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似玉和张岚莺进屋的时候,龙志舟和张邦之已经穿上了黑色道袍,龙志舟正指挥着张林贵家?的孝子们准备竹子和各种薄纸、黄纸。
  张林贵家?中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张秀富,一个叫张秀寿。因着前段时间家?中刚办了张秀忠的葬礼,兄弟两准备起这些?东西?倒是熟门熟路,那些?薄纸和黄纸昨夜里在张林贵病重的时候兄弟两就已经提前备下了,张秀富和张秀寿将家?中之前剩下的两根竹子拿了过来,放在龙志舟身边,明显不够。这会儿去山中忙农活的寨中苗民也陆续赶了回来,听说?要竹子,已经有人自?告奋勇去砍竹子了。
  龙志舟将那些?白纸按照大?小摆放好,一边转头跟张邦之说?着这些?纸大?概怎么用。说?完就捡起一旁的一根竹子,剖了起来。
  龙志舟坐在板凳上将竹子剖成细竹片后,便开始曲着细竹条做起了灵堂所需的架子。
  龙志舟每用细竹片绑好了一个框架就递给张邦之,张邦之便按照龙志舟说?的往那框架上糊纸。
  龙志舟这边刚用完那两根竹子剖成的细竹片,帮忙砍竹子的人也扛着砍下的竹子回来了。龙志舟开始接着剖竹子。
  很快,在龙志舟和张邦之的配合下,张林贵家?的堂屋被?糊了纸的竹架子隔成了两个部分,那竹架子俨然是一架纸糊的大?房子,靠里的那边,用门板停放着张林贵的尸身,外?侧都是用来给前来悼念的苗民烧纸、叩拜。
  七月天本?就炎热,苗民在寨中都是穿着短袖,龙志舟和张邦之此刻却是一身长袖的道袍,又忙活了这半晌,此刻张邦之已经汗湿了道袍,龙志舟却只是额头上有些?汗水,身上的道袍十分干爽。
  龙志舟从自?己的背篓里取了条汗巾擦去额上的汗珠,对张邦之道:“邦之,你先脱了道袍歇会儿,我摆好祭桌,你再同我一起取水。”
  在苗疆,人过世后,头一件事就是摆好道场,孝子孝孙们排好队伍,去附近的水源处取一杯水带回来放在祭桌,让逝者在黄泉路上能有水喝,不至于口干。
  张邦之点头应下,脱了道袍,将道袍铺在背篓上,放在屋外?晾晒。
  张林贵的棺材前头就是纸糊的屋子,祭桌直接紧挨着那处摆放,看起来那纸糊的屋子像是从祭桌上拔地而起,直耸屋顶,祭桌两侧的竹架纸屋各留出一个门洞形状,既方便亲友瞻仰遗容,也显得那竹子架起来的纸屋子格外?浩大?。
  龙志舟在祭桌上摆上一个碗口大?的香炉,香炉两侧各一个烛台,龙志舟手执拂尘,念念有词地从祭桌左边的门洞进去,绕着张林贵的尸体行至另一侧,从祭桌右边的门洞出来,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取了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将拂尘夹在臂弯,双手执香,转身向后方三拜,再是左右,最后朝死者方向三拜,将三根香插在香炉中,双手合十又是三拜。期间,龙志舟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龙志舟忙完这些?,张邦之晒在外?头的道袍也差不多干了。
  龙志舟朝张邦之点点头,张邦之会意,穿上已经干了道袍,将张秀富兄弟两准备的一个带盖的瓦罐用托盘端了过来。
  龙志舟朝张秀富兄弟二人道:“孝子孝孙们开始戴孝。”
  话毕,一个身穿苗服的苗家?妇人拿出几套黄白色的粗麻衣递给张秀富兄弟两人和张秀富的媳妇,三人将孝服穿在身上,将稻草简单搓成一股捆在腰间,头上围了同款黄白色的孝巾。
  似玉和张岚莺一人也领了一条黄白色的孝巾,似玉学着张岚莺将黄白色的孝巾在头顶围了一圈。
  张岚莺的父母张林承和吴金凤已经回来了,他?们因为和张林贵是平辈,不需要戴孝。
  寨中的小辈们都穿戴完毕,龙志舟朝外?头点头,外?头候着的负责打鼓的苗民扬起鼓槌,顿时响起“咚咚”的鼓声,有节奏的鼓点像是敲在了似玉的心间,让似玉忍不住肃然凝神?。
  龙志舟大?声道:“起孝!”
