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情深后死遁了 第36节
  文姨娘惊惧得手抖, 又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异样, 最后慢慢低着头, 假意喝了药。
  她强撑着让人去巷子外的面摊买碗面, 但侍卫拦着她的人, 不准离开。
  临近傍晚,她才又坐起身,下床, 说她想要去见苏谛。
  接连几日来的剧痛让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刚一踩地, 就摔下床,只能由两个丫鬟搀扶着。
  门口侍卫听她想去见苏谛,互相看了一眼,出乎意料没拦着她。
  但陪同她的丫鬟被挡了下来,留在院子里。
  她只能捂着肚子, 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前, 扶着柱子, 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气。
  冷风萧瑟,她走了没多久,出了一身汗,回头看到没人跟着,才扶着墙,转去了另一条回廊。
  她没去正院,趁着天黑,在朝府外走。
  文姨娘小聪明多,她不是没料到自己做的事会被苏谛发现,所以她托兄长买通了府外一个马夫,能在出事的时候带自己躲一躲。
  但她没想到苏谛还会对她用毒。
  她不敢去找他对质,怕这一去,连命都没了。
  文姨娘要逃跑。
  身体的痛苦阻挡思考,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唯一还记在心里的,是现在绝不能落在苏谛手里。
  文姨娘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手里帕子捂着嘴,又吐了几口血。
  但她走过一座石桥时,却突然停了步子。
  文姨娘捂着疼痛的肚子,慢慢往后退,面露惊恐。
  拄着拐杖的男人从桥对面一步步走上来,身影跟暗色融合在一起。
  他每一步都走得怪,身体还没从前稳,手里拿着一个香囊,只缓慢说:“疼吗,文浅?”
  苏谛能和章窈被称为恩爱夫妻,单就容貌气质而言,十分匹配。
  可章窈是自小就被精心教养的贵女,苏谛这种贫民小子,骨子里就写满了不配。
  所以他在私底下学规矩,学礼仪,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颓态。
  因为那和章窈不配,比不上她和苏宣廷的金童玉女。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当初的样子。
  文姨娘跌坐到地上,冷硬的地板让她颤抖着。
  她看到苏谛手里的香囊,感受到了一种恐惧,道:“世子什么意思?”
  “冯晓晓那天留下的东西,”他把手里的香囊丢到她面前,“你认得吗?”
  文姨娘数日来被折磨得夜不能寐,来的一路又是身汗,面色似鬼。
  她见到这个香囊,脸色更加难看。
  她不知道苏谛给自己下了什么毒,身体到处都是钻心疼的,只痛哭道:“先前我为救世子,让文家为世子节衣缩食省下银钱,拿去给世子请大夫,给世子送去良药,即便是滴水之恩,也是尽了我的全力,我不知犯了什么错,竟让世子对我用如此手段。”
  他站在她面前,声音没有起伏,没有语调,只开着口道:“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文姨娘心一惊,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她腹部实在是疼,掩面哭道:“若非是我,又有谁在那时候冒着得罪章府的险去救世子?世子连救命之恩都不认吗?”
  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谛缓缓开口道:“如果救我的人真的是你,你可以离府躲三天,在此期间我若找到你,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再认。”
  他平时说话很少这样没有情感,章窈还在时,他的语气就算不温柔,也是沉稳的。
  文姨娘捂着肚子,却已经管不得那么多。
  他能说出那种话,丢出这个香囊,便已经是认定了事情是她做的。
  她这几天太过痛苦,身体的折磨甚至让她产生过想要寻死的念头,可她就连寻死的力气都使不上。
  文姨娘按着肚子,从苏谛身边离开。
  苏谛说话算话,不会食言,这三天的时间,足以让她远离洛京,找一个好位置藏着。
  但她才走了两步,就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身体瞬间撞到石桥边,摔了下去。
  扑通一声落水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响亮。
  挣扎声,呛水声,惊恐的求救声,伴随着最后一丝余霞落下,淹没在河底。
  初春三月,水凉得惊人。
  “窈娘娇贵,从小没吃过一点苦,难产的时候比你疼多了,”他慢慢收回手,喃喃自语,“所有人都要死……”
  远处的琦儿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发生,惊恐捂着嘴没叫出来。
  她叫人帮忙盯着文姨娘院子,来找文姨娘是想要对质,没想到温和的苏谛会做这种。
  ……
  文姨娘尸首被发现死在新院石桥下,底下水草缠住了她,眼睛瞪得大。
  消息传到昭王妃那里,她只让人立即查昨晚是否有人在附近,并且再三要管事确认文姨娘只是落水失足,卷张席子丢远些葬了。
  但管事犹豫了许久,最后道:“有人在桥上发现了冯家姑娘的香囊,冯姑娘本来就爱往新院那边跑,会不会是她做了什么?”
