了陈盼夏的双眼。
  “加油努力”这么中老年的画风,竟然是靳洛?!!
  这谁想的到啊?!!
  正当陈盼夏内心剧烈波动起伏的时候,靳洛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加油努力]:你这次抽中了我来当导师,对吧。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听力的状况。
  顿了顿,靳洛又道:“方便的话,来三楼拐角的教室。”
  陈盼夏回了句好,又起身穿外套。
  何荷还在自拍,注意到陈盼夏的动静:“去做什么?”
  陈盼夏把聊天记录给何荷扫了一眼,匆忙出了门。
  靳洛口中“三楼拐角的教室”其实只是一间储藏室,堆放着道具、服装一类的杂物,还有一台钢琴。
  陈盼夏从其他练习生们的闲聊中得知导师们有时候会在这间小教室里写歌,其中,以靳洛泡在这里的时间最多。
  陈盼夏对此表示佩服。
  早六晚十一地指导练习生,还能有空来创作。
  这是怎样的一种热爱精神啊。
  这是怎样的一种肝帝行为啊。
  反正陈盼夏是做不到,她恨不得把所有闲下来的时间都拿去睡觉。
  去小教室的路上陈盼夏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原因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助听器又失灵了。
  吵闹的轰鸣声在瞬间席卷了陈盼夏的身体,她熟练地重启了几遍助听器,等助听器恢复了正常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等陈盼夏一路小跑着抵达小教室的时候,听到隐约的钢琴音从门内传来。
  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听起来,像是春日暖阳一般柔和动听。
  陈盼夏没有听太久,在曲子空隙的时候抬手敲了敲门。
  钢琴声停了下来。
  陈盼夏听到靳洛的声音:“进来。”
  靳洛笔直如松地坐在钢琴前,手旁放着一个皮质的厚笔记本,身旁则摆着一个空着的小凳子。
  见陈盼夏进来,靳洛指了指那张椅子,示意陈盼夏坐过去。
  等陈盼夏坐好后,靳洛问她:“你的听力受损到什么程度?低频高频的损失各在多少?”
  靳洛这话问的直接,却并没有让陈盼夏感到冒犯。
  因为靳洛的语气平常到就好像在问“你今天吃了几碗饭”一样平常。
  这反而让陈盼夏觉得自己有被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
  陈盼夏如实回答了靳洛的问题。
  靳洛似乎对听力受损有了解,听陈盼夏说完,点了点头,又问:“隋琪琪说你唱歌会有些吃力,是因为你平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能听到一点,”陈盼夏比了个韩国男人一见到就会破防的手势,说:“就是听不清楚,所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唱准。”
  靳洛又点了下头,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告诉陈盼夏:“跟着钢琴唱一下音级。”
  陈盼夏跟着靳洛唱了几遍“do,re,mi,fa,sol”后,靳洛沉默了。
  “有点跑调。”靳洛很坦诚地说。
  陈盼夏:……
  真是让人怪害羞的。
  陈盼夏看靳洛陷入了沉思,像是有点无从下手指导她一样。
  这一开口,就把靳洛唱工伤了可还行?
  陈盼夏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反过来安慰靳洛:“靳老师,你也别太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