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
  平日里她和两个妯娌关系也不是很好,今日她们提着东西过来,说是来看他们,其实是当老夫人的眼线,且她们并不是来看他们过得好的,而是想看他们离开宋府之后,是如何落难,艰难度日如年的。
  宋文也当即表明态度,绝对不收她们的东西。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拗不过,只好提着东西走了。
  回到车内,两位夫人脸色难看的不行。
  外面的丫鬟问道:“大少夫人,咱们买来的东西如何处置?”
  大少夫人想也不想回答:“找个地方扔了便是。”左右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拿回府中她也不会用,干脆直接扔了方便。
  二少夫人感慨:“没想到夫妻二人过的那般好,那陈氏竟然还怀孕了。”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进门也有好几月了,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准信儿。”
  大少夫人脸更黑,她进门四年有余,第一年没有音信,之后宋家落难,夫妻分离,大爷和安姨娘生了儿子,如今他们相聚也有数月,她的肚子亦没有一点动静。
  大爷虽然把安姨娘的儿子过继给她抚养,可不是亲生的总是不一样的,她还是想要一个亲生儿子。
  陈氏被老夫人那般针对磋磨,夫妻俩甚至被扫地出门,这样大的压力下,陈氏竟然怀孕两月。
  她们心中实在难以释怀。
  *
  来福买菜回来,把路边看到的一幕如实禀报。
  “回禀三爷,夫人,奴才先前出去买菜,便在路边看到一堆瓜果肉菜,还有一些防寒的衣物,那些东西看着甚是眼熟,奴才一眼便认出,那是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刚才拿过来的东西。”
  宋文脸色平静的点点头:“知道了。”
  田恬猜测:“她们见我们不要,恐怕自己也看不上,故而直接扔了。”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在城西买的,那些防寒的衣物,款式相对老旧,田恬一眼便看出是城西的款式。
  宋文点头:“今日她们俩人过来,应该是想着我们过不下去,想劝我回去,她们敢这么大张旗鼓过来,想来老夫人对我还没死心。”
  田恬冷哼一声:“老夫人这次应该死心了,我们日子过的红火,我又有了身孕,她想要挑人软肋,不可能。”无非就是想让宋文回去娶了甘棠,达成她的目的,变相为大爷前程铺路。
  不然老夫人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回到府里,径直去了世安院禀报宋文的具体情状。
  老夫人得知宋文和那个狐/媚子过的极好,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老三不愿回来,那便随他去,现在过的好,不等于以后就过的好。”老夫人冷哼一声:“他真以为金榜题名是那么容易的,等他撞了南墙,他便知道痛了,届时后悔,回来求我也没用。”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连忙点头称是。
  老夫人视线落在她们俩身上:“陈氏都有了身孕,你们俩成日里金尊玉贵的,为何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你们去找过大夫吗,喝过汤药吗?”老夫人怒其不争:“我宋家子嗣单薄,若你们迟迟没有身孕,那就大度贤淑些,给自家爷们纳些妾室,也让她们帮着开枝散叶。”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不敢吭声。
  老夫人直接道:“若明年你们还没动静,还不肯纳人,那就别怪我往老大老二房里塞人。”宋家的香火绝对不能断了。
  “是,儿媳谨听婆母教诲。”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只能听从,不敢反驳,宋家虽然大不如前,但老夫人是宋尚书的嫡妻,因着宋尚书壮烈赴死的缘故,太子殿下对老夫人分外优待。
  老夫人是能在一国储君面前得脸,能说的上话的人,她们哪里敢顶嘴,只能生生受着。
  *
  年关越来越近,田恬想着街道上热闹,今儿天气晴好,太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最近在家里安胎,憋的快闷死,今儿个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怀孕前三月,胎儿还不稳,应多在家安胎,但宋文见她可怜巴巴小模样,还是心疼了。
  “咱们就四处转转,半时辰后必须回家。”这是他的底线。
  能出去已经很好,田恬哪有不答应的:“成,我们现在就出去。”
  宋文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帮她穿衣服和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携着她的手,往街道走去。
  来福跟在他们身后,便于提东西。
  年前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四处车水马龙,街道两旁林立的铺子门口,皆高挂大红灯笼,就连路旁的树上也挂满了红绸布料,入目一片喜气洋洋。
  田恬怀孕后馋的很,看到吃的便走不动路,路过包子摊前,忍不住买了几个鲜肉包子,路过点心铺子,又忍不住买了一些点心,路过烤鸭铺子,馋的吞口水,宋文无奈,又给她买了一只烤鸭。
  之后田恬又去了胭脂水粉铺子,买些珍珠粉回家制作面膜,怀孕之后,不能抹刺激的胭脂,田恬爱美,准备自己做一些胭脂水粉,反正她除了画些成衣样式外,闲在家里没事,鼓捣些小玩意儿,就当打发时间。
  逛了半个时辰,田恬意犹未尽,宋文强硬带她回家。
  田恬也知道今日已经是宋文最大让步,同他商量下一次逛街的日子:“三爷,等胎儿满了三月,你在陪我出来逛逛吧,街道上好热闹,多走走看看,没什么的。”
  这个要求不过分,宋文想也不想的答应。
  田恬笑颜如花。
