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空中无处借力,丘志清施展金雁功凌空虚踏三步,长剑一抖击落前方锐矢,左手拂尘一圈一卷,将两只锐矢卷住,反手甩飞射入杀来的十骑之中,击落一人!
  正当此时又是三只锐矢破空而至,丘志清心知,就算上房也就被远处的六人当移动靶,自己总不能期待他们箭壶射空吧?
  一个千斤坠落回地上,此时放冷箭的六人被前方十骑挡住视线正在迂回之中。就是现在!
  丘志清拂尘一个扫堂腿把晒谷场旁边用来压帆布的石头扫起,拂尘一扫,石头瞬间激射而出,打的不是人,是马腿!战果喜人,三匹马倒地,带翻了两骑!
  来不及有多余动作,剩余四骑已经贴脸。丘志清一个起跃,长剑直刺,明明剑尖刺中骑兵,人却如被巨浪拍中一般倒飞而去,又砸飞了地上刚刚爬起的三人,直接毙命,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
  正是一式沧波万顷……
  击飞一骑之时,三片刀光闪过,丘志清凌空虚踏四步,避开刀光的同时拂尘一甩缠住一人,落地之后毫不停歇甩动拂尘,将那个被缠住拉下马的倒霉蛋轮的飞起。
  不过瞬间其身上便爆出三朵血花,三支锐矢透体而出!拂尘一甩将尸体向后抛去,正好砸中身后两骑其中一骑!
  丘志清毫不停歇,趁此空挡,身随剑走,剑光闪烁,如星河流转,风刚起而骤停,正是一式星河欲转!
  之前被扫落下马的五人尽数气绝。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是不想留,是必须得跑,比如现在,破空声如期而至,丘志清早有所料,杀人、后翻、转身、直刺,一气呵成!
  避开了三支锐矢,闪开了身后一骑劈来的刀锋,剑尖刺入身后被砸下马之人心口……
  毫不停留的翻身而过!果不其然,尚未倒下的骑兵身上多出三支锐矢,丘志清的拂尘卷了个寂寞……
  趁此空挡,丘志清一跃上了房顶,身后破空声又起,未及细看,长剑一挑一片瓦当飞起,拂尘连卷,再一次躲过危机!
  正当丘志清准备反击之时,之后前去搬救兵之人回来喊了几句什么话,剩下七人调转马头就要跑!
  丘志清哪能让他们如愿,收回长剑跳下房顶,捡起蒙古骑兵遗落的弓箭,搭弓就射……片刻后弓箭一丢!特么的不会用……
  跃上马背,想要骑马追赶,可马就只在原地打转,就是不走,看着就要逃远的八骑,丘志清气得给了这匹马一个大鼻逗!
  跳下马来,脚下一勾,一个箭壶落入手中,随手一抓,施展全力用力一甩,十支箭矢呼啸而出……
  落后的三人捂住被刺穿的脖子“鹅鹅鹅鹅……鹅鹅鹅……”意味不明的叫了几声后落下马来……
  第十三章 中原格局
  丘志清跳上村口门楼,眺望着渐渐隐没在夜幕中的五骑,瘫坐其上,而后又躺下,仰望着正在向西山滑落的盈凸月,还有这亘古不变的星河。
  之前强抑的心境瞬间破除,就连多年保持运转不休的的《全真心法》都不由地停下了运转,心跳如雷鼓,急如雨打芭蕉一般……
  他敢向三清大老爷起誓!他这辈子……不!他两辈子加起来心跳都没有如此急促、暴躁过,此时此刻,他不想强行静心,而是仰望着这星河,放空心灵,去倾听自己的心跳,去感受万物的律动……
  村中,保正透过门缝,见蒙古骑兵被那位好心的小道长杀退,而道长也追了出去没了踪迹,二话不说,便开始组织村中青壮开始布置防御,妇女开始做饭。
  自己带着几个人开始检查被丘志清留下的十四具尸体,为什么是十四具?因为第一次被丘志清甩出的箭矢击落的那人,并未当场死亡只是重伤昏迷……
  很快,村子的防御并被布置起来,俘虏也被拖下去审问,其中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仿佛反复演练了千百次一般……
  身下的吵杂把丘志清的思绪从星河之中拉回了人间,心绪平复,此时功法自动运转,多了几分自然圆润,少了几分匠气!
