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周顺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不若让奴才多跳几个顺心的给皇上,那郦筑昙不知趣,就算柔顺了,也没什么情趣。”
  皇甫泓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不知情趣就让他知情趣,若是从军营回来还不开窍,玉春台的嬷嬷和龟公手段进出,也总会让他开窍的。”
  周顺德拿着拂尘叹道:“哎哟,皇上可是天子,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大费周章。”
  皇甫泓搂住一个少年的腰身,眉眼妖娆的少年娇声笑着,伸出纤纤玉指,喂了皇甫泓一个汁水丰沛的荔枝。
  少年的眉眼和年少的郦筑昙有五分相似,可是远不及郦筑昙那般勾魂夺魄。
  想到郦筑昙这么天人之姿的人物被军营中无数粗人糟践的样子,皇甫泓顿觉喉中干渴不已。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枝头雪。
  而是冰雪般人物融于肮脏的污泥里,伏在他脚下哀哀哭泣的样子。
  他要让郦筑昙变成比天下最肮脏的娼妓还要低贱的存在,让他从一身风骨的新科探花变成只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奴隶。
  让郦筑昙被欲望缩驱使,给郦筑昙无法洗刷的耻辱,给郦筑昙所有灭顶的欲望,给郦筑昙最深入骨髓的惊恐。
  而后,郦筑昙将畏他如神。
  *
  流放之路已经走了一半,穿过一个荒原之后,一行人便到了顺峰县的地界。
  顺峰县挨着苇河,今天大旱,苇河断流,下游的百姓喝不上水,庄稼地也没有水灌溉,种下的种子稀稀拉拉地拔出个头,便因为干旱死在了地里,只剩一截枯苗迎风摇荡。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驿站。
  终于找到歇脚的地方,尘土满面的王二和徐思想要洗脚,却被小二苦笑着拒绝了。
  “官爷,您老好歹得体会我们的难处,咱这是苇河中游,您要是去苇河走一圈,看那河道窄的,就知道这水不好弄,大家伙都紧着呐。”
  王二掸着身上的灰,骂骂咧咧:“日他个仙人板板,怎么今年旱成这样,老子一路走过来都快被那毒日头晒成人干了!”
  于洲从身上摘下水囊递给小二,又掏出一块碎银:“劳烦把我们几人的水囊装上水。”
  徐思哭丧着脸:“还以为能洗个热水澡,现在看来是没指望喽,那些罪犯被窝拴在驿站门外,咱们今天谁去守夜?”
  王二苦着脸:“我是不想,累了这么久,好容易寻着一间驿站歇息,我可不想干守夜的苦活,今天好歹得在炕上睡一晚。”
  徐思看向于洲,他们这些人都乏的紧,只有于洲一路上不见半点疲色。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于洲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水囊,转头看向他们,说道:“我去守夜,你们修整一晚。”
  王二和徐思他们顿时喜上眉梢。
  明月高悬,树影婆娑,于洲拿着笙歌尽走出驿站,来到驿站外面的篱笆前,那些被铁链拴在一起的罪犯正倚着篱笆睡觉。
  不远处有一颗枯树,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树下,啄食树下腐烂的老鼠。
  郦筑昙没有睡,他倚着驿站外面的篱笆墙,垂眸看着被锁在木枷里的手。
  木枷粗糙,郦筑昙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正肿大着卡在木枷里动弹不得。
  这种炎热的天气里伤口很容易发炎,不少人的伤口处都生了蛆虫,啃食着伤口处的腐肉。
  于洲走了过去,郦筑昙一见到他,便坐直了身体,试图梳理脑后如杂草一般的头发。
  木枷掐住了他的手,他长眉一蹙,眼睫轻颤,蜜色的眼中染上了一抹痛意,咬着嫣红的下唇看向于洲。
  于洲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看了一眼郦筑昙的手腕后便低声叮嘱道:“我给你放一下脓血,你忍着点。”
  说罢,他的匕首就划开了郦筑昙的手腕,伸出两根手指挤出里面的脓血。
  郦筑昙疼的身躯微颤,眼中带着泪,颤着睫毛低声唤道:“大人,我好疼。”
  于洲动作一顿,扯下一截袖子叠成小块,递到郦筑昙嘴边:“咬着这个。”
  郦筑昙湿着一双眸子看着他,他张开嘴,吐出一截红舌,咬着了于洲那截衣袖。
  于洲拿着匕首切开他的另一个手腕,既干净里面的脓血,往伤口处洒上药,于洲又撕下一截衣襟给郦筑昙的手腕包扎。
  这一路上,他给不少罪犯的手腕切开放脓,原本到脚腕上方的衣摆已经被撕下一大块,连靴子边都露出来了。
  于洲扯出了郦筑昙嘴里咬着的布料,郦筑昙倚着篱笆,仰着脸看着他。
  被帝王觊觎的容貌自然是极美的,色若春花,艳色无边,此时郦筑昙的神色不似以往冰冷,倒有些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眼角眉梢都带着撩人的媚态。
  一个非常妩媚的男人。
  于洲提着笙歌尽,走了。
  郦筑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绽放出一抹奇特的笑意。
  驿站里,徐思给守夜的于洲送了碗鸡汤,他与于洲说笑了两句,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看到倚着篱笆假寐的郦筑昙。
  夜色之中,银色的月光洒在那张白瓷般的面孔上,恍若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他的眉眼隐在轻纱后,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脆弱,如一朵开在高高枝头上的花朵突然坠落下来,让人伸出一种想要攀折的欲望。
  徐思看的呆住了。
  他不过一个普通的兵役,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绝色,胤雪王朝本就好男风,不少达官贵人会在府上豢养一些容色美丽身姿妖娆的男子。
  凡人总是有七情六欲,他徐思又不是出家人,流放路上素了一个月,心思多多少少有些浮动。
  反正这种事情在流放路上也不稀罕,他徐思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他舔了一下嘴唇,心中很快拿定了主意,把手里的鸡汤地给于洲,徐思拍着于洲的肩膀,一脸仗义地说道:“兄弟,你先去屋里睡会,我先替你守着,屋里还有王二从灶坑里烤好的地瓜,顺峰的地瓜可是出了名的甜!”
