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被袁铮惊天的气势一压,张秉只觉喉咙都要抽筋了,如今不用问也知道自己面前的站着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儿子这次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为官多年,张秉虽然性格急躁护短,但毕竟不是猪脑子,见到袁铮的第一眼便觉此人或许不简单,因而才没有一打照面便将人拿下。
  “不知少侠是何身份,犬子无知得罪了少侠,本官爱子心切这才上门想讨个说法。”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倨傲变得恭敬。
  袁铮从怀中掏出令牌丢在桌上发出“铛”地一声闷响。
  张秉被这声音吓得心脏一颤,连忙上前拿起令牌,只见由特殊材质制作的黑金令牌上,拿在手中便知这绝不是伪造之物,张秉双手微颤,仔细看,令牌一面刻了“令”字另一边刻上了“武威”二字,旁边上书小字“朝廷正五品将军袁铮”的字样。
  “袁、袁大将军!”看清了上面的字,张秉吓脑袋一阵发晕,手一抖,令牌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袁铮的名字他早有耳闻,十二岁入军营,十五岁孤身一人夜闯敌营取下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时已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能以一敌百,被皇帝亲封正五品武威将军,现就在百里之外驻守边城,此仗我军已然有大胜之势,而袁铮也回朝也必将受封升官。
  张秉腿脚一软跪倒在地,捡起地上的令牌双手捧起,惊慌道:“袁将军,请恕下官管教不严之罪啊!”
  外面的人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自家大人突然下跪,顿时呆住了,眼神骇然地看向屋中的年轻人,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袁铮拿起令牌在手掌心把玩,坐到椅子上淡淡道:“张大人请起。”
  “多、多谢将军。”张秉擦着额头的汗水,再无一丝嚣张。
  袁铮道:“令公子身体可还好?本将军一时失手打伤了令公子。”
  张秉哪敢说真话,抬手行礼惶恐道:“犬子无知惹下祸事触怒了将军,将军出手□□是犬子的福气。”
  见袁铮没说话,张秉不由心中升起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将军,下官无意冒犯,不知桑姑娘与将军是何关系?听闻桑姑娘有伤在身,下官府中有一名医可以为桑姑娘诊治。”
  袁铮淡淡道:“不用了,桑姑娘...是本将军的好友。”
  张秉点头,袁铮又道:“本将军不日便要返回军营,只是令公子.....”
  张秉连忙开口道:“请将军放心,下官愿以人头做担保,保证桑姑娘在丰庆县的安全。”
  怕袁铮还不放心,又道:“犬子冒犯桑姑娘,蒙将军饶恕之恩下官回去后定要重重责罚!严加管教。”
  袁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若是无事,张大人就请回吧。”
  张秉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中,“多谢将军,下官告退。”
  出了门,张秉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湿,心道,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光是这周身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胆寒,自己儿子这回能保住小命可谓是天大的幸事了。
  “走,回府。”
  张秉恢复原本的模样,严肃地看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以后若再有人敢找桑姑娘的麻烦,就是与本官过不去。”
  众人听罢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桑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很快,张秉带着人离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无果后也各自散开了。
  二楼。
  房间里,桑遥坐在床上,见袁铮进来双眼快速扫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褪去,露出一个微笑喊了一声。
  袁铮冷硬的表情在见到桑遥后变得柔和许多,端着烧好的茶水走了过去放在床头。
  桑遥道:“袁大哥,张大人他们走了。”方才她担心袁铮,听见声音后住着拐杖在窗户处看见了,看见张秉带着人离开,十来个衙差什么也没做。
  袁铮嗯了一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桑遥摇了摇头,“擦了药膏已经好多了。”她看着袁铮问道:“袁大哥,你打了张大人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抓你。”
  就在去年,她亲眼看着有个醉鬼不过是不小心将张淮撞到了,没过几日那醉鬼便被抓进了大牢,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便被人丢进了乱葬岗。
  袁铮看着她,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桑遥手中。
  声音低沉道:“我叫袁铮,长川是表字,我现任朝廷五品武威将军,驻扎在百里外的边城。”
  “将军?”
  桑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令牌,令牌光滑厚重不似凡物。
  “袁大哥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
  袁铮点点头,“我受伤是因被敌军袭击所致。”
  桑遥看着他问道:“军队里是不是很危险,会经常死人,袁大哥也上过战场吗?”
