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傻小子,这你都不懂?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做买卖,按月得给供奉。”
  “供奉?”徐志穹挠挠头,“给我们供奉做什么?”
  “我们保他们平安呀!”说完这番话,马广利又有些尴尬。
  平安?
  他们平安了吗?
  两人想去勾栏小坐片刻,到了勾栏,桌椅果盘翻了满地,老掌柜带着满脸血迹,正和伙计收拾棚子。
  马广利上前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老板干笑两声,不敢说话。
  一名舞娘抽泣道:“来了两位年轻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随从,说要让贱妾陪酒,贱妾去陪了,没想到他们抬手就打人,我扛不住打,躲出去了,他们就跟疯了似的,把我们棚子砸了,还把我们掌柜的打了……”
  掌柜的一把扯开了舞娘,笑着对马广利道:“开门做生意,都是常事,两位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出了桃花棚,马广利啐口唾沫道:“晦气,这俩兔崽子怎么就盯上北垣这穷地方了?今晚不太平,咱们去朱骷髅茶坊坐坐吧。”
  “不,不去茶坊,我不想喝茶了。”徐志穹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傻小子,朱窟窿不是喝茶的地方,我说兄弟,你要去哪?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饿了,要吃花糕。”
  徐志穹一路快步去了林二姐的花糕铺子,马广利一路紧追,上气不接下气道:“难怪你点灯快,你这脚力真是不错,去跟那林二姐说一声也好,让她赶紧把铺子关了,她长得那么俊,那俩兔崽子肯定不饶她。”
  等到了花糕铺,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铺子门前。
  马广利一吐舌头:“咱们来晚了,先躲躲吧!志穹,志穹,你要干什么去?回来!”
  吏部郎中周开荣的儿子周海裘正在调戏林二姐,他的堂哥周海衾上前要摸林二姐的手。
  “别躲呀!买了你两块花糕,摸摸小手怎么了?换别的地方,爷都亲上了!”
  林二姐,想要躲进铺子里,又被周海裘拦住了:“别给脸不要,爷看得上你,是你福分!”
  林二姐被周家二虎加几个随从围住了,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却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一名伙计上前哀求道:“爷爷,您放了我们家掌柜,花糕您随便拿,随便吃,我求您了……”
  周海裘一脚踹在伙计脸上,伙计鼻口窜血,倒在了地上。
  林二姐想上前扶起伙计,被周海裘一把抓住了衣襟:“来呀,让爷尝尝滋味,跟爷走,以后不用做花糕了,爷带过好日子。”
  周海裘正想把林二姐扯进怀里,忽见一盏白灯顺着人缝挤了进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这特么谁呀!”周海裘想要把白灯推开,忽见灯笼里烛光一闪,窜出个火球,吓得公子哥们一哆嗦。
  徐志穹走到人群当中,看着林二姐道;“给我秤些花糕。”
  看到徐志穹,林二姐欢喜的想往怀里冲,可又有些担心。
  徐志穹敢得罪这两个恶霸吗?
  周海衾看着徐志穹道:“你是干什么的?”
  徐志穹笑道:“买花糕的。”
  周海衾目露凶光道:“你特么瞎了吗?没看见爷正在买花糕吗?”
  徐志穹抽抽鼻涕道:“这地方的花糕,我全包了,要买去别的地方买。”
  周海衾歪着脑袋看着徐志穹:“你特么想死吗?你知道阴曹地府怎么走吗?”
  徐志穹笑道:“我知道,还挺熟的,要不我送你一程?”
  第46章 草菅人命 你知罪
  徐志穹在两个恶少手里救下了林二姐。
  准确的说,现在还没救下,周海裘和周海衾兄弟俩带着随从把徐志穹围上了。
  “你特么到底是谁?”周海裘指着徐志穹的鼻子,“报上名字,爷让你死得痛快些。”
  旁边一名随从道:“小爷,这人是提灯郎。”
  “提灯郎怎地?”周海衾啐了口唾沫,“就是他们千户来了又能怎地?爷让他爬,他就得爬!”
  现在徐志穹知道,一个五品官的儿子和侄子为什么这么嚣张了。
  一是吏部的权力确实很大。
  二是周开荣升官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掌握贵族阶层的基本教养。
  余杉是刑部尚书的儿子,真正出身名门的公子,他知道要按照规则做事。
  这两个恶少以为自己有了践踏规则的资本,却从没想过破坏规则的代价。
  杀了他们,后果会有多严重?
