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可等他侧转过头,瞧了一眼那个面具人一眼过后,郑森顿时把主意给改换了。方才,他眼瞅着那个面具人的双眼,正自不停地转动着,从其变幻莫测的眼神之中,就多少能够猜的到,此刻在他心中正在打着什么主意?其不外乎是在私底下打算,与半路之上截杀这位东北军主帅?致使不-明-真-相的东北军,势必要将这件事,算到自己的头上。便索性就命手下人,亲自走一趟,将这几位送出自己的联营去。而伏在帐外一直偷听的那个人,听见里面人脚步声响起,也急忙将身子一闪,就此没入黑暗之中。
  而众人在当初趁着夜色,赶赴郑森的联营里来的时候,还是用羊皮筏子偷偷的渡过大洋河,这才到得他的大营之内。一路之上,可谓都是谨慎以及,唯恐惊扰了,在这一路之上所遇到的那些寻营望哨的郑家军校。而这一次回返复城,就无需如此了。一路之上都是正大光明的,一直走过了郑家军队的联营之内。到了浮桥口,二来将双指放于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片刻工夫过后,就见从远处奔来几个人。
  郑家军校一见突然又冒出几个人来,不由大惊失色起来,急忙各挺刀枪,便将来人给拦阻下来。却见那位东北军主帅,轻轻地踏进一步,对着那个郑家军带队的校尉,开口解释道:“几位兄弟,莫要因此慌乱。所来之人,乃是我东北军预先设下的弟兄。以防备我等,万一真的遇有不测?他们也好赶回去,报信与把守在复城内部的军校。几位,不劳远送,这就请回吧?我等过了这浮桥之后,也就可以即刻赶回城内去。”听这位东北军主帅如此一说,那几个军校倒也没与他客套几句,只是对其点了点头,便转身径自又折返回联营之内。
  而唐枫带着二来以及众军校,一路小心的遮掩着自己的行踪,连夜赶回到复城之内。李永芳也一直令其手下的军校,严密的留神注意着郑家军的一举一动。却忽然听得手下军校对其回禀,‘从郑家军所搭的浮桥之上,竟然就送出了几个人来?’一时对此,未免深感惊异不止。急忙又吩咐手下的军校,奔出大营去打听一下,看看所被送出来的,究竟又是何人?李永芳的心中,虽然也猜到一二,却并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测出来的事实?这才命人前去打探。
  可等着手下的军校,又一次回来对其禀报之后,李永芳真是有些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令其感到大惑不解的,就是从郑森的联营之内出来的人,竟会是自己做梦都梦不到的人物,就是东北军的主帅?这可照实令人深感意外地很。莫不是郑森有意要与东北军抛弃复仇执念,双方合作消除异己不成?目前在这座复城的跟前,除了郑森的军队,也就只有自己这一支,可以称得上是异己的军队了。难道说,郑森是打算将自己给吞并了么?
  李永芳越想,在心中愈发感觉有这个可能。旁的不说,自己在见到郑森,突然被东北军一箭就给射落到马下之时。自己心中不也打算过,想要将他的郑家军吞并过来。一是借此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二便是可以多了许多的炮灰。可以督促着这些人,去替八旗铁骑在前面送死去。只待这两拨人马相互间拼得差不多时?正好可以让八旗铁骑减少损伤,获得一个彻底的完胜。而自己也可以回到京都,去向皇太极交令。
  只是自己打算的倒是不错,可那个郑森竟没有被东北军给射死。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一大憾事,如今看起来,这个郑森也似乎对自己白日意欲所行之事有所觉察。固然,这才趁着夜色,背着自己不知道,而去与东北军的主帅相互协商好了。只待到时候,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做事不密,却恰好被我手下军校给瞧到了。李永芳是暗自庆幸不已,也顾不得此刻正是深夜之中,急忙传下一道军令。令营内的所有兵马,即刻静悄悄的拔营起寨。并且,令军校们,是一应粗笨之物,一律不得携带。以避免在为郑家军和东北军所察知,在趁此时机,统带兵马从两侧夹击与自己?李永芳带着人马连夜渡过了大洋河,回到了自己的老营之内。
  心下却仍是感觉不太安全,便干脆,继续又将这座大营给舍弃掉,又命人马向下撤了一里多地远的距离。这才又重新扎下营寨,派出十队的探马,轮流着回来对其禀报前方的军情。同时,李永芳又趁夜修了一道折本。命手下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师重地盛京城内,交与皇帝皇太极御览。而在这道折本中的内容,却还是要求加派人马到复城来。并且将郑家军和东北军彼此狼狈为奸,欲图谋以自己的军队?反而为自己所识破,这才撤了兵马以策万全之事,夸大言辞的讲述了一番。总之,将自己作战不利的情况,全部都推到了郑家军和东北军的头上。如此一来,不仅自己没罪,还能搬来救兵。最起码,自己是保住了一只八旗铁骑军队。大概,还能就此得到了皇帝对自己的赏识?
