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方舒窈抿了抿唇,知道翠柳如此苦口婆心,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早日拿下辽疆王,而翠柳就能顺着下聘的队伍一并回到大梁去了。
  但翠柳的话也确是事实。
  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继续周旋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将事情给办妥。
  拖得越久,父亲受的苦就越多。
  方舒窈重重阖眼一瞬,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眸底已是清明一片。
  “去把上次酒会剩下的服饰拿来,若还有别的款式,也一并拿过来看看。”方舒窈正色开口,末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问问别馆内的侍女,此处是否有琴,若有便给我弄一把琴来。”
  翠柳愣了愣,看着方舒窈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你这是打算……”
  方舒窈微微颔首:“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其实方舒窈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她知道卫司渊邀约她的这日是什么日子。
  那天,是他的生辰日。
  在这样的日子邀她前去,并且仅有他们二人,其中寓意十足明显。
  但就算如此,方舒窈心里也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卫司渊几次三番逗弄她,嘴里也一直未有过确切的承诺。
  让人实在摸不清他心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不过唯一能让方舒窈确定的,是卫司渊的确对她起了兴趣。
  他不再赶她回国,也紧密频繁地与她见面。
  这就是事成的好兆头,但方舒窈已是没了耐心等待。
  所以,她得好好下点功夫了。
  *
  时间一晃到了卫司渊生辰这日。
  听闻前几年卫司渊的生辰日总是热闹非凡,众人大肆操办,不闹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尽兴一般。
  而后把卫司渊给吵烦了,一朝下令,便再不在生辰日举办宴席了。
  这一日也随之清闲了下来,除了不时送入宫中的几件贺礼,这一日就和平时并无两样。
  虽是不再操办,但并不代表卫司渊不过生辰了。
  这两年,他都会在这日邀约自己的三五好友外出骑马射猎亦或是饮酒赏月。
  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戎止早早就安排好了营地,还特意给身上带了伤的卫司渊准备了清冽一些的桃花酿。
  却没曾想,傍晚时分上门请人出宫,却遭了拒绝。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你这样我可就包不住话了啊,你叫别人问起来,我怎么答啊。”
  卫司渊却是笑得一脸坦然:“当然是如实回答。”
  戎止皱了皱眉:“可她的底细还未查明,以及大梁的意图,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卫司渊默了一瞬,很快又开口:“大梁打的什么心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至于她的身份,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继续查,别的事我心里有数。”
  戎止神色松缓了些,摸了摸下巴,上下将此时卫司渊脸上罕见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忽然就笑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当王后了?”
  分明几日前,他才在这间屋子里得到了卫司渊轻蔑的否定。
  但此时轻蔑之情不再有分毫,转而代之的是卫司渊那都快咧到耳后的上扬嘴角,和坦荡大方的承认:“怎么样,老子眼光不错吧。”
  看着卫司渊挑着眉梢炫耀,戎止无奈地笑了笑,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舒窈身上虽有诸多疑点,但向来敏锐的戎止也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危害性,更何况一个弱势国而来的女儿家,实在难以对辽疆造成什么威胁。
  大意也好,轻敌也罢,什么都敌不过自家君王喜欢得紧。
  戎止点了点头,还是谨慎地开口道:“已有消息来报前去查探的探子明日便会返回辽疆,王多少还是悠着点,待明日有了结果再同那位公主殿下道明也不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侍从前来通报:“王,大梁公主到了。”
  卫司渊眼眸一亮,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耐烦地朝戎止摆了摆手:“快滚,今日别来打扰我了,给那几人带个话,过几日咱们再聚。”
  戎止看了眼卫司渊,还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急匆匆起身朝外走了去。
  卫司渊这架势,颇有他当年追求夫人时得到了一点回馈的傻乐乎的劲。
  可转而又想了想,此时不是那位大梁公主有求于他,苦苦爱恋他多年吗,怎他还上赶着一副想快点把自己送到人手里的模样。
  戎止无语地啧啧两声。
  难怪大陆上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堂堂辽疆君王,竟就这么容易着了道。
  第9章
  黄昏之后的夜色还未完全浓郁,宫墙上就已是点燃了暖黄的烛灯,照亮那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后方幽静的花园。
  绿植环绕的凉亭之中,徐徐飘来琴瑟之音。
  悠扬清澈,好似山峦间嬉戏的泉水,回旋婉转在夜色里,伴着那一弯月牙缓缓升上夜空,落下温柔月光照亮了凉亭积雪的一角。
  卫司渊脚步顿在原地,视线中清晰可见凉亭中的一道纤柔身姿。
  月影薄纱,娇艳曼妙。
  玉手轻挑银弦,发出阵阵美妙之声,寒风吹拂之际,披在她身后的纱巾翩翩起舞。
  眼前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一般,卫司渊微张着唇没有出声惊扰。
  只有来时还隐隐打算着要再与她周旋逗弄几分的心思,在此刻逐渐被荡漾的心思带离了轨迹。
  琴音停止,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好似早已发现他的到来,一双秋水剪瞳温柔地看着他,眼尾泛起几分娇柔的羞涩,站起身来微微垂头低声道:“练了许久的曲子,贺王的生辰,王可还喜欢?”