  昭王妃愣在了原地,最后只道:“文姨娘的事,去问世子吧,我这边要替世子妃准备后事,腾不出手管。”
  处心积虑的设计敌不过鲜活的人命,无辜的只有章窈一个人。
  琦儿沉默着伺候昭王妃,知道昭王妃不会想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只安静伺候着。
  章府因为难产失去一个世子妃,比王府里其他人要哀伤得多,章母说章父都像老了几岁,甚至开始挑剔于庶女,把小女儿都气哭了。
  谁家养出一个这样惊艳的女儿,都是骄傲,死于难产,太悲太伤。
  章窈的死和文姨娘她们脱不了关系,琦儿巴不得她们都死了。
  但这些消息传到冯家,就可怕得多。
  冯勤知道冯家迟早大祸临头,此次赶回来就是要把妻儿送走。
  秦家妓子司芜前些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这事放平日里或许值得小小庆祝,但放到现在,冯家根本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往外传。
  成宓比起从前也沉默了很多,见到回来的丈夫,也不见欣喜。
  冯勤穿粗衣布衫,道:“宓娘,你带着孩子和娘先走,见到任何人都不要说和冯家有关,若避过这一阵风头,我再接你们回来。”
  成宓愣了愣,握着他的手,轻道:“夫君,世子妃是好性子,若我们安安分分,是不是就不用像今天这样。”
  冯勤安静下来,不知道怎么回她。
  他为权势什么都能做的。
  “晓晓还在屋里吗?”冯勤问。
  成宓没得到他的回复,只顿了顿,开口道:“她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说世子妃不可能死,谁死了她都不可能出事。”
  冯勤深呼一口气,道:“苏世子和我们已经结上仇,大少爷回来之后也会大发雷霆,文姨娘在王府出事,晓晓更不能走。”
  他说这话,便是要抛弃妹妹以填昭王府怒火。
  成宓最后什么只问了一句司芜怎么办。
  冯勤最后只道:“她也留下。”
  成宓听到这话合该是高兴的,但她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悲哀,甚至说不上来为什么。
  冯晓晓睡了一觉,刚刚醒来。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又做梦了。
  最开始听到章窈去了的消息,她震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哭着被苏谛赶出来,才逐渐意识到什么。
  冯晓晓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和她长相一样的娇媚女子从白雾中走出来。
  那女子皱着好看的眉,说她是废物,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天底下的人都死绝了,章窈那条命也会为了救人苟活着。
  冯晓晓大脑晕眩,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但有天晚上的梦境,她突然就看到章窈跪在一个石碑面前。
  梦里的章窈跪姿端正,她面相美,一如她平日的温和雅致,安安静静,看得出教养得极好,只是有些困了。
  一个和苏大少爷长得相似的男人慢慢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条长鞭,面容平静淡漠。
  那个男人似乎本该给章窈一鞭子,叫醒她。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放下鞭子,慢慢把章窈抱在怀里,像对一个小孩子。
  亲近,但手放得疏离禁忌。
  从那场梦中醒来后,冯晓晓肩膀便多了一条疤痕,像是陈年旧疤,无缘无故,不知道从何而来。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但直觉告诉她,这条疤痕,跟章窈和那个男人有关。
  有东西好像要从记忆里钻出来样,随后的几天,冯晓晓连续做了好几次这个梦。
  里边有个半大男孩,有小时候的她自己,真实得让她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什么假。
  心里闪过最可怕的一个念头,是那天的章窈因她而死这件事,真是再好不过。
  梦里的她,好像和章窈十分不合。
  冯晓晓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看见苏谛,不一样的脸,气质却很像。
  冯晓晓压压惊,她从榻上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边,一坐就是一宿。
  她人还没彻底压下心里起伏,正要准备回去睡一觉,便有丫鬟跑过来,道:“姑娘,官府的人找上来了。”
  冯晓晓愣住了,正要躲起来,随后便有衙役过来。
  来的人不少,七八个,拿出一个香囊问是不是她的,随后就说王府有姨娘遇害,在旁边找到她的香囊。
  第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