  对于李永芳夜里撤兵一事,郑家军和东北军都对此是一无所知。而在郑家军的联营之内,某一处的军帐之中。那个面具人正自气嘟嘟的站在大帐之内,对着手下的几个军校厉声叱骂着道:“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晓得,那个老不死的,他究竟是为谁人所救走的么?一群饭桶,养你们,真是莫不如,去养了一群的狗,要来的方便一些。别的休说,这狗若是听闻倒有异常响动,还能叫唤两声,以提醒与主人呢?你们呢?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快与我滚将出去?”面具人说完之后,简直是要气炸了肺相仿。眼瞅着几个军校,这便要往外面走。
  第七百九十八章恍然惊散江空晚,未见斜阳芳草碧
  自家心中,忽然又记起来了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来。急忙对着几个人叫了一声道:“且与我先站住,我这次在吩咐你等去做一件紧要之事?只是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何人,都不要轻易地提及起来?你等就趁着夜色,去走一趟北汛口。在临着大洋河的岸边,有一处巍峨耸立在此的高山,而在山下有一座坟墓。此墓,乃是东北军校故意布置下的假墓。所为的,就是欺瞒与我家少主人?让我家少主人相信,墓里的人果然是老爷的遗身,好能达到与东北军息战的目的?你等到了那里,将墓里的尸骨挖出来,抛洒于大洋河水之中。回来之后,我必有重赏与你等。你们就此去吧,要到北汛口的路,除了从复城内穿过以外。就只有翻山越岭才可到达那里,趁夜里走,后半夜也就能到了那里。速速的都起身去吧?”这个面具人吩咐过众军校之后,这便打算回到隔壁军帐里休息片刻去。
  可忽然就听得身后有一军校,颇似显得有些犹疑着,在他的背后开口对其言道:“先生,不是我等没有尽心尽力看守好那个要犯?实在是另有原因在其中?当时军帐里来了一个人,说你打发他来招呼我等过去,有要事吩咐我们去做?故此,我等才去了他所说的地方。却又不曾瞧见先生在那里现身,便又只好折返了回来。可刚一到军帐之中,就发现那个老头已经是不见了。我等这才一边派人出去寻找与他,一边又给先生送个口信过去。”这个军校说罢,头也不敢抬起来,只是站在当场。可却半天都不增听到,在自己身前站着的那个面具人开口讲话?
  正在心惊胆战之际,忽然又听得面具人,继续对其询问道:“那个前来,向你等传递假军令的人,却又是何人?你们可是识得他否?”他刚刚问完,却见那个方才对其回话的军校,此刻倒是显得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有些不敢十分肯定的对其回复道:“那个人,乃是当初为了老爷的事情,特意杀出重围回来送信的施琅。可是他也仅仅是传递了一道军令下来,我等到并不曾瞧见他,亲手将那个老者给放走了?”这个郑家军校说过这一席话之后,却见这位面具人,不由得猛地一跺脚。接着对着众人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彻夜赶出大营,好去挖坟盗墓。
  而他自己则是转身就出了大帐,连夜奔着郑森的大帐赶了过来。并一路之上,每逢遇到几个巡营的郑家军校,都势必要将之拉住,跟他打探一下。看可是有人知悉,那位军校施琅的下落。可一直都打探到了郑森的中军大帐跟前,竟是没有一个军校得知,那个施琅现在却又是身在何处?
  没奈何,也只得再度硬着头皮,走进郑森的大帐里来。刚刚走进大帐之中,本来还以为,那个施琅本是郑森得最为得力侍卫之一,一定会在这里伺候着这位郑家少主人的?可全没有想到,在郑森的大帐之内,并不曾瞧见施琅的身影。却是一眼望见了郑森,这位郑家的少主人,如今正坐在桌案后面,桌上摆放着几道菜肴,更为奇异的,是竟还摆着两副杯筷。如今,正在自己和自己喝着闷酒呢?叫人看了,倒真是够稀奇的?