  一位和似玉她?们一样头上戴孝的苗家?妇人,拿起一卷黄白色的粗麻布从张秀寿头顶举过,张秀寿赶紧稳稳托住,他?嫂子紧随其后,再往后,就是在场的头上戴孝的人。
  大?家?有序地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接过那黄白的孝布举过头顶,人群瞬间成了一条手举着黄白孝布的长龙。
  张林贵的长子张秀富一手托着龙志舟刚写好的牌位,一手提着一盏油灯,站在前头,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张邦之,再往后就是手举孝布的众人。
  龙志舟见众人准备妥当,朝一旁帮忙的苗民点头,那苗民点了一挂鞭炮,龙志舟唱念了几句,站在张秀富身侧朝大?水井方向行去。
  队伍一动,“锵锵锵”的铜锣声也响了起来,一时间鞭炮声、鼓声、铜锣声交杂在一起,似玉竟从交错的锣鼓声中感受到了阵阵悲哀与心酸。
  原本?她?与张林贵并不认识的,此刻却也为他?的离去生出了浓浓的悲伤,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众人往大?水井行去,敲锣打鼓的那小队人也跟在队伍旁一同前往。
  每个苗寨中都有一班人马专门负责锣、鼓、唢呐,寨中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是这班人马奏乐。
  到了大?水井边,似玉等人候在一旁,龙志舟领着张林贵的儿孙在水井边一阵叩拜,张秀富将手中的牌位和油灯递给身后的张秀寿,从张邦之端着的托盘中拿过瓦罐,从大?水井中取了一瓢水装入瓦罐,一边大?声道:“龙王爷,许我阿爹一口水,让他?老人家?黄泉路上带着喝。”
  张秀富那边取了水,似玉她?们这边的孝布也由?先前那个苗妇团了收走了。
  在龙志舟的指点下,张秀富端着那个瓦罐一边往回走一边带着哭腔大?声道:“阿爹,水来了!”
  张秀寿跟在身后也跟着大?声哭喊着。
  似玉她?们这回不用举着孝布,也依旧随着人群跟在张秀富他?们身后,有人跟着喊了声“林贵叔,水来了!”人群陆续跟着喊起来,喊声带着哭腔,哭喊声渐渐大?起来,隐隐盖过了锣鼓声,一时间,哀伤在黑冲寨弥漫开来。
  众人跟着张秀富取水回来,似玉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只觉得后背的衣服都汗湿得贴在了背后,有汗水从额头滑落,穿过眉毛进了眼睛,似玉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忙抹起了眼睛,转头看见人群都在抹眼泪,似玉只觉得自?己也有些?想哭了。
  进了张秀富家?的堂屋,龙志舟开始作法,鼓声的节奏明显慢了许多。龙志舟在前头,张秀富捧着取回来的水跟在龙志舟身后,张秀富的身后是他?的弟弟张秀寿和他?媳妇。龙志舟手执三根香,一边唱念着似玉听不懂的词,一边带着这几个人围着张林贵的尸身绕行了三圈,期间还带着这几人在张林贵身侧拜了几次。
  龙志舟带着三人走出来,示意张秀寿将牌位放好,又带着他?们在祭桌前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便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
  张秀富在龙志舟的示意下,将那个取水的瓦罐恭敬地摆在桌前,又跪回了原处。
  龙志舟点了一把香,给地上跪着的三人一人发?了三根,三人接过香,又是一阵磕头,起身将香插进香炉。
  龙志舟道:“大?家?可以拜祭了,然后将棺材抬出来,可以让林贵叔入棺了。我算过了,林贵叔入棺的时候,夜里出生的人需要回避下,都在外?头等着,省得冲撞了。”
  张岚莺看了似玉一眼,伸手拉着似玉就出门了,似玉刚一出来,就见好几个苗民牵着自?家?小孩出了张秀富家?的堂屋。
  张岚莺压低声音道:“我是夜里出生的。”