  卫司渊舌尖在口中重重地顶了顶上颚,喉结滚动一瞬,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她这是有备而来,目的性简直强到让人明知这是一道计谋,也忍不住抬腿迈进那圈套中。
  高大的身影走到凉亭前挡住了落下的月光。
  方舒窈眼睫轻颤一瞬,就闻他沉声道:“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方舒窈抬眸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顺势掐了下自己的穴位,让脸颊开始泛红:“我喜欢您多年,怎会不知您的生辰日。”
  说罢又再次垂头,指尖在轻柔的薄纱前紧张地来回搅了搅:“难不成我的心意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白皙如雪的肩头裸露在纱衣的镂空处,勾勒出腰身的衣裙在裙摆一侧拉开了一道叉口,内里白色的裤腿质地轻薄,遮掩了部分春光,却若隐若现地更为勾人。
  卫司渊不可否认自己的确被这个美丽的女人吸引得很是彻底。
  但此刻她显而易见地在为达目的一步步引.诱他,令他心头一阵躁动又一阵窝火。
  也不知道她这一句句喜欢中,到底能有几分真情。
  伪装也好,谎言也罢,但他怎会不想多看到她眸底的几分真实。
  就像那日她驰马奔向他时的模样一般。
  卫司渊心口一烫,大步跨上凉亭,伸手就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身前拉来。
  沉着嗓音哑声道:“实在明显得很,今日还真是诚意满满啊。”
  热烫的呼吸近在咫尺,独属于男人的侵略感席卷而来。
  后颈被他一手掌握,带有几分强势的蛮
  横。
  方舒窈眼睫一颤,一时间竟觉得他这话奇奇怪怪的。
  好像很受用,又好像在咬牙切齿。
  她的确很有诚意啊。
  为了这首曲子熬更守夜了整整两日,更是穿成这副模样在此早早候着他,令人羞耻不说,还冷得她直打颤。
  他要是再不上套,她真的用点下作手段了。
  心里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仍是不显,只咬了咬牙抑制自己身体难忍的颤抖。
  刚一抬头打算再说些什么,只见卫司渊却忽的松开她,抬手就扯上了貂毛大氅的系带。
  方舒窈猛然一惊。
  他是什么下.流禽.兽,竟在这里就开始脱衣服!
  卫司渊脱衣速度极快,那急不可耐的动作压根没给方舒窈反应的机会。
  “等等,我还……”方舒窈慌不择言,张着嘴就想制止他的动作。
  话还未说完,一道暗影从头顶晃过。
  随后肩头一沉,热烫的温度瞬间将她包裹住,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卫司渊内里的青色衣袍显露出来,被他宽厚的肩膀撑得平整挺拔,较为贴身的尺寸显露出他坚实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身,冲击感十足。
  方舒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气味,如他给人的气势一般,强硬又不容忽视。
  卫司渊别过眼来,大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骨节敲了敲桌面,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只能语气硬邦邦地开了口。
  “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先吃饭。”
  原本是不想叫她这一身妖娆妩媚的装扮给扰了心神,也担心她这一月就能病两回的娇弱身子再次倒下,哪知刚拿衣服把人遮了个严实,她那一脸忘了伪装的怔愣神色却更叫他心颤了几分。
  披着他外衣的娇小女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谁顶得住。
  方舒窈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这是卫司渊的体贴,还是自己妖娆过了头并未讨得他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