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听?不懂为师的?话?”
  盛禺山大喜,忙给次子使眼色,盛建宗立即会意,上?前将盛叶舟手中的?毛笔夺过来笑着说道:“文玉先?生答应收你们为徒了,快不去去拜师。”
  盛叶舟瞟了眼还没?写完的?石头?,心中竟升起抹怅然若失。
  “叶舟快。”
  廖飞羽喜极,扯着盛叶舟上?前。
  三人扑通跪下,就?在夜幕降临时分,拜师成功。
  ***
  拜师成功后,赵衍对盛禺山的?脸色有目共睹变得和煦。
  为庆祝拜师成功,廖山长请一行前往罗平县唯二?的?两家酒楼其一吃饭喝酒。
  席间,赵衍两杯酒下肚,拍着盛禺山的?肩还幽幽地感叹盛府一窝歹竹里出了好笋。
  一番醉话说得盛禺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说,都?是你的?儿子,为何相差如此大?”这回被赵衍拍着肩膀感慨的?是盛建宗。
  老师的?酒量明?显不行,盛叶舟瞧他?好似才喝了四杯下肚,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早上?横眉冷对,喝醉了倒是一副见谁跟谁哥两好的?模样。
  盛建宗使劲眨了眨眼,咬紧牙根才吐出句:“是晚辈没?有教好长子。”
  “岂止是没?教好,那两小?子背地里骂老夫老顽固,这笔账我还可没?和你算。”赵衍再道。
  这话也是借着酒意上?涌故意说出。
  当年盛叶钰与那张府小?子背地里骂了不少难听?的?话,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当面与盛禺山翻脸拂袖而去。
  “那小?子得好好教教,日后可别拖了叶舟的?后腿。”赵衍右手狠狠一点桌面,语气?瞬时正经:“为官多?年,祸及家人之事老夫这朝廷之上?还少?”
  盛禺山一凛,缓缓点头?,心中已有较量。
  盛叶舟几个小?辈静静地听?着长辈们聊天,私下小?声地嘀咕起来。
  “咱们这就?不回安义府了吗?”陆齐铭人还有丝恍惚。
  盛叶舟皱着眉点头?,此刻身上?全是黏腻细汗,被风一吹自己都?能闻到阵馊了的?味道。
  赵衍行事雷厉风行,拜师刚成功就?言明?,后天一早就?开始授课,他?们三人明?日下午就?要搬到赵宅中住下。
  意思很明?显,没?有给他?们回府与亲人告别的?时间。
  而且老师还正言厉色地警告几府长辈,想要为他?门下学生,不仅要住进赵宅负担日常家务劳作,还不得携仆从帮忙。
  师徒四人的?生活需自给自足。
  “我在府中连衣衫都?未自己洗过,日后可如何是好。”廖飞羽一脸垂头?丧气?,下午拜师成功的?喜悦早被对于将来的?恐惧所完全取代。
  “别看我!”陆齐铭竖起右手掌,苦笑连道:“萝携院里有四个丫鬟小?厮,我连衣裳可都?未自己穿过。”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盛叶舟。
  盛叶舟:“……”
  “看我作甚?说得我好似没?人服侍似的?。”
  胎穿十二?载,幼时连起夜都?有丫鬟掌灯,若不是年岁渐大他?不喜人近身太过的?话,估计连洗澡都?有人搓背。
  三人:“……”
  谁能想到拜师成功后学问还没?学到,反而先?要想着如何活下来!
  第49章
  榆木坡, 赵宅。
  拜师成功的?老老少少又齐聚在院中。
  一袭青色袍子的赵衍立于院中,面上又是?那么副冷冷淡淡之色,仿佛昨夜骂盛禺山吼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人根本不是?他。
  “东西厢房的?屋子, 你?们自己商量住在?何处,屋子收拾妥当后就去后院厨房准备夜饭。”
  三个?学生拱手, 盛叶舟抬眸瞟了眼盛建宗。
  果然见老父亲耷拉着?眉毛,特别是?听到那句还需亲手准备夜饭时一副恨不得自己挽袖子帮忙的?着?急模样。
  “人已送到, 你?们还杵在?在?这作甚?”