  似玉正认真想着,原主是不是夜里出生的,又听见张岚莺道:“我猜着你大?概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夜里出生的,不过这种入棺的时候,不是自?家?嫡亲的人,能不在一旁就不要在一旁,我阿奶在世的时候曾跟我说?过,入棺的时候,若是气数弱些?的容易被?压着。”
  “气数弱?压着?”显然又到了似玉的知识盲区。
  张岚莺示意似玉看那些?被?苗妇拉出来的小孩子,道:“你看,很多人都知道,小孩子气数还没定下,他?们阿娘都担心被?压着,所以都出来了。”
  似玉点头,原来如此,她?刚才?其实蛮想在一旁看看入棺流程的,被?张岚莺拉出来的时候也想过这个身体或许是夜里出生的,可别因为她?的一时好奇影响了逝者。当看见那么多小孩被?牵扯鱼贯而出的时候,似玉还想着,这黑冲寨的小孩莫不是都是夜里出生的?张岚莺的话倒是解惑了。
  外?头烈日当空,谁也不敢大?喇喇站在院子里,大?伙都挤在屋檐下那小片阴凉处。
  “咚咚”的鼓声响起,似玉知道,里头开始作法了。
  约莫十来分钟,张邦之走到门口,冲大?伙儿道:“这边已经入棺了,大?家?可以进来了。”
  因为外?面好几个小孩,似玉和张岚莺便让在一旁,见张邦之转身进去,似玉忍不住道:“岚莺,邦之也是半大?的孩子,他?不回避?”
  若不是场合不对,张岚莺差点乐出声,“似玉,你傻了,邦之如今可是跟着老司学艺,他?的生辰八字,老司早就替他?打扮了,不然这忌讳那忌讳的,他?还要不要干活了?”
  还可以“打扮打扮”?似玉暗暗记在心里,想着,既然生辰八字“打扮打扮”就能“百无禁忌”,她?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她?找祈渊也给她?“打扮打扮”省得万一哪天被?哪位高人看出她?两世为人,以后也能避免再被?土家?梯玛的八宝铜铃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跟在带孩子的苗妇们身后,似玉与张岚莺也进了张秀富家?堂屋。
  取水时拿着那卷黄白麻布的苗妇开口道:“秀富,桌椅、碗筷那些?都已经准备齐了,事情?匆忙,我瞧你家?灶房的菜也不多,蔬菜什么的,寨子里大?家?拿些?过来就成,只是米面那些?,可能得让人去镇上采买些?。”
  张秀富忙道:“大?家?也都是靠那些?菜换钱贴补家?用的,我怎么能白要大?家?的,厨房就交给云婶了,需要什么菜云婶跟各家?买吧,米面那些?也请云婶找个人去镇上采买吧。”说?着拿出几串铜钱,递给云婶,道:“这些?钱云婶先安排着,不够的话就先赊欠大?家?的,回头我再想办法给凑上。”
  云婶接过铜板,痛快道:“行,那我就去厨房安排了。”
  云婶招呼了几个苗妇和苗家?阿妹出去,似玉和张岚莺也在其中。
  到了外?头,云婶道:“这些?天正是农忙的时候,白天,各家?都要忙田地里的活,秀富家?这事刚好赶在这时候,我们也不能让他?家?冷了场子,天太热,老司算了下,五天后下葬,这几天咱们这些?在家?带孩子的和你们几个小阿妹就每天过来吧,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边坐会儿,这几天也算是在秀富家?帮工了,一日两餐大?家?一起做着,也就一起在这边吃了,我看了他?家?的存粮,大?家?省着点吃两三天没有问题,但是大?葬那天,寨里人都要过来,他?家?亲戚也会过来,到时候就不够了,我想着,后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乘早派人跑一趟沱水镇吧,将米面油先买回来。我要在这边主事,她?们几个都要带孩子,这事就只能你们几个阿妹跑一趟了。”
  后面那话是冲着似玉她?们几个小姑娘说?的。
  因为要背米面油回来,年纪太小的显然也不行,这么一来,年龄合适的就只剩五个了,似玉和张岚莺就占了两个。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行!”