  郑森听闻有人走进大帐之中,抬头望过去,却见是那个颇令自己厌烦的面具人走了进来。不由自主的,就先将面色向下一沉,随手就把酒杯给轻轻的放到桌案之上。对着他没有好声的喝问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莫不是劝我在派出兵马,连夜攻取复城的么?哼哼,此事,且先容将我父的尸骨起出来之后,仔细的勘验过了,再做道理。你这便退下吧,莫要扰烦与我们父子二人在此一同饮酒?”说过这句话之后,却将酒杯重新捏在手中,对着对面略敬了一下。便又开口道:“爹,明日孩儿就可查知,到底是谁把你给害死的?且让孩儿先敬你一杯水酒。”说完,是一饮而尽。
  而那个面具人被郑森一顿批驳,一时心中也自然升腾起一股火气来。有心这便转身离去?只是,自己尚有事情要对其言讲。也只得耐了自己的性子,走到他的身旁,拾起酒壶在手,亲自替郑森倒满一杯水酒之后,却才将酒壶放下。这才对着这位郑家少主开口讲道:“少主,不论此事是真还是假?明日,少主都切切不可亲自到北汛口去验看尸骨?以防备东北军其中有诈,在借题发挥起来,其不对少主有所不利乎?少主,当差几名心腹,与明日一早赶奔北汛口去即可。我这可是全为了郑家着想,还望少主体悯我这一颗拳拳之心?听我一言,那个东北军主帅,早先就是一个流匪。毫无信用可讲?少主……?”这个面具人正待要继续往下说几句?
  却见郑森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就此狠狠墩在桌案之上。瓷做的酒杯,立时纷纷粉碎开来。竟将郑森的虎口处也划破一小块,鲜血顿时便涌流了出来。“我父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而我当初只是听闻一个,侥幸逃回来的军校所传递的话?又不曾瞧见现场究竟是如何情形?这次,本帅定要去看个端详不可。你便退下吧?”郑森说罢,站起身这便要喊人进来,好去将这面具人撵出自己的大帐之中。
  却见这个面具人的双眼,不由闪射出两道寒光出来。其一只手竟似要往他自己腰下的佩刀摸去?郑森转身,就从大帐中间的廊柱上拔出宝剑来,瞪眼瞧着眼前这个面具人。却听得此人一声轻笑道:“罢了罢了,这又不是我爹死了?我这却又跟着操哪门子心事去?少主,那我就此告退了。对了,还待要与少主打探一事?少主可是晓得,那个施琅如今去了何处?我正有要事要找他,却是满营寻不见他?倒也奇了?”这个面具人对着郑森问过一句之后,却不见郑森对其答复。也只好自寻个台阶,走出中军大帐而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英雄迟暮一杯土,青林宗祠何人祭
  第七百九十九章
  郑森眼瞅着这个面具人,径自甩袖子走出了自己的中军大帐之后,这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宝剑挂好,重新走回到桌案后面,一下便跌坐在椅子上。一时间,竟然不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对于此人的武功?再没有人能比这位郑家的少主人更加熟悉的了?自从他爹郑芝龙,也不晓得在何处,去将此人给请来之后,先是教习了郑家兄弟二人一段时间的剑术。随后,郑芝龙才将此人带在自己身旁,以供自己的随时驱使。但是在教郑家兄弟剑术之时,郑森就发现此人的剑术颇为的不简单。而他以前,倒也曾跟随过几个人修炼剑术。却全不似此人的剑术相仿?可以说,此人的剑术,只是专为练来杀人的。并不是为了闲暇之时,自己演练一番,也好借此而锻炼一番筋骨,好多吃上两碗的米饭。更不是,在驰骋疆场之时,跃马挥剑去博取上将的首级?此人的剑术,到颇似在江湖上来用。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的huā架子。一剑既出,必要夺人的xing命。这也使得郑森,明显不太喜欢这种剑术,便与他爹商量过后,就将此人派到他爹手下去听差。所以,今天一见此人双目之中闪shè出一股杀机来,顿令郑森大感紧张不已。
  而那个面具人,在对着手下人吩咐完了差事之后,便令众军校彻夜赶奔北汛口,好赶在郑森的前头,去将郑芝龙的尸骨挖掘出来?而郑森则是一夜没有睡着,一直都到了天sè似亮没亮之际,这才伏卧在桌案之上小憩一会。正睡得香甜,忽然听到似乎有人走进大帐之中来?急忙抬起头望去,却见是自己的爹郑芝龙正站在桌案前面。一时竟然忘了他爹,早已死去多时。不由大喜过望,正待要对其打探一下,他又因何事而赶到了自己的联营里来?却见郑芝龙对着他翘起了一个大拇指来,随后,却用手指,指了一指廊柱上所挂着的那把宝剑。然后是转身就朝着大帐外面走去,郑森急忙站起身,这就打算要向外面追去?脚下却不知被何物给绊了一下?猛然惊醒过来,瞅了瞅大帐里面,并不见有郑芝龙的身影。此时,旭日初升,金红sè的光线shè进大帐之中,映照的帐中此刻上下一片金红。这才晓的,终归是南柯一梦罢了。
  侧耳听了听联营里的梆声,只听到远处,似正有人生火做饭的声音传了进来,其中,间杂着一阵阵的郑家军校会早cào的声音。却并不曾听到更鼓声?郑森对着帐外高喝一声道:“来人”。话音方落,早有一个近shi急忙奔了进来。眼见郑森似一夜没有脱下衣袍好好休息一番,便不免有些犹疑的,望着眼前这位郑家的少主人?对其拱了拱手道:“少帅可是要先洗把脸,早饭已然蒸煮熟了。待属下先于你把洗脸水打将进来,在于你去盛饭进来?”说完之后,这就要转身出去。
