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6)
  季汐只觉得日夜颠倒,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又熄灭,轻盈的月亮升起又消散,她被困在这张床上不知多久,时间仿佛化成了浓稠的胶质,流淌得缓慢而迟钝。
  他们做了很多次,数不清楚有多少回,那些昔日求之不得的阳精把她的小肚子灌得又满又胀,稍微叉开腿便流了出来,床褥时常湿答答的。他好似也不在意,施了个清洁咒还能继续,抱着她吻痕遍布的身子重重操弄。
  难得的喘息间隙,少女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勾一勾手指都觉得浑身要散架。
  好累。
  日复一日地交合、合欢,嗓子已经叫到干哑,他还是不知餍足,间隔几个钟头又重新压下来,一边顶弄一边问她能不能不要离开, 不要讨厌他,不要丢下他。而她一开始还觉得伤害的话难以启齿,后来下面被弄得红肿泥泞,她也能哭喊着“我恨你”、“我就是要走,就是要离开,就是恨你”,然后被捂住嘴巴摁住手腕,重新淹没在被褥之中。
  结束后,那些灰败的发丝如同藤蔓一样将二人紧紧包裹在一起,将头顶的视线全部遮掩住。齐光君抱着她沉睡,这竟然是两个人难得温存的时刻。
  可她睡不着。
  少女微微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他赤裸的肩膀。那双漂亮的眸子再也没有昔日清澈的神色,变得郁郁寡欢而悲伤,而她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一次次说出违心的话将他惹怒,逼他爆发出魔气好喂食逢春刀,那些绝情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同样插进了她的心里,将一颗心扎的血肉模糊……
  伤害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真是混蛋不如。
  可她要回家,她必须回家,无论如何都要违背他。
  「合欢值已达到100%,宿主,请尽快脱离剧本。」
  被锁链束缚的手腕甚至无法抬起来抱住他的身子,她只能微微侧过头,将脸埋到他的脖颈处,蹭了蹭他轮廓分明的面庞。
  「宿主,任务已经完成,请尽快脱离剧本!」
  识海中的系统音又重复了一遍,见她毫无反应,语气立刻焦急起来:「宿主!」
  “我知道。”
  季汐喃喃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说服他把我放开,然后去杀了冷玉山。”
  逢春刀已经吸足了魔气,彻底变成了那个弑神诛魔、闻风丧胆的凶器。
  而她会用这把刀亲手把魔君杀死,将这颗毒瘤从这个世上摘掉,这是她送给他最后一份礼物。
  识海里传来轻微的叹息声,系统淡淡道:「我就知道。」便隐匿了音迹,似乎是答应了帮她延迟脱离世界的请求。
  可是就算是延迟,也延迟不了多久,大概一两日。
  留给她的时间,怎么这么少?即使这些天他们不舍昼夜地抵死缠绵,可是一旦到了离别的日子,总觉得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讲,好多个清晨黄昏就这样白白浪费。季汐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眼,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在枕上留下一抹湿润的水痕。
  ……
  翌日,天幕阴沉,暴雨将至。
  铅色的乌云堆积在天空的角落,将熹微的晨光彻底遮挡。山中的清风吹过贫瘠的地表,几只沙砾飞跃滚动,与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月升山的清晨,薄雾缭绕,清寒逼人。银发青年穿着薄薄的一层外衫在山上信步,他的睫毛上挂着晨露,纤细的脚踝未着鞋袜,衣袂翩翩超然物外,好似林中仙。
  西月谷的大殿内,少女巨大的雕塑几乎已经完成。冷玉山为她蒙上了一段红绸,衬托得那白玉料子愈发雪白莹润,远远看去竟有些鬼魅横生。
  齐光君提剑在不远处站定,抬手凝出一缕星芒,直接“嗖”地甩到那雕塑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雕塑的凤冠竟碎成了千万片,从空中扑簌落下。
  “找死!”
  魔君双眸猩红,黑袍一展便如同戾风般席卷而来,顷刻间便来到仙君面前,锋利的剑刃夹杂着血红的剑气迎面劈下。银光一闪,太微剑发出“嗡”地铮鸣,瞬间便将他的攻击挡下。
  “你敢碰她,你竟敢碰她!”
  向来平静的面容被浓烈的恨意充斥,冷玉山面容狰狞,额间的魔纹光泽大盛。他一挥手,那残缺的雕塑突然动了动,伸手摘掉眼前的红绸。
  “少女”转过头,琉璃刻成的眼珠玲珑剔透,折射出天上几朵臃肿的云。它缓缓起身,沉重的石料“咯吱咯吱”作响,一步步来到二人面前。
  “冷……玉……山……”
  声音同季汐的也很像,甚至是一摸一样,只是石头不太会说话,语速慢语调平,听起来十分诡异。齐光君看着那神色懵懂的雕像,轻声道:“它被你喂了99条冤魂,是以有了意识,能同你排遣寂寞。可是此物终究不祥,日后必定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这雕塑巨大,喂饱它动辄便是上百条人命,比那死傀更加贪婪。冷玉山毫不在意地眯起眼睛:“你以为吾你会在意这些草芥死活?不如你把季姑娘让给吾,吾便不会养着石头玩意儿,也不会天天做些杀人勾当。”
  银发青年面色不改,握紧手中的剑,一字一顿道:“休想。”
  “哦?舍不得?”魔君咧嘴笑了笑:“那吾便要继续杀。今日杀了一个村,明日还得继续。下个村子里孕女多,怨气足,吾很喜欢。”
  话音落地,齐光君微微抬起眸,一抹潋滟的冷光闪过,快得几乎令人捕捉不到,冷玉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冷的剑锋。
  他的剑好快,许多人传颂他救济苍生,殊不知他的杀意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浓,和他这个臭名昭着的魔君想比亦不会落下风。冷玉山一动不动,闲适道:“你若杀了吾,季汐也会死,你会亲手杀了她。”
  齐光君面色不改,刀锋一凛,一抹殷红的血痕顿时浮现。
  魔君嗤笑一声,心想他果真心怀大义,为了剿灭他这个毒虫,就算是心爱的女人也能一眨不眨地祭天。可下一秒,横在他命门处的剑锋突然调了个头,呼啸着朝他自己的方向飞去。
  “扑哧”一声,太微长剑穿透仙君的心口,殷红的血珠飞溅满地。
  银白色的发丝染上一抹猩红。齐光君面色淡然,握住插在胸口的剑用力一旋,活生生地将自己心脏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