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万重山喘息着,一点一点的控制着自己的手,拔出了自己的枪。
  然后,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眼睛,扣下了扳机。
  一枪。
  他闭了眼。
  两枪。
  他又闭了眼。
  三枪。
  这次,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睑。
  只是虹膜跳出来挡住了子弹。
  两名队员流着泪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牢房里,薛彩借机挣脱了“重压”。
  她扬起尾巴,再次狠狠地抽到窗户上。
  和着枪声一起。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因为用力,鳞片一片片的,反向嵌入她的肉里。
  鲜血染红了玻璃,顺着玻璃往下淌。
  碎肉和鳞片崩裂四溅,溅得牢房里到处都是。
  薛彩健壮有力的鱼尾,已经露出森森的白骨。
  窗户上,慢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
  鲜血渗进裂缝里,一点点加深,加深……
  终于,薛彩停了下来。
  她看向阿来,嗓音温柔又宠爱。
  她说:“弟弟,代替我和你姐夫,好好的活下去。”
  阿来抹了一下脸。
  抹下来一块碎肉,和一片带血的银色鳞片。
  他乖巧的回答:“好的,姐姐。”
  薛彩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尖啸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整个人都朝着窗户撞了过去。
  一声微弱的咔嚓声,和枪声一起响起。
  红色的血终于渗透了厚厚的玻璃。
  子弹也终于穿过万重山的眼球,射进了他的大脑。
  阿来化作雾气,从玻璃裂缝里钻了出去。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薛彩一眼。
  薛彩慢慢的落到地上。
  永远的闭上了眼。
  阿来,她的弟弟,她唯一还“活”着的亲人。
  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希望他能继续好好活下去。
  而她,终于可以死了。
  万重山的身体也重重的跌落在地。
  那颗子弹是改进过的达姆弹,穿进他的大脑之后,在里面瞬间炸成无数碎片。
  他的大脑,被绞成了肉泥。
  他最后一秒,他举起手换,叮嘱道:“通知谢臻,抓捕失败。”
  ——
  防空洞d口。
  谢臻看到传来的消息,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会失败了
  他们明明计划的那么周密。
  更何况还有处长万重山坐镇。
  接着,他又收到一条消息,“万处长彻底畸变,已自尽。”
  谢臻心里轰然一声。
  不等他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沈祭月惊慌的喊了一声:“许沫沫!”
  他连忙回头,刚好看到许沫沫闭着眼,软软的倒进沈祭月的触手里。
  许沫沫觉得自己好像是昏迷了。
  如果蘑菇也有灵魂的话,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最深处好像有一根弦。
  这根弦被人用力的扯了一下,震得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水里。
  不断的下沉,周围越来越黑,黑得连水都似乎开始变得粘稠。
  这股粘稠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缠上了她。
  不仅缠上了她的四肢和身体,还一点一点的钻进了她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
  它似乎想要彻彻底底的吞噬掉她。
  好痛苦。
  她几乎要窒息了。
  许沫沫用力的挣扎起来。
  渐渐的,她身上好像发出了淡淡的光。
  粘稠的黑色液体像是有些畏惧这些光,稍稍松开了她。
  她只好继续下坠。
  不知道坠落多久,一根触手,突然缠上了她的腰,把她用力的捞了上来。
  依旧是一片漆黑。
  那些粘稠的液体并没有消失,已经缠绕在她周围。
  她踩在粘稠的地面上,看到了触手的主人,一个黑色的,黏糊糊的人影。
  似乎是沈祭月。
  可是,他的身体上也爬满了那些黑色的液体。
  只有一只金色的眼睛还能看出本来的模样。
  “少校”她试探的喊了一声。
  黏糊糊的人影开口,是熟悉的恶声恶气:“说了不要离我太远,你怎么这么不听……”
  他的声音突然僵住。
  “少校!”
  许沫沫抱住了他。
  她刚才被粘液缠住的时候,真的好害怕。
  沈祭月僵了一会儿,撇开脸,磕磕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许沫沫感激的说:“少校,谢谢你找到我。”
  不知为何,少年身上的粘液似乎消退了一些,露出了另一只金色的眼睛。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远处,继续磕磕巴巴道:“这……这是我的职责……”
  他回眸,看着她的眼睛,状似认真,又像是调侃一般说:“放心吧,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哗啦一声,梦境碎了。
  “喂,小蘑菇!醒醒,别睡了!”有人拍自己的脸。
  许沫沫睁开眼,就看见沈祭月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你是猪蘑菇吗睡这么长时间,十天马上就过去了,你再不想办法……我就要变成你那些……亲……戚……的……养……料……了……”
  他的话音越来越慢,一朵蘑菇从他的耳朵里长了出来。
  然后是嘴巴,鼻子,越来越多……
  一眨眼的功夫,沈祭月就变成了长满蘑菇的菌床。
  “不要!”
  许沫沫惊呼一声,猛地坐起来,再次睁开了眼。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床上。
  旁边,谢臻和沈祭月似乎在说话,听到动静,两人一起扭头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胸口都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沈祭月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
  和之前她给谢臻送药用的盒子很像。
  谢臻看她一眼,“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