  “你且先莫要去,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了?到了几更天?”郑森对于旁的事情,此时可谓都不曾记挂在心中。唯一一件要紧的事,就是要尽早的去将他爹的尸骨给起出来。好好看看,到底他爹身上的那几处伤,是不是能和那位东北军主帅的言辞符合上?别万一真如其所言,自己眼下也就等于是被他人给当作一把刀来使唤了一回。不说自己手下军校,经此几番战役过后死伤多少人?最要命的,就是自己亲手,来给郑家树立了一个敌人。如此一来,岂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
  却听这个军校,急忙对其回复道:“回少帅的问话,此时已经到了五更天了。少帅可否要命属下去击鼓聚将,好商议一下今日又该如何前去攻打复城?”说完,就等着郑森开口。却见这位郑家的少主,今日竟一反常态起来。对其摇了摇头,随后对其吩咐道:“你去先将洗脸水与我打进来,待我净了脸之后,换过一身干净的白袍,也好早早的赶去复城。”听他这么一说,到将那个军校给唬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这位少帅,颇有些不耐烦起来,对其又挥了一下手道:“你原不曾听错,我今日是要带着人从复城直接穿过去,也免得再绕走一段长长弯弯的山道,在徒费半日多的功夫。今日就去将老爷的尸骨起出来,带回大营之内。速速去将洗脸水与我打进来,再将那个面具人与我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打算找他过来商谈?”那个军校此刻也不敢再多加细问,急忙奔了出去,片刻工夫之后,就将洗脸水给郑森打了进来。
  并且就见其身后还跟着两名军校,手中各自捧着一托盘的东西。进来之后,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的摆放在桌案之上。竟是一碗稀粥,和一些早点以及几样福建的小菜。郑森匆匆忙忙的洗了一把脸之后,只是喝了一碗稀粥,便急忙将衣袍换了一身。却并不见那位面具人奉令前来?
  一时不免有些犹疑起来?在大帐之中,有些焦灼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而那几个军校送完东西之后,早已离开了他的大帐。又等了片刻,却见那个近shi,满头是汗的从帐外闯了进来。不等他开口发问,便对着这位郑家少主回复道:“启禀少主,那位面具人如今并不在大营之内。属下与伺候他的那些人打听,说他在不到五更天的时候,就si下出了大营,如今不知其到底是向何处而去了?并且,是带着几名军校一同去的?”说罢垂手在一侧,偷眼瞅着这位郑家少主人。
  郑森摇了摇头,口中不由喃喃自语一句道:“无需他在身边之时,终日守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一旦要用到了他,便就此不晓得他的影踪了?也罢,没了张屠户,我也自不吃带máo的猪。传令下去,令那些偏副将领,火速赶到我的大营之内。有要事要与他等商议?在于我将那些近shi人等,都喊进账外守候着。”随着一声令下,那个军校撒开tui,就此奔出大帐而去。不大工夫,那些偏副将领以全都聚集到大帐之内。分为左右两边,各自站好班,单等着这位少主人的吩咐?
  郑森倒也没有半点赘言,直接对着一众将领吩咐下去道:“今日,我要带着一些近shi穿过复城,好去将老爷的尸骨起出来,将之带回福建老家,好好安葬下去。至于营内的诸事,就劳烦与各位将军多多分担一些了。”几句话说完之后,这就打算走出大帐,带着人赶赴复城。
  可听他如此一说,众将无不是对此惊诧莫名起来。几员偏将急忙站出来打算劝止住他,千万莫要自投罗网去。可郑森早已知道他们会如何说?急忙伸出手来将众人阻止道:“昨夜,既然那位东北军主帅敢孤身犯险,只为了前来知会与我一声,我父的冤屈。如今,我只是聊尽一人子之孝道。他定不会为难于我,你等就莫要再劝说与我?只需仔细守好大营,莫要让那个八旗铁骑趁虚而入方是正理。还有一点,任何人,没有我的军令,都不得si自将人马带出联营。如有违令者?施以投敌之罪论处。”郑森心下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他爹之死,不是那么简单的?生怕,在自己离开大营之后,再有人侨令而行?只为的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将郑家军彻底瓦解掉。
  而对于那位东北军主帅,郑森倒并不是对此很担心。人家既然敢来,就足可说明其心中光明正大地很。虽然两支军队相互之间,也狠狠打过几次仗,双方都死伤了不少的人。可这也不是出于他的真心,一切源于误会而已。想来,自己当时都能放他出的自己的联营。他也应当能放自己出入复城?除非,他是在此事上欺瞒与自己?至于自己到底会不会被东北军就此扣押下来,以充作了令郑家军退兵的筹码?郑森还是十分相信自己一双眼睛的,看那个东北军主帅唐枫,满面的正气,自是不会去做此宵小所为之事?
