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50节
  白掌柜咬牙拔出了腿上绑着的短刀,准备最后给自己一个痛快算逑,就当他盘算着从哪里下刀死得最不痛苦时,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好像还是个野人。
  白掌柜看着那位年轻人从黑暗中走出,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兽皮裹着,好巧不巧正正挡在了马贼与商队之间。
  低着头默默赶路的年轻人抬头左右各望了一眼,看到商队与马贼后也是一愣,下一刻脸上竟然满是狂喜的表情。
  白掌柜暂时先把短刀放下,目瞪口呆看着那位缓缓蹲在了官道正中,左看右看似乎在丈量道路的宽度,随后竟然还抓起来一把泥土高高扬了出去。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黑暗中,马贼们开始策马冲锋,百十步距离转瞬即到,为首的黑狼狞笑着,挥舞起寒光闪闪的斩马刀,看都不看便朝着那人劈砍下来。
  黑狼胯下战马速度很快,带动着刀势也凶猛非常,这一刀若是劈实了,恐怕是能将人直接分成两段。
  白掌柜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血肉飞散的恐怖画面。
  轰!
  巨大的响声震得白掌柜头皮发麻。
  他心里猛地一颤,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被砍成两段时,竟然会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
  耳边响起商队伙计压抑的惊呼,白掌柜将紧闭的双眼打开一条缝隙,右手重新抬起了那柄短刀。
  “嘶!”
  白掌柜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76章 你想学吗?
  白掌柜呆呆看着,缩小到极致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幕令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他只见到那人站在原地伸手一按,就将一匹冲到眼前的战马硬生生砸倒在地,紧接着又掐住马贼的脖子,把人当成暗器投掷出去,接连撞翻了后续跟上的几个马贼。
  下一刻,官道上尘土飞扬,白掌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嘭嘭连声,人叫马嘶,只不过几个呼吸之后,道上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直立站着的马贼。
  白掌柜嘴巴张得老大,还没等他从刚刚发生的诡异一幕中回过神来,耳边忽然响起来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子声音。
  “某姓憨,单名一个熊字,江湖人称风云再起憨先生,敢问这里是什么地界?”
  “还有,那些蠢货又是什么来路,怎地没来由的就想要杀我?”
  白掌柜咕咚咽了口唾液,开口时舌头都在打结,“这位……这位先生,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西林府与东林府交界,公子刚刚打杀的是横行于此的一支马贼队伍,他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哦?”顾判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还是在为民除害了?”
  “公子侠肝义胆,救了小人性命,小人感激不尽。”
  顾判听白掌柜絮絮叨叨一直在说着感谢的话,很快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直接将他白掌柜打断,要了身商队伙计的衣服换上,又拿了卤肉酒水美美吃了一顿,找了辆看起来最干净平整,货物又高又软乎的大车躺上去呼呼大睡起来。
  白掌柜看看车板底部刻着的青阳两字,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也没敢多说一个字出来。
  商队前进的方向恰好指向大魏京城,所以顾判也不用担心走错路,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也很香甜,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商队入城,卸下了十几车的货物,就在此地休整了一夜,放任那些辛苦了一路的伙计拿着银钱去找乐子放松一下。
  酒足饭饱之后,顾判又在客栈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是爬上了那辆已经熟悉的大车,继续躺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精力充沛的他并不打算接着睡觉,而是要专心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老姜头手书的功法秘诀在脑海中缓缓流淌,顾判放空精神,从最基础做起,一点点凝聚探知着那丝气感。
  有了修行烈焰掌的经验,他对于这套篇幅更长,内容也似乎更加艰深的功法并没有太多畏难情绪,内心非常的淡定,还有些许期待在内。
  就算是后面还是会出现无法走通的问题,但单纯就入门而言,只要经验值足够,无非就是一个念头而已,轻松加愉快。
  击杀麋鹿后得到的经验值被毫不犹豫投入了进去。
  顾判面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好奇地感知着丹田内悄无声息多出的那一团东西。
  它带来的感觉很奇特,在丹田内缓缓滚动,有些像是水银,在外力作用下不断变换出各种形状。
  这一小团类似于水银的液体,还有之前修炼烈焰掌形成的热流,一直都能被他感知,但它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以实物形态存储在体内,就成为了顾判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他的好奇心与期待感被完全调动起来,端正了姿势,开始按照书册内的口诀,尝试着御使运转那团液珠。
  轰!
  顾判身体猛地一颤,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一下子就瘫倒在大车上面。
  “怎么会这样?”
  他大口喘息着,连七窍中欢快涌出的血流都顾不得去擦,双手按在腹部,双眼无神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强自忍受着海浪般一波紧似一波的剧痛。
  刚才,就像是一颗炸弹在他的丹田内被引爆。
  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自己的肚皮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放假了一样兴高采烈从体内跑出,要见识一下外面的自然风光。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在那里,任由鲜血将刚刚换上的新衣服浸染出大团暗红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
  许久后,顾判又问了一句,又引得大口鲜血喷出。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团液珠刚刚一动,便牵引到烈焰掌热流游动过来,两者闪电般以无法阻挡的姿态纠缠在了一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可以把液珠看做是一团压缩的汽油凝固弹,烈焰掌热流则是将它点燃的明火,只是一瞬,爆炸已然无法避免。
  但这爆炸却是发生在他的身体里面,也是防御力最为薄弱之处,硬生生承受了这么一记轰鸣,没当场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大炮仗炸裂的声音!?”