  见她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袁铮双眸变得深沉,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僵硬,“很危险,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我上过战场也杀过很多人。”
  他盯着桑遥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心脏慢慢加快,内心深处竟然滋生出一种许久未有过的名叫害怕的感觉。
  自从被烫伤失去痛感后,他便慢慢失去了害怕的感觉,即使敌军有千军万马野惊不起他内心一丝波澜。
  因他每次冲在最前面斩杀敌军,即使身中数刀也是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不倒下就不会停止战斗,杀人魔神的称号渐渐传开,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慢慢变了,从敬佩变成害怕厌恶,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他却极为紧张地盯着桑遥,害怕她露出哪怕一丝的害怕与厌恶。
  怀中突然一暖,桑遥扑进他的怀中,声音低低地,“袁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桑姑娘,你....”袁铮愣了一下,不明白桑遥为什么会这样。
  “叫我遥儿吧袁大哥。”桑遥说道。
  “袁大哥,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让你参军,你没有痛感,受了伤也不疼,这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
  桑遥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心疼。
  “呵呵。”
  袁铮低低笑出了声,抬手抱住桑遥声音里满是愉悦,“别人都说我不怕痛就是不怕死,天生就是上战场的人。”
  “才不是呢!”桑遥有些生气,“受了伤不知道疼,袁大哥在战场上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这样很容易会因流血过多死掉的。”
  她松开袁铮看着他,“袁大哥,你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危险。”
  袁铮内心震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幼时母亲因为他不能感知疼痛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和玩伴一起玩的时候什么危险的事都是他在最前面,长大后进了军,带他的师傅会意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训练他,直到他倒下。
  “袁大哥,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袁铮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好。”
  转眼几日过去。
  自从张县令的一番话出来,桑家糕点铺俨然成了街道上最为独特的一家,每天都有人在铺子门前晃悠眼神奇特地盯着往里瞧。
  尤其是在看到张县令让人送来一大堆的道歉礼后,心中的好奇达到了顶峰,只是他们再好奇也没用,桑遥受伤后天天窝在家里糕点已经不做了,他们没法借口上门探听一丝半点。
  晚上。
  “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袁铮将一桶冷水倒进洗澡的木盆中,试了试水温,对桑遥道。
  “嗯。”桑遥点点头,袁铮提着桶走出去转身将房门关好。
  腿受伤快半个月了,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桑遥每天只能打水简单地擦洗一下,现在左脚的扭伤终于好了,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好好洗个舒服。
  哗啦哗啦地水声在屋内响起,袁铮坐在门口,水声全部落入耳中,不经意地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过了一会,他猛然站起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走到了院子里,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练起了剑法。
  房间里的水声逐渐停止下来,袁铮并没有发觉,完全沉浸在剑法中。
  “啊—!”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惊的袁铮心脏猛然一跳。
  “遥儿!”丢下树枝,袁铮几步来到门前,“遥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桑遥带着痛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袁大哥,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到了。”
  袁铮有些担忧,但又不能闯进去。
  片刻后又传出桑遥的痛呼声,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遥儿!遥儿!”袁铮拍着门,却没听到桑遥的回应声。
  眉头紧紧皱起,袁铮大脑闪电般思考一瞬,伸手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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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
  ◎孽缘7◎
  “啊, 好疼!”桑遥摔到在地上,捂着右腿表情痛苦,刚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渍滑到了, 想要扶着凳子站起来没想到用力过猛凳子翻倒了不说, 她又摔了下去。
  听见袁铮在外敲门,桑遥想要回应可腿实在太疼。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 袁铮走了进来。
  “遥儿,你....”刚一进房间便见到桑遥倒在地上, 泪眼汪汪地朝自己看过来, “袁大哥。”
  见她一脸痛苦,袁铮再顾不得什么,几步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才将桑遥抱起,袁铮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僵硬起来,刚洗过澡桑遥浑身散发着湿热的气息, 清甜的梨香比以往更加浓烈,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眼睛不经意地一扫, 胸前肩膀处莹白的皮肤在烛火下映照下泛着朦胧的光晕。
  手掌托住的腰肢柔软纤细, 此时他感觉掌心似在发烫,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内心升起。
  房间里安静地空气仿佛凝滞起来, 昏暗的烛光下气氛朦胧暧昧,桑遥脸颊通红地,双眼中带着盈盈水光与袁铮的视线对上,却在接触到男人隐含克制隐忍的目光时如同受惊地兔子般迅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喉结动了动, 隐去了眼底幽暗如水的神色, 脚步稳稳地将桑遥抱去了床上。
  “桑大哥, 谢谢你。”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股暖暖的气息拂过肌肤带起一股无法名状的颤栗。
  袁铮抿着唇将桑遥放在床上,松垮的衣衫从肩膀处滑落,一条早已愈合的疤痕落在袁铮眼中。
  “这道疤....是怎么来的?”袁铮略带迟疑地问道。
  桑遥不好意思地将领口拉上来拢了拢,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闻言回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娘也不知道。”
  见袁铮神色有异,桑遥解释道:“我是被我爹娘收养的,这道伤疤应该是之前伤到的。”
  袁铮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眼神变得奇怪,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桑遥追问道:“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桑遥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爹娘说我被收养的时候只有三四岁。”
  “三四岁....”袁铮口中喃喃自语,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遥。
  “袁大哥,你怎么了?”桑遥见他突然变得奇怪,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