  “老夫还有些话交代孙儿, 还请先生宽容片刻。”
  见赵衍已开始赶人, 盛禺山深知不能再留下去,万般不舍终有分离,走之前他还想?与孩子多说几句话。
  “快去快回。”赵衍甩袖折身回堂屋,抬步跨入堂屋前还没忘记提醒盛禺山:“莫忘记你?说的?好酒。”
  “老夫回府就派人给先生送来?。”
  赵衍嗜酒, 盛禺山就投其所好, 允诺送上土法?佳酿解其酒虫,至于金银美服,反倒是?毫不在?乎。
  盛叶舟将包袱随意放到石桌之上,忙跟着?祖父往门外走。
  盛府马车就停在?牌坊外, 一行人走到车旁,各自散开听长辈临行前的?嘱托。
  “舟儿你?就安心在?此读书,其余之事祖父祖母自会?安排妥当。”盛禺山心中不舍,眸底满是?浓浓愁色。
  盛叶舟出生就在?他与柳氏膝下抚养,从个?吃奶娃娃长到如今的?翩翩少年郎, 花费心力比任何子孙都要多。
  操心的?多, 当然就最为?偏疼这孩子。
  以?往上哪去都带在?身边的?孩子突然要独自离家, 怎叫他舍得。
  担心太多一时竟无从叮嘱起,临了临了只能抬手捏捏孙儿的?耳垂, 万般不舍化作声叹息随风飘散。
  “孙儿省得,祖父您要保重身子。”盛叶舟淡淡笑着?,说着?特意眨了眨眼:“您与祖母说,等修沐孙儿就回府拜见祖母。”
  出府时说好是?来?看?看?情况,没曾想?他一来?就不回去了,不知柳氏还要如何埋怨祖父与父亲。
  “若是?撑不下去就给府中写信,爹来?接你?。”盛建宗忙不迭插话。
  盛禺山横了次子一眼,却无法?张口呵斥,只得轻咳两声当没听到般背过身去:“你?们父子说上两句吧。”
  望着?祖父上车,盛叶舟笑眯眯地抬起双手合拢。
  要钱!
  “为?父现?在?身上就这些银票,等回府之后再派人给你?送。”盛建宗干脆将荷包塞给盛叶舟,想?着?想?着?还觉不够,又将发髻之上的?玉簪拔下一股脑塞过去:“若是?钱不够花,就将玉簪子当了,兴许还能换个?百两。”
  盛叶舟哭笑不得,拿了荷包将簪子还回去:“爹,罗平县与安义府又不是?相隔千里,若是?没银子花儿子会?给您写信。”
  “哎——”
  盛建宗狠叹口气?,最后才在?盛叶舟半推半搀之下进?入马车。
  目送两位依依不舍的?长辈与哭哭啼啼的?张刘走远,盛叶舟也跟着?重重叹口气?。
  “走吧。”
  两个?真小孩哭得双眸通红,还是?盛叶舟出声带头折返赵宅,他们才一步三回头地跟上。
  赵宅门口,赵衍头戴斗笠,坐在?牛车之上。
  “为?师上城寻个?木匠,你?们收拾好屋子就去做饭吧。”赵衍温声道,许是?想?起几个?少年刚离开长辈心中难受,说话时终于不再是?那副冷淡的?语气?。
  鞭子扬起,轻轻一抽牛背,老牛迈开四蹄朝前,只留下四个?少年大眼瞪小眼地留在?门口不知所措。
  “接下来?……咱们如何是?好?”
  三双眸子目送老师走远,廖飞羽挠着?脸,又是?看?向盛叶舟。
  “选屋子吧,先将衣物收拾收拾。”盛叶舟叹气?转身,说着?步子突然一停,左右看?看?好友:“你?们说,这牛不是?老师喂的?吧?”
  “怎么了?”陆齐铭转身关门,不解地问。
  “若是?老师的?牛,那打扫牛圈和放牛之事……”盛叶舟忽觉四处寒意袭来?,忍不住冷得打了个?摆子。
  廖飞羽:“……”
  陆齐铭:“……”
  读书,做饭,打扫屋子,莫不是?还要加上见放牛……
  ***
  两年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经过一整个?寒冬,银白在?几日烈阳下全部化开,随着?天意渐暖,榆木坡重新焕发生机。
  盛叶舟从温热的?被?窝里爬起来?,熟练将被?子叠好堆放在?枕上,接着?快速起床下地。
  他住在?东厢房第一间,推开窗一侧便能瞧见老师的?卧房窗口。
  每日赵宅中他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人。
  走出房门,先狠狠伸了个?懒腰,接着?转身去到柴房,从高高的?柴堆中抱出捆柴火去到厨房。
  点燃柴火,往灶膛中塞满柴火,盛叶舟才折身回房洗漱。
  自从一年半前无意间瞧到老师每日起床都会?因喝凉水而腹痛之后,早起烧锅开水就成了每日起床第一件事。
  来?到榆木坡,从最开始的?步履维艰,到如今能麻溜地完成各种农务活,还要多亏了前世十几年的?农村生活。
  活计做着?做着?就习以?为?常,如今烧柴做饭对?盛叶舟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叶舟,你?起了?”
  东厢房第二间中,传来?陆齐铭混沌的?呢喃声。
  盛叶舟凑到窗前低声笑回:“今日赶集,你?可以?多睡会?儿。”
  “哦!”屋子里很快就没了声响,看?样子人已经安心睡去。
  春日来?临,罗平县也就到了采蕈的?时节,一到赶集日县城内就全是?买卖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