  不远处的白掌柜飞奔过来,一张胖脸上满是担心害怕的表情。
  顾判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手臂摆了摆,让白掌柜稍安勿躁。
  “没事儿,刚才我试验了自创的武功,这是出掌时打出的轰鸣。”
  他深吸口气,艰难咽下一口涌到喉头的鲜血,详细解释道,“此掌名为如来神掌,只要入门便能开碑碎石,破空摧命……练至大成甚至能上天入地,从天而降,咳咳,你想学吗?”
  “小人倒是想学,可自幼在习武一途上就没那个天分,实在是愧对先生厚爱了。”
  “不学也没关系,这门功夫威力太强,施展起来有伤天和,一般人难以承受其霸道反噬。”
  顾判叹了口气接着道,“接下来我要好好思考一下掌法中几处需要改进的地方,你不要让人来打扰。”
  “请憨先生放心,我早就和商队那些小崽子们交代过了,没有人敢来搅扰先生修行。”
  白掌柜连头都不敢抬,飞快行了一礼道,“先生要是没别的吩咐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
  片刻后,两人几乎是同时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抹去额头上沁出的细密冷汗。
  在白掌柜心中,这位风云再起憨先生虽然将他们从黑狼马贼手中救下了性命,但怎么看当时都只是黑狼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活该被活活拍死。
  而这位的杀性却在短短十几个呼吸时间里暴露无疑,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白掌柜便不由自主两股战战,尿意上涌,只求能把这杀神伺候好了早日送走完事。
  顾判同样是松了口气,暗道幸亏他选的这辆大车货物堆得很高,没有将他的虚弱完全暴露出去,不然鬼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害人之心该不该有暂且不谈,但这防人之心却是绝对不能少,就他现在这个状况,动都难动一下,真要被商队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就是杀人夺宝套路的完美重现。
  商队沿着官道一路前行,终于在十日后的傍晚,来到了此行的终点,白鹭城。
  第77章 白鹭青阳
  白鹭城东有一座孤峰,唤作白鹭山,数十年前一位宗师高手在此落脚开宗立派,建立了青阳派。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传到了第三代弟子,派内门人弟子上百,算是此地最大的江湖势力。
  青阳祖师年轻时,曾在白掌柜家乡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那里的衣食住行,也因此商队所运送货物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供应青阳派的日常所用。
  一直一个人呆着的顾判对此毫不知情,不过按照他的性子,只要商队还是朝着大魏京城的方向前行,只要没人来打搅清净,对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是一概都是漠不关心。
  顾判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总算是将体内伤势控制在了一个可以忍受的程度。
  虽然离着完全恢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比起最开始时的几乎没有自保能力,已经是好了太多太多。
  白鹭山山势陡峭,车队无法直接上山,便在白鹭山脚下的镇子停下,进入到一间占地面积颇大的武馆内,伙计简单休息片刻后又都聚集起来,等待着青阳派来人验货卸货。
  武馆本就是青阳派在白鹭城附近置办的产业之一,因此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两个佩剑的年轻男女赶来,开始和白掌柜进行账面上的交接。
  为首的年轻人被称作鲁师兄,是青阳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在他边的年轻女子则是派中某位长老的女儿,叫做蓝滢,这次恰好下山来玩,遇到商队交货顿时便有了兴趣,也吵着要一同来武馆看个新鲜。
  鲁师兄对娇俏可人的蓝师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既然她提了出来,这点儿要求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当即就带她来到武馆,还计划好了若是货物里有什么她喜欢的小物件,就直接从清单里把那一项划去,作为礼物送给师妹。
  派中大佬们那么忙,根本就不会一样样盘点这些货物,鲁师兄对此算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两人轻声细语交谈着,一路来到练武场上,看到一排马车就停在那里,商队的伙计们满头大汗在卸货清点。
  白掌柜眼尖,一早便发现了青阳派来人,忙一路小跑着迎上来问好。
  他和鲁师兄已经熟识,但对蓝师妹却是第一次见面,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路数。
  不过瞅瞅鲁师兄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白掌柜当即就有了计较,趁着蓝滢去看那些货物,悄无声息从袖筒中滑出一只装饰精美的木盒。
  下一刻,木盒又悄无声息来到了鲁师兄手中。
  “鲁少侠,今次不知道还有蓝女侠一起前来,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只有这点薄礼奉上,还望鲁少侠不要嫌弃。”
  鲁师兄将手缩入袖中,摩挲着木盒上的花纹,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白掌柜有心了。”
  “希望蓝女侠不要嫌弃就好。”
  白掌柜跟着笑了起来,正好蓝滢过来,便闭口不再说话,陪着两人一辆辆马车转了过去。
  忽然间,他看到那辆孤零零停在最后的大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