  丘志清翻身从村口门楼顶上跳了下来,竟然瞬间被好几把长枪围住,待看清之后,几人才赶紧收好长枪,领头之人激动中夹杂着一丝悲伤的道:“原来是小道长,小道长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快去通知保正!”
  说罢又安排青壮加强戒备,丘志清好奇的问道:“既然堡中防御并不弱,何故被区区二十骑突进堡中?”领头的青壮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色很是难看。
  此时堡正手中拿着一支箭矢,缓步走了过来:“此事还是老夫与小道长言明吧!”
  待走到丘志清面前时,堡正郑重的向丘志清长身一揖,行了一个儒家拱手礼,见丘志清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个单手礼,堡正摇头苦笑道:“道长可是在为我等之前的袖手旁观而不满?”
  丘志清摇头:“贫道并非小气之人,尔等手无寸铁,贫道自是不会苛责,可现实是尔等器械齐全,竟如鹌鹑般,瑟瑟依偎,引颈待戮,贫道实难苟同!”说罢一拂衣袖,侧身以对!
  堡正饱经风霜的脸颊禁不住一阵变幻,时而愤懑,时而悲痛……
  不等堡正开口,这时那个刚刚对他还很是恭敬的领头青壮,不满的叫到:“你懂什么?你等方外之人,居无定所,行无定处。自可随兴而为,杀不杀随心,埋不埋随意。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等如何?还好此次是北方鞑子,要是官军,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我等呢?我等一个西河堡可不够他们杀!”
  “官军岂能到……”他本想说官军岂能到此掳掠,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后世受观念影响,先入为主的以为他口中说道官军是指的南宋军队!
  现在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官军是指金国军队,也就是现在驻扎华州的金国潼关守军——金安军!
  以上还是之前丘志清一路听来的,听的最多的就是金安军正在大肆抓捕流民修建工事!
  丘志清虽然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未免有些偏颇,不服道:“如若之前来的是所谓的官军,尔等就能引颈待戮,不思反抗不成?如此怎对的起尔等高堂父母,身侧妻儿?又怎对得起尔等手中长枪?”
  领头青壮长枪重重的一顿,握枪的右手骨节爆起,这话显然是戳中了他的痛楚,冲着丘志清怒吼道:“尔等妄自逍遥,又怎知命值几何?……”
  “够了!”一声爆喝打断了青壮头领未出口的话语,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才道:“去巡逻,加强戒备!”青壮头领用力一提长枪,愤然转身离去……
  沉默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的堡正这才对丘志清道:“老朽代犬子向小道长道歉了,犬子内子不幸遇难,难免有些情绪失控,还望真人海涵,真人一番激斗,想必是饿了,不妨先去吃点宵夜,老朽可与道长慢慢道来……”
  丘志清不免有些歉意,嗫嚅片刻,终究没说什么……就着咸菜喝着小米粥,路过的妇女都对其报以感激之色,丘志清一边听着堡正的讲述,一边点头回应。
  堡正把个中原由缓缓道来:“这一切都源于大安三年的那场北疆野狐岭之战。”见丘志清有些不解,堡正补充道:
  “也就是九年前,宋嘉定四年。谁能想到,朝廷四十五万精锐大军,竟然被鞑靼区区十万精骑击败,半数战没,幸得剩余大军撤退及时,死死守住张家口至居庸关一线,这才得以保存中都……”
  丘志清吐槽,你管被人十万大军击溃的四十五万大军叫精锐?那这个精锐是否太过廉价了?
  堡正自然听不到丘志清的心声,还以为他也很惊讶,感慨道:
  “惊讶吧?老夫时任河东南路绛州转运使下辖提举,亦是惊讶至极,而更让老夫惊讶的还在后面。张家口至居庸关一代鞑靼久攻不下,便转道攻打西京,不克,遂又一路南下,破雁门,掳掠太原府,一时间整个繁华的河东北路瞬间被兵祸吞噬。反观朝廷?不仅不思收复河东,反而把河东军力调离,守卫太行八经中的其余道路,美名其曰防止鞑靼掳掠河北。朝中诸公是何居心,昭然若揭!无非期许鞑靼吃饱喝足,早日回草原而已!简直愚不可及……”
  丘志清很是迷惑,听这位堡正的话,这还是个爱国之人,不过你这爱国好像不太对啊?咱们不应该替宋朝效忠么?怎么听这意思,话里话外都是对金国的一片忠心?