  众将眼见无法劝转回来这位郑家少主,也只得具是一脸愁苦之sè的,一起将他和十几名手中持着锹镐,并又一手牵着战马的军校送出联营之外。一直送过了浮桥,又继续送出来了有一里地之远,这才与这位郑家少帅洒泪而别。郑森飞身上了坐骑,手起一鞭,战马如飞了一般,向着复城的城mén跟前奔驰而去。而此时,在复城城内,曹变蛟正埋怨着二来,不应当怂恿东北军主帅亲身犯险地去?却见唐枫笑着对其劝慰道:“变蛟,此时怪不得二来将军。乃是我一时心血来cháo,本为着打算早一些结束与郑家的战争。好腾出手来,将那个李永芳所部彻底打残他。也许,我是有些鲁莽了。不过,我敢于你担保,今日郑家军必是不会前来攻打复城的。”三个人正站在城mén楼之中闲话着,忽然有一个军校奔了进来。
  第八百章问长缨何时入手,尘土却竟一何深
  ?第八百章
  只见这个军校,对着这位东北军主帅,稍稍躬身,对其插手施了一礼过去,随即开口回禀道;“回禀城主和二位将军,此刻郑家少主郑森正在城下静候,想要请你出去,与他能见上一面。”听这个军校说完之后,三个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曹变蛟不由对着二来嗔怪道:“二来将军,你本是我叔叔辈的人,如何做事竟这般不仔细考虑?如今,人家岂不又是率兵打上门来?”此时二来也不免有些后悔起来,早知自己兄弟二人昨夜白走一回?倒还真不如,趁便将他的首级捎回来。如此一来,岂不是一天的云彩满散?
  却见这位东北军主帅反倒是一脸淡然,对着二人摆了摆手道:“莫要因此忙乱,我料此次郑家少主来至我复城跟前,并非是要在于我等继续妄动刀兵?我猜,定是昨夜我与他所说的那一番子话,已经打动其心。故而,趁着一早,要与我等借一条出关的道路,前往北汛口去起出他爹的尸骨,也好看我昨夜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如你们二人不信?可自去城头之上瞧一瞧,他带了多少人马前来,便知我此言的虚实?来人呀,多带一些弟兄赶下城头,去将那用来堵塞住城门洞的东西,全都搬移到一旁。让出一条路与那郑森去走?”随着这位东北军主帅的一声军令传下,手下军校急忙赶下城去,开始忙活起来。而这位冰雪城主则是带着二将径自登上城头,向着城下望去。
  等曹变蛟和二来,一起扒着城垛口,向着城头下一望,却是不由对这位冰雪城主钦服不已,果如他方才所言不差二至。只见再复城下面城门跟前,郑森一袭白衣,跨-下骑-着一匹俊雅不凡的白马。头上则只是戴着一顶方巾,既没有顶盔,也不曾着甲。身上只是挎着一口用来防身的宝剑,并不曾带有多余之物。此时正仰着头,在向着复城上面不住地打量着。再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二十几个军校,也都是一袭白衣,并没有顶盔贯甲,身上亦是挎着一口腰刀。到时再马身后挂着一些锹镐之物,想来是等着到了北汛口之时,用来挖掘坟墓的。
  三个人只是偷着看了一眼城头下面的郑森,却也恰好被郑森给瞅个正着。不免高声对着城头上的三人讲道:“城上站着的,可是东北军主帅唐枫否?在下,想要与你借一条路?也好能快一些赶到北汛口,不知城主可否能应允下来?”郑森说完之后,却见城头上的人只是对着他招了招手。并不增对其明言,到底是不是要放这些人穿城而过?只好等在城门跟前,静候着城内的消息。而那三个人,对着手下军校却又吩咐了一声,便也就此重新返回到城门楼之中,开始坐等郑森回来的消息。只是那位冰雪城主,少不得,令手下军校不得去难为那位郑家少主,责令军校定要一路将其护送出城。而后,待其回来之时,亦是要将其好好送出城外,才算彻底了结此事。而这三个人,也就无需再露面了。一是因放他出城,避免为此再惹出什么别的事端?二便是,也是为了让郑森放心,免得他见到自己三人在感觉尴尬异常?