  回答得不是很整齐,却都是一样的痛快应下。
  云婶直接数出一大?半铜板递给张岚莺道:“岚莺,那采买的银钱你负责,你们都回去取了背篓一同去镇上吧,日头虽然大?,山道上大?片都是阴凉的,买完了你们就赶紧回来,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五人应下。
  云婶又交代?了米面油各买多少,五人便约了寨门口见,各自?回家?取背篓了。
  张岚莺拉着似玉取了背篓却没有直接去寨口与另外?三人集合,而是抬脚朝草蛊婆的吊脚楼行去。
  似玉猜到张岚莺大?概是去求守护蛊,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不在外?头过夜吗?也要去求几只守护蛊?”
  “防身嘛!”张岚莺道。
  “守护蛊不是得提前炼制吗?这会儿去,草蛊婆那里能有现成的让我们拿?”
  张岚莺笑?道:“碰碰运气嘛,没有就没有呗,但我猜,草蛊婆那边应该会有一两只,这些?天都没人去求过守护蛊,最近草蛊婆也没有去下蛊,她?应该积了些?蛊气,那些?蛊气没地方释放,她?多半会炼几只守护蛊,不过这种为了释放蛊气而炼的守护蛊,蛊毒的毒性不太稳,但也总比没有强,吓唬人是肯定没问题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草蛊婆的吊脚楼。
  还真如张岚莺猜测的那般,草蛊婆这里有三只蛊虫,听张岚莺说?要去采买米面油,是因为张秀富家?的葬礼,草蛊婆直接将三支装着蛊虫的竹管递给了张岚莺。
  两人在这里耽误了些?时间,怕另外?三人等太久,几乎是飞奔着赶去了寨口,似玉和张岚莺赶到寨口的时候都是一头的汗水,另外?三人也果然已经到了。
  张岚莺拉着似玉气喘吁吁地跑到三人身边,抱歉道:“久,久等了,走,咱们出发?。”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和同色长裤的苗家?阿妹转身就要开始赶路,另一个蓝衣短裙套绑腿的苗家?阿妹却关心道:“岚莺,你们都跑成这样了,要不要先缓口气。”
  张岚莺摆手,还来不及说?话,那个准备赶路的苗家?阿妹有些?没好气道:“本?来就已经过了晌午了,再等下去,难不成咱们要赶夜路?要是碰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或是出来觅食的野兽,丢了性命谁负责,就你张凤霞会关心人。”
  这话是对刚才?开口的那个蓝衣短裙套绑腿的苗家?阿妹说?的,似玉这才?知道那个苗家?阿妹原来叫张凤霞。
  张凤霞被?这么一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我……”脸上露出对走夜路的恐慌。
  张岚莺拍拍张凤霞,道:“走吧,放心,我刚才?去草蛊婆那里要了两只守护蛊,有点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个依仗。”
  张凤霞脸上一喜,朝先前说?话的苗家?阿妹道:“青莲,听见了没?岚莺去草蛊婆那里要了守护蛊,不用担心走夜路了。”
  张青莲步子一顿,转头看了张岚莺一眼,终是软了神?色,道:“那也不能太晚回来,咱们快些?走,早去早回才?最安全。”
  五个苗家?阿妹一同在山道上快步行走,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闲聊中,似玉知道,张青莲是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好巧不巧,她?家?也是虫草人。张凤霞家?是普通苗民,还有另外?一个叫张晓羽的,寨中的另一个草蛊婆就是她?阿婆,如今她?大?姑姑正在学炼蛊,听说?她?也开始习蛊了。
