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欲望在流窜
  远不如她见机得快,白星远顿时被这巨响震得耳膜一阵嗡鸣。
  路元清含着笑,凑到他面前,红唇张合,说了两句什么话。
  落在他耳朵里,全被那阵剧烈的耳鸣给吞没得干干净净。
  见状,路元清又凑得再近一点,挨到他耳边去。
  细细的呼吸吹拂过耳廓,白星远终于听清了她要说什么:“还好他们没办法闯进来……对吧?”
  语气轻飘飘地,留给他一大把遐想的余地。
  白星远也确实没料到,邻居们会为了闯门而做到这个地步。
  就不怕动静太大,惹来什么恐怖的东西吗?
  但还好,如路元清所说,谁都没办法闯进来。
  即便个中秘密难以看透,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在门内,就会安全。
  可是,假如交易无法达成,自己必须要离开庇护的话……
  路元清把他神色的隐隐变换看在眼里,心知推波助澜已经有了成效,便反手挽住白星远的胳膊,边把他往门边带,边关闭了监控的外屏显示。
  在系统出品的道具质量面前,以刚才那种当量,不仅没炸伤房门,连整套监控都还工作如常。
  屏幕上,炸药掀起的烟尘都还没落下,一群人便已经捏着鼻子,争先恐后地挤了回来,仿佛生怕自己在瓜分战利品时吃亏。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堵依然完好无损的铁门,甚至连一点凹陷都找不到。
  “……怎么会!雷老四,你敢糊弄我们大伙儿?!”
  “别跟老子胡咧,不是你们讲的这家没做过改装,大门也是最普通的路子吗?那么多炸药下去,怎么可能炸不开?”
  “说屁呢,现在这门不是还好好的!定金,你先给咱们把刚付的定金吐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啊!炸药已经实打实的用了,你们要敢反悔,别怪老子翻脸!”
  “开不了门,我们去哪里给你弄报酬?回去吃你们老板鸡巴去吧!”
  满怀的希望突然落了空,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把他们内心啃咬得酸到发抖,双眼涨红。
  以先前那两个放雷管的男人为首,施工队一行人和其他邻居们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操!玩阴的!”
  也不知是哪边先偷偷动了手,两伙人竟就这么在走廊里厮打起来。
  没错,是都拿路元清没办法,但明明是和自己一样受苦的邻居,别人又凭什么骑到自己头上去?!
  场面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以至于甚至完全没人注意到,身旁那堵诡异的铁门上方,不知何时金属突然扭曲蠕动着,打开了一个小孔。
  路元清站在小孔之后,扶着白星远的手,举起了那把他见过好几次的枪。
  她用拇指拨开保险,侧眼瞟向站在身侧的男人,低声絮语:“我不喜欢强迫人,要是觉得太残忍,你还可以现在出门。”
  白星远后槽牙咬得死紧,下颌线绷出冷硬的线条,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几分上一世的模样。
  他缓缓摇头:“这是他们自找的。”
  “很好。”路元清笑弯了眼。
  “砰!”
  狭窄的楼道中蹿过一声裂响。
  站在那个雷老四旁边的男人突然口吐鲜血,捂着胸膛上一个血淋淋的洞,朝后栽倒。
  哎呀,打偏了。
  还好问题不大。
  既然知道施工队这群人手里有炸药,那路元清就不可能赌他们是不是真的用完了。
  即便没办法炸穿大门,但苍蝇蚊子还烦人呢,不是吗?
  路元清给自己潦草地做着心理建设,和白星远捱得更近,准星再次套上雷老四的脑袋。
  “砰!”
  这次总没有再打歪,前几秒还嚣张不已的男人脑袋骤然和西瓜似的爆开,红红白白地溅了周围人一身。
  直到此时,门外的邻居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有枪!怎么可能?!”
  “快跑!回头再来弄死这俩狗男女!”
  “散开!散开跑!”
  路元清倒不急着立即赶尽杀绝,只是就着白星远已经浸出薄汗的手,把枪口下压几分,方便他瞄准更简单的躯干位置。
  然后便撒开手,转而将指尖搭在他肩上,暧昧地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你说得对,这是他们自找的。”
  白星远浑身一凛,瞳孔收缩。
  这一次,没有路元清扶着手,他自己扣下了扳机。
  开出第一枪后,后续也不再是难题。
  子弹壳落在地板上,叮叮当当地脆响。
  还没经历过贺少爷去洗劫武装基地后的训练,这人现在的枪法实在有点臭。
  监控屏幕上显示着的这截走廊里,几乎没有几个能一枪毙命的……“幸运儿”。
  陈姨,套着近乎在月经期把自己骗进家门,想把自己当诱饵送给怪物,趁机救她已经被做成储备粮,只吊着一口气的好老公。
  被一枪射穿大腿,在地上艰难爬行着,老公跑得头也不回。
  吴阿叔,出门觅食时中了蛇毒,半边身子都肿了,死前最后一刻还叫嚷着想在自己身上“最后做一回男人”。
  子弹凑巧贯穿了他的下半身,给他屁股上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打着滚叫得像杀猪。
  住楼下的小郑,在上一世的最后,前往避难所的那段旅程里,明明曙光已经近在眼前,还要半夜摸到身边,试图卸掉自己一条胳膊当口粮。
  捂着被洞穿的腹部跌跌撞撞地跑,肠子滑溜溜地在地上拖出好几米,都不敢停下脚步。
  +1。+1。
  上一世的日子实在太苦太漫长,路元清记得他们所有人的嘴脸。
  本以为自己会安乐于对他们长久细碎的折磨,但此刻看着走廊里那些飞溅的鲜血,内心深处的黑暗却前所未有地欢欣,某种复杂而噬人的欲望开始在骨子里流窜。
  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门缝和射击孔飘进屋子,伤者的哀嚎伴随着子弹击发的脆响。
  很好听。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