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苏姚不知道苟书峰认出来她没,她只当自己没看见也没认出来人,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到另一边。
  不是突然地将头缩回去,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
  周言安从洗漱间出来后,苏姚也进去简单地梳洗。
  梳洗出来以后,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见苟书峰,很明显人已经离开了。
  苏姚心里舒口气,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再与原主的前男友再见面。
  跟前男友见面这事就够尴尬的了,更尴尬的是这人还不是自己的,是原身的。自己的前男友,擦肩而过就当陌生人。原身的前男友,那就得慎重一点。
  毕竟他对原身还挺好的,至少比苏家人对原身要好,就是人窝囊了一点。
  苏姚跟周言安裹上衣服,就准备到招待所外觅食。
  结果下了楼,发现消失在火车站广场上的人出现在招待所门口,很显然他在等苏姚。
  这是知道苏姚在这个招待所里,苟书峰想进去,前台人员又不是吃素的,正经的房客她态度都不好,更何况是一个访客。想进去那是肯定不行的,想在招待所内等人,那也不行。
  就只能在门口等人。
  他就蹲在招待所的门边上,身边放着行李,每进出一个人,苟书峰都要抬头看一眼。
  终于叫他等到了人,他语调十分惊喜,“苏姚,真的是你?”
  苏姚:……也真是离谱,你怎么就能在门口守株待兔。
  周言安一开始只当门边上蹲着一个普通人,没有太放在心里,毕竟这种情况挺常见。
  直到这男的嘴里叫出了自己媳妇的名字,还有他那眼里十分惊喜的表情,他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苟书峰还挺得意的,“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招待所二楼的窗户上,有一个人特别像你,我直觉那人就是你,就想着过来找你,前台那位同志不让我进,就只能在这里等你,还好没有认错人。”
  还不等苏姚搭话,周言安半个身子挡住了苏姚,“这位同志是?”
  周言安跟苏姚的身体挨得很近,是能看出来的亲密,超越普通男女同志关系的那种亲密。
  现在小年轻,即便是处对象那也含蓄的很,保持正常距离,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苟书峰这时候才注意到,苏姚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两人的关系很明显了,想起苏家人在外宣传的那些话,他知道了这就是苏姚的那个丈夫。
  两人曾经处过对象的事情,很明显不能在人家丈夫面前说。于是他说道,“我姓苟,是苏姚同志之前的同事,我们曾经在一个厂里上班。”
  周言安的手搭在苏姚肩上,“同志你好,我是苏姚的爱人。”
  苏姚斜眼看他,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那么积极认领她爱人的身份。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苟书峰怎么会在这时候来首都,“苟同志来首都是出差还是探亲?”
  这时候也只有这两种出行理由。
  苟书峰笑得有些腼腆,“是出差。”想了想出差的具体原因也没啥要瞒着人的,他于是继续说,“厂里想采购一批设备,我是财务科的嘛,就把我给一起带去了。”
  周言安注意到对方说自己是财务科的,他记得苏姚曾经的科室是宣传科。
  现在出差,能被领导带着一起去,必然是被领导们看中要大力培养的。
  苏姚便顺嘴夸了一句未来可期。
  按理来说,苟书峰也应该问一句苏姚为什么会过来,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可当着苏姚丈夫的面,他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于是他倒是说起了苏家如今的现状,“你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你大嫂她在年前给你生了一个侄女。”
  这苏姚还真不知道,想到苏母重男轻女快疯魔了,应该很失望吧,“我妈喜欢孙子,如今只是个孙女,她应该很难过吧。”
  苟书峰虽然跟苏姚分手了,但是年前那时候苏建华还没被厂里开除,两人是一个厂里的同事。苏家有个苏姚,尽管听说她已经嫁人了,苟书峰还是忍不住关注。
  其实关于苏姚大嫂产子前后,苏家发生的事情都快成为邻里间的笑话。
  苏姚大嫂王佳华生完孩子以后,无论是婆婆照顾月子,还是亲妈照顾月子都成。但是王佳华娘家弟妹也前后脚就要生孩子了,她跟王佳华处得不好,本来也可以叫娘家妈照顾,但是为了膈应大姑子嘛,就跟婆婆说要是去伺候大姑子坐月子,那以后要是养老,就去找你亲闺女去,我们当儿媳妇的,就是那外人。
  本来可以王佳华的亲妈先过来,跟着苏母一起互相帮忙照顾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法子了,一心在家等着伺候儿媳妇的月子。
  毕竟以后老了得靠着儿子和儿媳妇,而且王佳华亲娘也看出来自家闺女靠不上,现在只管一门心思往小家里扒拉东西,等以后指不定就觉得他们两个老东西碍眼,给一脚踢开。而且也是亲闺女不做人,但凡跟嫂子处得好一点,也不会在月子里被这样针对。
  王佳华是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的早产,孩子出生的时候才三斤半,还是个女孩。
  知道婆婆重男轻女,她自己本身也更喜欢男孩。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至于说女孩她就不心疼。
  但自从觉得苏母不喜欢这孩子以后,那真是觉得她哪哪都不待见自家孩子,连带着不待见自己。
  没有及时给孩子洗尿布,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口味……都成了苏母不喜欢这孩子的佐证。
  其实苏母还真没不喜欢这孩子,她更喜欢孙子是真的,但是孙女也挺喜欢