  那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
  看看这两个恶少,看看这两根犄角,都在二寸以上,每一根都在撩拨徐志穹的心。
  还有一个随从,罪业也不短。
  马广利从后边冲了上来,满脸堆笑道:“两位公子,误会,都是误会,这家花糕铺子,是我们亲戚开的,这小娘子是我兄弟的相好,二位公子,花糕你们随便吃,今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周海衾笑看着徐志穹笑道:“这小娘子是你相好?既然是你相好,今晚就让给爷爷了。”
  马广利干笑道:“您这话,可就有点……”
  “不服么?”周海裘沉着脸道,“别说是你相好,就是你亲娘,我要你也得给!”
  马广利道:“两位公子,说两句玩笑也就罢了,再说可就伤了和气。”
  “谁跟你和气?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周海衾上前踹了马广利一脚,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修为,马广利轻松躲开了。
  “公子,您也踹了一脚,我这也算让这您了,咱们各让一步,两下都不吃亏。”马广利脸上还挂着笑容。
  周海衾一递眼神,一个随从拿棍子打向了马广利,马广利用灯杆招架,这名随从有修为。
  这两个恶少敢这么出来作,身边肯定得有像样的护卫。
  马广利是九品上,这个护卫也是九品上,俩人打了起来,马广利边打边对那护卫道:“你一个下人就别跟着掺和了,袭击提灯郎是死罪,你活腻了吗?”
  周海裘喝道:“往死里打,只要不出人命,小爷给你兜着,还重重有赏。”
  昨天,他们两个刚打了京兆府的捕役,没人追究。
  几天前,他们还打了一名刑部的差人,打了也就打了,事后也就被周开荣教训了几句。
  只要打不出人命,就出不了大事,这是周家两位公子认定的道理,事实也的确如此。
  只是今天随从们有点不争气,除了有修为的护卫,其他人都不敢动手,貌似有些畏惧提灯郎。
  他们不敢动手没关系,周海衾亲自上,他料定徐志穹也不敢还手。
  马广利这厢打的焦灼,正等着徐志穹上来帮忙,却见徐志穹站在原地没动。
  周海裘指着徐志穹道:“知道爷是谁吗?你现在给爷爷跪地上磕个头,把这小娘子送爷怀里来,爷放了你。”
  他在分散徐志穹的注意力,徐志穹心里非常清楚。
  周海衾偷偷绕到了徐志穹的身后,拔出短刀,一刀刺向了徐志穹的肩膀。
  他没敢刺后心,徐志穹稍加躲闪,故意让刀尖划伤了左肩。
  伤口很浅,但很长,血流了出来。
  这是证据,袭击提灯郎的证据。
  周海衾拿着刀子笑道:“龟儿子,知道疼了吧?还不给爷爬远点……”
  徐志穹上前揪住了周海衾的头发,往下一扯,一提膝盖,膝盖骨正中周海衾的鼻子,把鼻梁骨撞塌了。
  “妈呀!”周海衾哇一声哭了出来,“他打我,他打我!”
  周海裘暴跳如雷,他和堂兄从小一并长大,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最多被父亲训斥几句,从来没挨过打。
  今天被个提灯郎打了,一个卑贱的白灯郎给打了!
  “你特么敢动我哥哥?”周海裘让随从们冲上去,随从们没敢动。
  徐志穹揪着周海衾的头发,把他拎在身边,放出灯杆里的短刀,戳在了周海衾的脖子上。
  周海裘大惊失色,连声喊道:“你给我放开他,马上给我放开,你再敢动他一下……”
  “草菅人命,你知罪?”
  徐志穹发问,周海裘和周海衾都没有回答。
  他们不知道徐志穹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没把之前杀掉的两个叫花子当做人命。
  前天兄弟俩一起烧死叫花子的时候,周海衾亲手点的火,一边喝酒一边看,就跟烧死个虫子一样。
  这算什么罪?
  “袭击灯郎,你知罪?”
  他俩还是不答,貌似他们也不认为打伤了提灯郎就是罪过。
  又没打死他,这算什么罪?
  “凌辱妇女,你知罪?”
  这事干得就更多了,这算什么罪?
  周海裘喝道:“你个地上爬的狗,你敢定我的罪?”
  周海衾用力掰徐志穹的手:“你放开,马上放开!我,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徐志穹割断了周海衾的脖子。
  鲜血喷涌,周海衾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挣扎片刻,没了生息。
  周海裘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
  堂兄,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