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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对她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他低头问她,用狼的轻哼,沉知薇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瞎叫了一声。林克垂下耳朵,在洞穴里左右踱步,他低头哼哼,沉知薇又听不懂,索性躺尸。
  他离开了他们的洞穴。
  沉知薇抬起脑袋看着他走了。
  他生气了?她也没说什么吧?难道是因为她没让他吃奶?
  小狼崽还在吭叽吭叽地吃奶,他们俩都挺肥的,看样子没少嘬她的奶水,她都有点饿了。沉知薇的听觉很灵敏,她听到一些动静,会下意识地用尾巴盖住小狼,把他们抱到身下。
  很快,她闻到了林克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他回来了,嘴巴里咬着三只兔子,其中一只还在蹬腿。
  林克卖力钻进来,他的耳朵都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把兔子们放在沉知薇脑袋旁边,其中一个没死透的踢了一下沉知薇的鼻子,林克就让它死得彻底了。
  生吃兔子吗?她有点抗拒。
  林克拱拱她,跟她哼哼,沉知薇说:“我不想吃毛毛。”
  但是她也不能指望林克现在给她弄个五菜一汤不是。
  林克低着脑袋,似乎明白了。
  他用爪子按着兔子,剖开它们的肚子,他撕扯着兔肉,咀嚼着,然后低头喂给她。
  这是悠闲的狼才会做的事情,他的母星应该不缺食物。
  沉知薇张开嘴,他还给她送到了嗓子眼,她只需要吞进去就行了。
  一个很好的丈夫。
  他很有耐心地喂她,等着兔子肉和内脏都被她吃光之后,林克坐在她身边,趴在爪子上咀嚼着梆硬的兔头,他真是不管在哪里都会吃她的剩饭。
  他个子很大,沉知薇问他:“你不多吃点吗?你饿吗?”
  林克摇摇脑袋,轻轻拱着她腹部的狼崽。
  狼会付出一切来照顾自己的小狼,母亲留守洞口,公狼出去狩猎,因为他们的小家庭生活很富裕,所以他大概没有必要和家族一直待在一起。
  沉知薇说:“你也捉兔子给自己吃一点吧?别饿到。”
  林克摇头。
  他趴在这里守着她,给她舔嘴巴。
  沉知薇也舔了舔他脸上的血迹,他们互相舔舐着,忽然,她听到了好几声狼嚎。
  林克探出头,伸长脖子,也叫了一声。
  “嗷呜。”
  森林里回荡着狼的嚎叫。
  沉知薇也探出脑袋:“嗷呜!”
  林克低头扒拉着她,把她往肚子里塞,好像是让她别瞎参乎,两只小狼崽吃得肚子浑圆,他们也“嗷呜”“嗷呜”,林克把他们拱趴下了。
  林克离开了洞口。
  他回头,轻轻拉扯着她,用嘴巴咬着她往外拽。
  要去做什么呢?沉知薇钻了出来,慵懒地甩甩脑袋,两只小狼跟在她腿边,真的很绊她的腿,她都顺拐了。
  她追着他的背影,他会停下来等她,沉知薇加快脚步,两只小狼崽也跑了起来。
  她看到天空投下了倒计时。
  她设定的时间快到了。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向他飞奔过去。
  她看到了更多的狼。
  为首的是一只深灰色的母狼,她站得很高,是她第一声嚎叫后,其他狼才附和起来。这是他的姑姑。
  林克跑到了旁边两只狼中间,和他们又贴又蹭,他们会给他舔毛,此刻的他不像是丈夫与父亲,而是孩子。
  那是他的父母。一只大灰狼,还有一只白色的狼,她的眼睛是纯净的海蓝色,隐隐约约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除了他,还有一只小狼,以及两只成狼在拱这对夫妻。是他的哥哥姐姐以及还无法离开母亲的露露。
  沉知薇走过去,他的母亲也舔了她,这让她眼睛酸涩起来。
  她甚至看到了他的姐夫。他和他们都不像一个品种,站得也比较远,他确实有点脏,但是沉知薇觉得,也还好吧?可能是生活稳定下来,毛皮也变得有光了。
  姐姐还在哺乳,她也有狼崽,但是应该没办法出来,可能还没有毛也不会走路,他们在洞里睡觉,沉知薇能闻得到。姐姐留下来负责照顾所有的小狼崽,姐夫是另一个保育员。看来姐夫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只狼看起来瘦弱,但是他的眼睛透着一股狠厉,沉知薇觉得,应该不会有动物想惹这样的狼的。
  他们要去狩猎了。沉知薇看到了远处落单的、浑身都是毛的牛。牛比他们还大,他们已经是庞然大物了,这让沉知薇吞了一下口水。
  林克跟着他的父亲和哥哥,沉知薇站在他身后,他回头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好像能听懂一些了。这个声音一直在重复,她猜测这是她的名字:知薇。
  她向他奔跑,一直奔跑,直到她和他并肩而行。
  沉知薇睁开眼睛,她和他抵着额头入睡,现在他仍旧睡得安稳。
  沉知薇把他抱在怀里,他在睡着的时候也露出了微笑。他贴在她的胸口,轻轻拱着她柔软的皮肤,沉知薇抚摸他的耳朵和头发,这让他舒适地长叹一声。
  他想要的生活多么纯粹,多么洁白,就像雪原不曾融化的冰雪一样:深广而永恒。
  但是那是他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了。
  这是人类的罪孽。也是她的罪孽。
  沉知薇垂泪,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睡吧林克。”
  入睡吧,回到梦里的雪原,他唯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