  听到有烤熟的地瓜,于洲把鸡汤喝完,端着碗对徐思说道:“既然如此,那前半夜就拜托你了。”
  于洲进了驿站,徐思搓了搓手,按捺着心中的兴奋走到了郦筑昙身旁。
  月色下看美人,更加美不胜收。
  徐思也是去过风月场所点过初次小倌的人,如何不知道郦筑昙这身子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新科探花一朝落难,倒是便宜了他。
  他咽了一下口水,蹲在郦筑昙身边,凑近了打量着郦筑昙的脸,郦筑昙抬眸,眼前是徐思那张猥琐不堪的脸孔,他皱了皱眉,声音冰寒彻骨:“你来干什么?”
  徐思笑了,眼神醉醺醺的:“八千里流放路可不好走,这才走了一小半,还要经过荆州和毕州,路上要是没人照应着点,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可受不住。”
  郦筑昙呵出一口气:“受不受得住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说的算。”
  徐思抬手勾住了郦筑昙的衣领,他轻轻一拽,细腻如瓷的肌肤便从脏污不堪的囚服下面露出,泛着美玉似的光。
  徐思看的倒吸一口冷气,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手正要往更深处探去,郦筑昙忽然说道:“官爷,要我从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喝口水。”
  徐思得意道:“算你识相,我这就去拿我的水囊。”
  他抬脚走出十余米,身后的郦筑昙突然又喊了一声:“官爷。”
  徐思转过身,眼前银光一闪,后脑一阵剧痛起来,瞬息之间,他双目圆睁,身躯轰然倒地倒地,再也没了知觉。
  驿站里。
  于洲吃完了两个烤地瓜,王二又开始烤土豆,店小二给他们装了一袋肉干,又给了一些解暑的药丸。
  他在炕上睡了半夜,后半夜醒来准备替换徐思。
  走到驿站外面,隔着很远就看见徐思倒在那颗枯树下面
  于洲眉头一皱,察觉不对,快步走上前把徐思翻了个身,徐思的脑袋歪在一边,身体已经僵硬,果然没了气息。
  他双目圆瞪,左眼充血,于洲蹲下身盯着他的左眼看了一会,突然抬头看向了他身前的枯树。
  干枯的树皮上,一根银针已经深深地没入到树干之中,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面,于洲一掌拍向树干,银针应力激射而出,于洲双指夹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绣花针。
  用一根绣花针穿透人脑,余下的力道竟然还能入木三分。
  这绝对是世间罕见的高手才可以做到,而且这个高手的内家功夫必定极为深厚,至少有一甲子的内力。
  第33章 探花5
  流放路上一共四名兵役,路程只行进了一半,现在却只剩下王二和于洲了。
  接连死去了两名同伴,还都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王二惊惧交加,脸色惨白,生怕下一个惨遭不测的人就是他自己。
  罪犯们一问三不知,流放路上他们累的半死,睡觉死猪一样,别说死个人,就是在睡梦中把他们杀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共二十个罪犯,押送的兵役一共有八人,如今却只剩下了六人,王二只好把情况上报,等待顺峰县给他们增派人手。
  能用一根绣花针伤人的高手能够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找到他们的踪迹非常困难。
  当地的衙门也管不了这种事,其他兵役一听说路上死了两个人,都觉得这事晦气,没人愿意揽活。
  推脱半天终于派下来两个兵役,俱是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吓一跳。
  “你说这事是谁干的?好像咱们专门被人盯上了似的。”
  于洲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王二喝了一口水,挠着脑袋说道:“我真是想破了脑袋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杀徐思。”
  “徐思这个人一向忠厚老实,为人又圆滑,特别会做人,不可能惹上这种高手啊,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夫,就连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也比不上吧。”
  “你说这种高手来顺峰县干什么,这种鸟不拉屎的荒芜地方,要山没山,要水没水,你说他图什么啊?”
  于洲说道:“修行的方式不同,有些高手喜欢入世,有些高手喜欢出世,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在追求什么东西呢?”
  “切,你又来了,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其实什么也没说。”
  走在队伍最末尾的郦筑昙回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一位俊雅的男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你看什么呢?”
  郦筑昙转过头:“没看什么。”
  他打量着男子的脸色,语气淡淡的说道:“子文兄,你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一腔抱负无从施展,如今却要被送去军营充作军妓,也不知道你心里是何感想。”
  陆子文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声音里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涩意:“还能如何,到了军营我便抹了脖子,绝不受这奇耻大辱。”
  前面的一个罪犯转过头,他生了一张艳丽面孔,眼中满是讥讽:“郦探花不也是才高八斗么,你博闻强记,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又能如何,到了军营,马上就是便宜那帮渴死的男人,不知道你心中作何感想。”
  郦筑昙轻轻一笑:“作何感想?”
  他仰起头,语气陡然转冷:“当然是掀了这天,我们为什么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艳丽面孔的青年眯了眯眼:“说得倒是容易,我们戴着木枷,脚上还带着镣铐,走个路都费劲,你还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