  有疑问先放着,等老师讲完课之后再提问!他还没说到重点!
  果然,重点来了:“如此一来,整个河东南北两路,基本处于不设防的状态,老夫亦是有鉴于此,这才辞官回乡!意图自保!谁知原本与朝廷结盟的西夏,亦是投入鞑靼麾下,充当爪牙,每次西夏进攻西北,鞑靼都会沿着河东路一路向南劫掠,此次亦是西夏攻击巩州之故!只是未曾料到,鞑靼竟然越过黄河南下关中,想来只是过来探查的小队罢了……”
  说罢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此时丘志清这才问出心中疑惑:“堡正,恕我直言,堡正亦是饱读诗书之人,缘何要效忠于伪朝?小道实是有些不解,还望解惑!”
  堡正惊讶的望着丘志清,似乎不相信是他在说话,不由的问了一句:“适才可是小真人发问?”
  怎么又开始称呼“小真人”了呢?丘志清无奈点头!
  堡正之前也没问丘志清的来历,自以为是宋国那边来的云游道士,摇头忧郁的道:“倘若宋庭能收复关中,某这一片赤胆给了那赵家又如何?然则能否?赵宋管家三次北伐,那一次北地百姓不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岳武穆当年北伐之时,河东诸路,河北诸路,山东诸路,哪里不是高举义旗,策应北伐,然而如何?朱仙镇之战,前有岳武穆率兵逼近,后有诸路义军侧击金军!最后还不是落了一个罢兵南返的下场!”
  说到此处,猛喝一口小米粥,这才接着道:“他们赵宋官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有想过诸路义军的下场?他们一走倒好,诸路义军散的散,降的降,他赵家,何止辜负了一个岳王爷啊……”
  丘志清不语,此话没法反驳,因为他这个世界的祖师爷就是抗金义军之一,也是堡正口中被赵宋官军辜负之人,这话没法洗……
  随后堡正又和他说了许多,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堡正说的无言以对……喝完碗中凉透的小米粥,丘志清独自离开了西河堡……
  亏当初还幻想改天换日,看来,他,不是那块料……
  丘志清不知道的是,原历史上,此时的金国就只剩下河南和关中一地,这个世界中河北还没丢,都是奇迹了……
  第十四章 路遇孟珙
  嘉定十三年六月十七,丘志清从华山上下来,距离上次西河堡杀鞑子,已是过去两月有余,这些年虽然心中确定自己怕是要在此世界终老了,然则还是有些梦幻之感。
  西河堡的遭遇,以及与堡正,堡正儿子的一席对话,让丘志清《全真心法》更圆融内敛之外,也放开了自己心扉,道心澄澈!
  华山在华州境内这么有名,丘志清自然不会再迷路,顺利的一一拜访自家六师叔所说的道观,有一点郝大通倒是没说错,华山玉泉观确实是有隐仙派传人,不过据人家说,近二十年来只有外出云游的,基本都没有回来过!
  丘志清无语,这些道爷真就这么逍遥的么?近两个月的时间,丘志清把华山上下转了个遍,隐士高人也确实有几个,给丘志清的感觉,比之他在重阳宫前遇到的那位古墓派的白衣女子也不逊分毫。
  然则并没有在华山之中找到老道爷的踪迹,倒是发现华山朝阳峰很是适合采气。
  特别是朝阳峰清晨云雾缭绕,山峰以下只见云雾不见山!初阳升起,竟仿佛如神话之中记载的金乌出汤谷一般,晨曦刺破云层,金乌跃出云海,照耀整片天地……
  丘志清本打算东出潼关,过潼关由风陵渡乘船往开封而去,再沿着运河南下临安。
  然而还未出华阴县境内,便遇到了一个迎面而来的车队,告知潼关守将正在大肆抓捕流民和路人抢修工事,不要前往,丘志清无奈,这都小半年了吧?怎么还在抓人……
  无可奈何,却也只好跟着车队一起返回关中,这都下山三月有余,送个信,竟然连关中都未出,太难了!要搁在后世,西安到杭州,不就是一张机票的事情么?朝发夕至!