  回去的路上,田恬走到半路,累的气喘吁吁,宋文见她辛苦,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田恬还没来得及反应,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颈,脸红脖子粗。
  “三爷,你快放我下来,大白日的,被人看了去,会被人笑话的。”
  宋文无所谓:“夫人身子重要,旁余闲话不足为道也。”以前他做上门婿时,动辄被她虐待打骂,日日过的猪狗不如,那时候他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当初那种日子都过来了,如今只是抱一抱她,有什么怕说项的。
  古代男女大防严重,就算是夫妻间亦没有大白日如此亲密的,田恬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宋文是举人,以后还要进入官场,他的名声尤为重要。
  两人男俊女美,十分登对,且宋文又抱着她,一时间引来了不少行人频频注视。
  田恬连忙解释,是她孕期疲累走不动路,宋文抱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内,有个漂亮女子掀开车窗帘,正好看到宋文抱陈氏的这一幕,漂亮的眸垂下,掩饰不住的落寞。
  三爷是真的喜欢陈氏吧,否则亦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所顾忌的抱她,否则她身怀有孕,亦可以叫软轿或马车送回去。
  更让她心里不平静的是,陈氏竟然怀孕了。
  她,好像没有一点机会了。
  垂眸看着手里紧紧拽着的钱袋子,最近这段日子她一直惦记着三爷,生怕三爷过的不好,马上年关将至,她怕三爷连一个年都过不好,终于忍不住拿了五百两银子来城西,希望可以帮他暂解燃眉之急。
  去宅院门口敲门,丫鬟说三爷带着陈氏去逛市集,她又吩咐马车驶进街道,没想到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还不如从未看到过这一幕,至少不会如此心伤。
  “小姐,三爷就在那边,咱们要过去送银子吗?”旁边的丫鬟忍不住出声问道。
  甘棠偏头看过去,目光复杂。
  三爷红光满脸,唇角笑容浅浅,双眸神采奕奕,抱着陈氏亦是呼吸平稳,他身后的仆从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陈氏面若桃花,怀孕依旧美的惊人,一看平日里将养的极好。
  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缺银钱的样子。
  她这一趟,多余了。
  不过也让她看清了,三爷心里只有陈氏,以前他们之间的种种已经成为过去。
  三爷心里装不下别的女人。
  她应该学着看开,释然,放下。
  “不去了,回甘府。”甘棠放下车窗帘子,低头垂眸,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钱袋子上,浑身弥漫着悲伤。
  旁边的小丫鬟看在眼里,不是滋味:“小姐,您别伤心,若真的无法释怀,咱们现在就去找三爷,这些年您一直未曾忘记过他,若您说出这些年的不易,也许三爷心软便接受您了。”
  甘棠摇头:“不用,我放下了。”她见过了他爱人的样子,便知道她也许从未进过他的心中,她和他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对她,可能从未有过心动,也许从始至今,都是她一厢情愿。
  罢了,她不想再去打扰他们。
  “回甘府。”
  “是。”丫鬟连忙吩咐车夫回去。
  宋文和田恬回到家,锦绣如实说了甘棠小姐今日过来一事。
  宋文皱眉,不明白甘棠为何一直如此,他之前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田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自家丈夫太优秀,一直被人盯着,那种滋味也不好受。
  宋文怕田恬多想,连忙安慰:“夫人,若甘棠小姐下一次再来,我会亲自向她说清楚,你现在怀着身孕,别多想。”
  田恬笑道:“我没多想,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我怎样努力也留不住。”她相信宋文,他不会辜负她。
  若他真想娶甘棠,之前早就娶了,更不会被老夫人逐出家门。
  除夕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锅子,热热闹闹过了个年。
  宋文买了鞭炮,带着桥桥在院子里玩耍,桥桥的笑声传的好远好远。
  除夕夜要守岁,宋文怕田恬辛苦,让她去休息,他和来福守岁便行。
  田恬刚开始还能撑住,后面实在困的不行,只好去睡了。
  翌日,田恬睡醒起床,便发现宋文坐在外间,脸色不对劲,一脸沉重悲痛。
  田恬心里咯噔一下,担忧的问:“三爷,发生了何事,你脸色看着很不好?”
  宋文低沉着声音:“今日一早得到消息,皇帝陛下于寅时驾崩了。”
  田恬顿时了然,皇帝驾崩属于国丧。
  年前就传出皇帝身体不好的消息,如今撑了几个月,终是撑不住离去了。
  初一的早上,原本一片火红的京城,全部撤掉红灯笼红布,换上白布条和白灯笼,举国国丧。
  田恬也把家里的红色窗花,对联,灯笼全部收起来,门口挂了两个白灯笼,以示沉痛哀悼。
  之后的日子,宋文一心在家中苦读,田恬除了画些成衣样式之外,每日便在院中散步,安心养胎。
  太子即位,成为新帝,宋家的封赏也到了。
  田恬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新帝给予了宋府无限荣光,京城百姓都看在眼里,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
  长子宋冲,被封为正六品内阁侍读。
  庶子宋渊,被封为正七品大理寺评事。
  虽然两个官位不算很高,但是比之金榜题名的进士。
  他们的官位要高了一级。
  历年新科状元,也就是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榜眼和探花,也就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其他进士,运气好的,能留在京城为官,大部分都是外放为知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