  山道上绿树成荫,果然如云婶所说?,虽然中午,其实并不是太晒,走动间还能有山风拂来,不过因为是中午,这山风并不凉爽,反而带着夏日独有热气,但因为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迎风前行倒也舒服许多。
  大?家?都是走惯了山路的,这次又需要赶时间,速度自?然很快,很快就到了镇上。因为这天不是赶集日,又是农忙日,沱水镇的道上基本?没几个人,集市上很多商铺连门都没开,只有几间大?店这时候开着门。
  镇上卖米面油的店也就那两三家?,这会儿倒是都开着门,不过因为日头太大?,店铺门口的木板还有一半没有取下,店铺也就是半开状态。
  在张岚莺的带领下,大?家?一起在这三家?粮铺对比了价格,最后选了桥头那家?米粮店。
  跟店家?谈好了价钱,便跟着店家?一起进店去装粮。
  先将油壶装了油,又用口袋装了面粉。店里没放多少米,张岚莺、似玉以及张青莲一同随店家?去后头仓库称米,留下张凤霞和张晓羽在外?面守着油和面。
  仓库有些?黑,店家?将窗户打开,依旧有些?昏暗,似玉有些?担心,生怕在这仓库里发?生点什么意外?,或者说?被?店家?以次充好,与张岚莺一起拉着口袋看店家?往里装米的时候,似玉一边注意看着装进去的米,一边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外?。
  直到装了半袋,店家?都是十分认真地往他?们口袋里装大?米,似玉这才?渐渐放心。
  没多久,就听见外?头响起说?话声。
  “阿素,你今晚真的不去夜学了?”
  “不去,看到那几个人就恶心,我们苗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了,边边场上多了去了,她?们不去对歌,却一个劲往京城来的大?官身边蹭,被?挡开了还一个劲说?自?己是苗家?阿妹!你忘记那帮土家?阿妹当时怎么看我们了?我可不想去丢人,谁知道那帮土家?阿妹会怎么笑?话我们。”被?称为阿素的女子声音里全是愤愤不平与怒其不争。
  “那,那往后我们都不去了吗?就为了那个人?昨天教的花样子我还挺喜欢的,还有几种针法我没学会,原本?想着今晚接着学呢。”这是先前问话的那个女孩,语气中尽是满满的遗憾。
  阿素道:“先看看,我看那妖孽早晚要被?京城那大?官身边的嬷嬷给收拾,她?自?诩苗家?阿妹,不就是想让人因为害怕苗家?蛊术而不敢动她?嘛,京城来的人可不是傻子,等他?们呆上些?时日,自?然就会知道,我们这边又不是人人都会蛊术的,那妖孽更是什么也不是,到时候有她?受的!哼,那时候我们再去夜学也不迟。学人家?爬床……”
  说?话声越来越近,店家?朝外?头喊了声“阿素,家?中有客人买米呢,你少说?些?有的没的。”说?完抱歉地朝似玉她?们三人道:“我家?女子,见笑?了,我出去一下。”
  阿素却在外?头梗着脖子道:“阿爹,我说?什么了?见不得人的人又不是我,你吼我干嘛?”
  屋内,张岚莺点头,店家?放下手中舀米的升斗,大?步走到门口,道:“阿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这里头都是几个小阿妹,你说?的都是什么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