  问明了商队的目的地竟然是南阳后,丘志清便欣然与之同往!太好了,终于有人工导航了,师父再也不用担心我被热心群众指错路了!
  丘志清随着车队过蓝田,走商洛,过武关,抵达南阳盆地西峡口,抵达内乡之时,已经是七月间。还好现在雨水频频,完全可以乘船沿湍水入白河,直抵襄阳城下。到时候换船即可直达临安……
  心有所感,竟然想起临下山前起的那一卦——留连!呀呀呸,没事怎么会想起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有时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清晨搭船,到酉时,船家告知还有三十里便能到樊城,船上乘客有说有笑,终于快到了,丘志清却眼睛睁开,退出打坐状态。
  只因他隐约间听到前方隐隐有兵器碰撞声传来。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丘志清赶紧让船家停船!船家并不理会,你一个连船费都付不起,还要靠给人看病才能攒够船资费的破落道士,哪来那么多要求?
  不仅不停船,还在张满帆的情况下用力撑了一竿子……
  很快,前方拐弯处两艘船并列,横停在岸边,显然是搁浅了!喊杀声便是从船上传出,丘志清走到船尾,长袖一挥,船速立马快了几许。
  在与大船擦肩而过时,船上忽而传出一声:“此乃金狗截杀,闲杂人等速退!”
  丘志清大汗……大哥,你都这么说了,我现在走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丘志清本来不想管,可这一嗓子,他是不想管也不成了,屁股得坐正啊!
  丘志清在船家的桅杆上一借力,跃上大船之上,而原本的小客船却在丘志清这刻意的一蹬之下快速往下游驶去……
  跳上大船的丘志清却有些傻眼了,这……谁是谁啊?分不清啊!既没人穿官服,也没人穿金国的奇葩服饰啊?
  灵机一动,怒喝道:“刚刚是哪个混沌瞎叫,搅了道爷的好事?”本来他上来的这一手,让双方有序的暂时分散成两拨,他这一开了口,手指齐刷刷指向对面……
  丘志清傻眼,谁说古人淳朴且不懂变通的?这也太没节操了吧?此时的状况丘志清也有些麻爪,两拨人人数都差不多,而且好像都很不要脸的样子,怎么办?要不转身就走?
  犹豫片刻,丘志清又尝试着用疑问的口吻问道:“杨家有女,初长成?”右边那波人领头之人,向前一步,昂然道:“力拔~山兮~气~~~盖世!”丘志清都惊呆了,敢问大哥语文谁教的?
  此时另一波领头之人笑道:“你们宋狗真是没文化,明明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哈哈哈……”
  得嘞!这下大家都知道了!肩头一抖,长剑出鞘,剑光一闪,在一声:“小心!”的话语中,长剑被盾牌挡住,两把长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横扫而来,丘志清飘然后退……
  眼神一缩,这是军中小队合击战术!之前他已经领教过了……
  刚刚被偷袭,让这位金人头领很是不爽兼不解的问道:“难道我答错了么?为何偷袭?简直卑鄙无耻!”
  就连南宋这边领头的那位青年,亦是不解的问道:“是啊,我也觉得好像他说的才是对的啊?”
  丘志清更是惊讶:“兄台,这是答对答错的问题么?这不应该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么?”
  南宋这边的领头青年一听,手持手刀提刀就砍,之前挡住丘志清长剑的盾牌被一刀破开,盾牌后方之人瞬间毙命!
  “偷袭,真不讲武德!肯定是刚刚自己一剑给盾牌造成了内伤,所以才会被这厮一刀劈开!”心中如实想着,下手却不慢,等两边混战之后从侧面杀入金人阵中!
  如果说士兵结阵还能对他这种武林人士有些威胁的话,现在这种情况,丘志清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自从西河堡杀完人自己跑出三里地吐了一场之后,仿佛对这些并不是那么反感,例如之前商於古道中杀的几个山贼!
  剑光纵横,又是侧面强击,一阵剑光过后,只见丘志清长剑一抖,血花抖落!长剑一抛,呛啷一声,落入背上剑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