  苏母白天上班,回家以后就上了月嫂的那个班,刚出生小婴儿尿布是永远洗不完的,洗完尿布就得给产妇做月子餐,同时还得给家里人做饭,到了夜里几乎一个小时起来一次,给孩子喂奶,她把孩子抱到王佳华的怀里,等孩子吃饱了以后,还得把孩子拍醒才能睡觉。
  用她的话来说,这辈子都没有过得这么累。
  家里剩下三个男人早就被她养的,那跟少爷没多大差别,更别指望他们能搭把手。
  每天早上顶着黑眼圈上班,白天上班的时候,竟是她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
  家里有个小婴儿并不是说给她喂奶,及时换洗尿布,她就能不哭不闹。她不会说话,哭是她的本能,她需要通过哭闹来叫大人知道她饿了,赶快过来喂,或者快过来换尿布。
  孩子的亲爹妈爷爷奶奶都不会嫌弃,但是苏建华被苏父苏母养得十分自私,十分的以自我为中心,就受不了家里有个孩子在哭闹,而且不及时洗尿布,堆在一块,回到家里就是一股味。这又不是他的亲闺女,凭啥让他忍让。
  自打孩子出生以后,苏建华在家里闹了不止一次。苏父苏母喜欢孙女,但也不是不疼小儿子,夹在俩儿子中间为难得很。
  周围的邻居就跟看热闹一样,看着苏家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苟书峰是听他妈回家的时候念叨的,他妈给苏母不对付,自打苏姚要嫁人以后,苏母到处说苏姚的丈夫啥身份,有多优秀,恨不得将苟书峰贬低的一文不值。
  苟母记仇着呢,这下让她逮到机会,她恨不得宣传得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苏家的笑话。
  苏家的那些事,具体细节外人虽然不知道,但是并不影响广大人民群众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往里面填充内容。真别说,还真让他们猜中个八九不离十。
  苟书峰有时候听见亲妈在家骂苏母,会主动劝上两句,让她别骂了,但那会引起更大的愤怒,觉得他还在惦记苏姚,从而在家里大骂苏姚。
  久而久之,他只是听却不劝。
  挺像跟苏姚说苏家人的现状,又怕苏姚知道以后担心,苟书峰犹豫了很久才说,“因为你小侄女,建华经常跟你大嫂吵架,家里好像挺乱的。”
  关于被人民群众(也就是他亲娘),添油加醋的部分他没说,只是客观地描述一下事实。
  苏姚瞪大眼睛,“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随即她叹气说道,“建华他年纪小,以后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苟书峰知道她很宠这个弟弟,即便是苏建华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在当姐的眼里,依旧是孩子小不懂事。
  周言安这时才发现,他对苏姚其实了解的不多。
  两人口中的什么建华,他就从来没有听苏姚提起过。
  一瞬间,他好像被两人隔绝在外。
  知道苏家人现在都过得不好,苏姚就放心了。
  不过她挺遗憾的,不能回去看到这个现场,苟书峰说的只有干巴巴两句,怪没劲的,只能靠她自己脑补。
  她的心情是真的好,在苟书峰面前还得装一装,听见家里打起来,她好歹得担心一下。
  等跟苟书峰分开以后,脸上的笑容压根掩饰不住。
  心里哼着小曲,走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想起周言安一直没任何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周言安偷偷打量她的视线。
  “怎么了?”
  周言安垂下视线,“没事。”
  这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事,而且还是等着哄的那种。
  苏姚回想刚才种种,停下脚步,挑眉看他,半是玩笑地说,“吃醋了?”
  “没有。”
  本来只是试探,他的回答倒确定了苏姚心里的猜测。
  说没有那就是有,这人可太口是心非了。
  苏姚觉得自己绝对是中邪了,看他吃醋都觉得可爱得不行。
  “真可爱,快让我亲一口。”她手搭在周言安的肩膀上就要往下拉。
  周言安被她这话,还有她手上的动作吓了一跳,连着向后退了两步,真以为苏姚能不管不顾地上手亲他。
  “周围很多人。”他抿唇小声跟苏姚商量,“回家再说,行吗。”
  听见他这商量,苏姚忍不住想发笑,却故作严肃说道,“你好好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回家以后就没了。”
  周言安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苏姚就看他东张西望了一通,然后挣扎地同意了。
  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低头闭眼。”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
  公众场合做这种亲密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他一在这时代土生土长的人,竟然比苏姚一后世人还大胆呢。
  亲是不可能亲的,真当广场这边戴着红袖套的那些人是吃素的。
  苏姚还没想好在他闭眼以后,要怎么逗逗他,就有人冲他俩喊,“你们干嘛呢。”
  一看那人胳膊上鲜艳的红袖套,得,还没有啥动作呢,就叫人给抓到了。
  这位同志还真是火眼金睛,两人只是靠得稍微近一点,还没有做啥亲密动作,就被人给抓住了。
  周言安本就心虚,听到有任何的动静,就立刻睁开眼,站直身体。
  这位同志走进以后,苏姚一脸真诚的看她,“同志,他刚才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我帮他看看。”
  这解释了两人为什么靠得那么近,周言安为啥是低着头的动作。
  对面人有些半信半疑,但苏姚脸上实在是太平静了,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他也不能因此就拉两人去游街。
  随即他又问起,“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普通的同志关系,就靠得这么近,可以拉他俩去游街。
  “我们是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