  城下的郑森,此时在他的心中倒是十分的坦然自若。似乎已经猜准了,城头上的东北军校们,绝对不会对其施以冷箭暗算的。可随他同行的那二十几名军校,人人皆是对此有些显得惊慌失措的,而其跨下的战马,亦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时的喷下响鼻,转一个圈子,或是来回的走上几步,足见其紧张十分。而这些郑家军校,则不时偷眼望一眼,在城头上隐约可见的东北军校的身影。心中胡乱的猜测着,对方何时会对城下的这二十几个人施以杀手?
  城下的郑家军校,正都感到有些不太耐烦起来之时,忽然就见那两扇破烂不堪的城门,却被东北军校用力的给向两边推了开去。紧接着,就见从城内走出来一个校尉。对着郑森等人招了招手,然后放声喝令道:
  “城主有令,让我等护持着这位将军穿城而过。并且,将军回来之时,亦是可以径自穿城而去。这位将军,可是已然准备好了?也好随我等速速进城去?”那个校尉说完之后,却是等着郑森开口对其回复。
  只见这位郑家少主点了点头,对其回了一句道:“我等已然在此静候多时,就劳烦这位校尉早些带着我等过城?也好去筹办正事。”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二十几个郑家军校,却是彼此互相瞅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就把手,全都向着自己腰间的刀把伸了过去。却见前面正催着战马,向城内而去的那位郑家少主人郑森,扭颈回头,对着他们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于众人,万万不可在此处轻举妄动?众人也只得把自己的手重又放下,索性把各自心里的紧张和担忧,全都抛洒在一旁,随着自己的少主一同进入复城。既然少主人都对此无所畏惧,那自己等人,亦不过是贱命一条,又何所怜惜?
  到真是出乎郑家军校的意料之外,本来还以为,这一旦,自己这些人若要是进了城内。岂不等于羊入虎口?便似一脚踏入生死之门,最终还不得由着人家任意来摆布与自己这些人等?可就见前面那个领路的校尉,一直将一行人等带入复城之内。随即,却是一刻都不曾停留。直接在城门口处,将马缰绳直接从立柱上解了下来,随后翻身上马,带着两名军校,三个人一同催马赶在前头,去与众人领着路,一直朝着一条十分宽敞的大街上就奔了过去。
  众人也是紧紧催马,随行在三人的身后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行数人,就已经奔到了复城对面的城门口前。就见为首的那个校尉,在怀中摸出一面牌子,朝着那十几个把守城门的军校面前一晃。随后对其厉声喝令道:“城主有令,特命我三人将郑家主帅亲自送出城外好去办事?待其回来之时,还需要在此经过。你等速速将城门打开,莫要再耽误郑公子的事情。”随着他话音落地,守城门的军校忙不迭的去将城门打开,然后退在两旁。
  第八百零一章纵使浮云能蔽日,依然明月千里明
  ?第八百零一章
  郑森扬起手来,挥起一鞭,抽在战马的后-胯-骨之上,那匹白马负痛,立时便就窜了出去。而那二十几个郑家军校,也都急忙各自催马出了城门,向前追赶那位郑家少主而去。只听一个声音远远的传将过来:“多谢开城……。”声音逐渐淹没在马蹄声中,再不得听闻的到。复城的城门,又再一次被严严实实的关合上。只待郑森回来之际,再放他好好地出城离开,这件事情也就算彻头彻尾告一段落。
  郑森此刻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心竟然跳的这般的猛烈?两个手心之中,也全都是捏着一把冷汗。而对这位东北军主帅唐枫,郑森真是实实在在的赞叹其人。果然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真豪杰,此人才不枉,是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而对昨夜他来与自己所说之事,原本才信了三成?如今,却是信了八成。
  只待去将郑芝龙的尸骨起出来,一时在心中,又不由计较了一番道理,孰对孰非到时候自然清楚。一行人出了复城,走过曲折蜿蜒的栈道之后,眼瞅着前面大洋河的分叉河水汹涌奔流不停。而靠着大洋河一侧,则有一石柱可谓顶天立地,形如利剑直插云霄的一座青山。看上去,这倒似乎是哪位东北军主帅口中所提及过的那座山?
  一行人策马奔到了青山脚下,纷纷跳下坐骑,将战马先随意的系在树上,纷纷前来寻觅郑芝龙的坟墓。寻不多时,就在离着那座青山不远处的,几棵长青不败的松柏下面寻到了郑芝龙的墓地。只是,有一点颇令郑森心中对此有些疑惑不解?就见地上的泥土,倒显得十分的簇新?竟不似是葬人已久之地,反而是象才刚刚下葬下去的?但既是已然在此地见到了自己爹的坟墓,岂有不打开一探其中究竟的道理?只是在他的心中深处,却是为此有着一丝隐隐的担忧?“你们几个过来,将老爷的坟墓,都精细着一些打开。莫要碰坏了墓中的棺椁?”随着郑森的吩咐,军校们急忙各自抄起锹镐,便纷纷挖起坟来。片刻工夫过后,被挖出的土坑内,果然显出一口棺椁来。
  军校们七手八脚的,下去将棺木抬到土坑旁边的地上摆放好了。就等着郑森亲自来验看一番,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早有军校将身上所带着的檀香取了出来,点燃之后递与这位郑家少主的手中。郑森跪倒在棺椁的前头,郑重其事的对着棺木拜了三拜。随后,将这三炷香插进土中。
  这才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又接着吩咐道:“打开棺椁。”几名军校手持着锹镐,走到棺木的前面。便开始以手中的工具,来将这棺材板子给用力的撬了起来。等将棺材板搬挪到一旁的空地之上放好了,那几名军校在朝着棺材里面望了一眼过去,却齐齐吃了一惊,众人的脸上,顿时为之换颜变色起来?
  郑森站在旁边,见到众人脸上惊愕异常的神色,不免甚感奇怪,也急忙凑了过去。向着棺材里望去,却见棺材里是空空如也。根本就不见郑芝龙的尸身?一时,郑森有些开始狐疑起来。想那个东北军主帅,决不应当会拿此事,来与自己开玩笑就是了?他又何必来费这个事,前脚刚刚告诉自己,关于自己父亲的尸身下落?后脚,却又紧接着将尸身给挪走?他若这样做,对他又能有任何的好处?最终,岂不还是会导致两家,因为此事而血-拼到底?
  若是那样的话?他到莫不如,在趁着自己进入复城之内,顺便将自己给扣留下来?或是,直接把自己一杀岂不了当?郑森是怎么也弄不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是何处出了岔头?只得吩咐军校,且先将这棺椁重新恢复原位。随后,带着一行人等又返回头,奔着复城的后面城门而来。
  把守城门的军校,早就一直站在城头之上,翘首瞭望着城下?一见他如今又带着人马折返回来,虽然有些感到奇怪?这位郑家少主去挖坟掘墓,如何竟会这么快的就折返回来?同时,竟见这些军校身上,并不曾携带有人的尸骨?就连原先所带过去的那些家什,也都纷纷不见其将之带在身上。
  可这终归是人家的家事,旁人则是对此无权过问。也很有可能,是人家早已见过了尸骨,此时也已经查勘明白了?自然,也就无需惊扰先人的神灵。只需自己返回来既是?因为,毕竟东北军主帅有令在先,东北军不得在郑家人等出入复城之时,去故意的难为郑家少主?所以,军校们也不曾仔细的去看一眼,此时那位郑家少主的脸色。十分爽快地将城门打开,放众人进入复城,而那个将众人带过城池的校尉,此时也接到了手下人的禀报,便又来到城门跟前,好将众人引领过去。
  一路之上,一前一后的这两拨人马,一时俱都是沉默无语。一直又将郑森等人送出复城的城门之后,东北军校们这才又将复城的城门洞重新又封添起来。而郑森驱马出了复城的城门,亦是一路沉默寡言,带着二十几个人返回到自己的联营之内。吩咐谁都不得到中军大帐之内前来惊扰与他,便把自己一个人给关在大帐之内,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营内的众偏副将领闻听少主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具是欣喜异常,本都打算前往大帐之内,来对他探望一二?顺便在打听打听,老爷的死,到底是不是东北军在暗地之中动的手脚?可却被把守营帐的军校,无论是谁都给通通的挡了驾。只推说,少主人眼下还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自己待一会?众将无奈,只得各自返回自己的大帐之内静候着。
  可郑森足足的,将自己关在中军大帐之内有一整天的功夫,还是不见其招众将,去到他的营帐之中议事?一时众将不免对此纷纷揣测起来?
  第八百零二章千年古刹雪奇冤,为父孤蓬万里征
  ?第八百零二章
  冷月初升,氤氲的光辉,自天空泼洒出来,映照在整座联营之内,使得大营之内到处尽见一片清辉。忽然从两座营帐的黑暗之所在,飘然闪出一条身影,一路之上,躲闪开那些巡营望哨的军校,径自奔往郑家军的中军大帐。而郑森想了足有整整多半日的功夫,却也不曾猜透这其中的哑谜?本来一大早晨,起得早早的,满心希望着自己这一次,定能获悉父亲郑芝龙的真正死因。从而能揪出这背后的黑手,捉到真正的凶手,来为父亲报仇雪恨。可最终,却是白白的敲了一次过场的锣鼓,正场的戏文还没有唱上一句?却就此草草的落幕了。如何不叫他心中为此而憋屈万分?索性唤了近侍近前,与自己摆上几道菜肴,又烫上了一壶老酒。
  自己是边喝着闷酒,边细细琢磨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且又不断地胡乱的猜测着。却不由喝的酩酊大醉,一时便伏到桌案之上,竟就此睡了过去。而那些平日里伺候在他身边的近侍以及手下人等,早得了他的吩咐,如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律都不得入军帐之内前来打扰与他?故此,也就无人晓得这位郑家少主,此时竟早已经喝得沉醉不醒。而郑森正在熟睡之际,就感觉从自己的大帐的门口,忽然扑进一股子冷风来。
  接着,就听有一个老者压低声音,伏在其耳畔对其叮咛道:“若要想知道你父亲的真正死因,明日清早五更之时,可来永丰寺院的塔林来寻我,便可获知其中的详情?但是有一样,只许你独自一人前来,如带有一个侍卫或者是手下伺候的人,我都不会出来见你的。千万切记在心,绝不可告知于任何的人,明日你欲要往何处去?”话音方落,却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郑森急忙挣扎着将身子支起来,睁着一双醉眼惺忪的双眼,朝着自己大帐之中,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也不晓得,方才究竟是自己身处梦境之中?还是果然有人,到过自己中军大帐之内来过?
  一时,自己也不晓得,这其中究竟是真还是假?不由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放下双手之后,正待要站起身招呼手下人进来,好与自己沏上一壶酽茶进来醒醒酒。偶然向桌案之上瞥了一眼过去,郑森忽然惊怔住了。就见在自己的案头之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枚玉坠。他一眼就瞧了出来,此物正是自己尚在年幼之时在街上,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卖各种古物的人手中买过来的。听那个人说,此物乃是他从一座被山洪冲塌的坟墓之中获取过来的。
  后来,有识得此物的人,说是什么皇家之人所佩戴的物件?而后,他便将此物送与父亲郑芝龙去佩戴在身上。而其心中,倒并不是期望父亲有朝一日能够登基座殿?而仅仅是希翼此物,能护的父亲一身的周全。使得每次父亲从海上做完了买卖之后,都能顺利的返航回到家中,也好能陪侍在兄弟二人身边久一些。可现如今,物虽尚在,人却早已经故去。郑森不由将这玉坠拿在手中,在手上来回的翻看了一回。
  果然,在这枚玉坠的背后,刻着一个粗陋的,且又小小的森字。不由回忆起来,自己那日拿了这玉坠再手中,弟弟见了前来与他讨要,他却拒绝了他。并对其明言,此物乃是与自己父亲佩戴的,也好能够保佑父亲一身平安地,在这大海之上往返奔波,为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忙碌。弟弟听了之后,果然倒不再对其讨要此物。可却让他在此物之上,刻下自己兄弟的名字。并说,如此一来,就好像自己兄弟二人,正时时伴陪在父亲身旁一般。
  郑森听罢,倒也甚觉其弟所言有理地很。便吩咐下人与自己寻了一把刻刀回来,当下就歪歪扭扭的在这玉坠之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可正当要在刻下其弟的名字之时,父亲却早早的乘了船回转到家中。其一到家中,就带着几件稀奇之物,急三火四的前来后院寻两个兄弟。等到了后院之时,郑森却刚好在那枚玉坠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尚不曾留下其弟的名字。而郑芝龙眼见郑森一手举着刻刀,一手却是紧紧攥着一枚玉坠。不由大为惊奇,待一加询问,才晓得郑森的一番心意。不由一把将他揽到自己的怀中,对其甚是疼惜。郑森便也将那枚玉坠,亲手给他爹戴在身上。而那枚玉坠上,也就此留下郑森一个人的名字。可如今,这件东西却并不曾保的郑芝龙平安的回来。
  如今父亲身上的玉坠就在自己眼前,开始还以为是一场梦境罢了?如今却由不得他不信。便将玉坠贴身放好,对着帐外的军校喝令一声道:“来人,速与本帅去沏一壶酽茶进来。也好让我好好的行回酒?”帐外的军校听了之后,急忙脚不沾地的奔去。片刻工夫过后,就见一名军校一手将帐幔挑起来,手上托着一壶滚热的茶水,举步走进中军大帐里来。待其将茶水放下之后,又替郑森满满斟上一碗茶水,并将桌案之上的残席收拾在托盘之内,这便要将之撤换下去?
  忽然听得眼前的这位郑家少主人,对其开口吩咐一句道:“传我军令下去,自今夜开始,全营宵禁,且不论军校和将领,都需守在自己的营帐之内。不得任意走动。任何人无有我的军令,都不得随意进出大营之中?并以弓箭手立身于哨塔之上,但凡见到有人不奉军令,而离开军帐私自出军营者?不问其原因,只管是一律就地射杀。尤其是联营内的各路将领,更需谨遵我之号令。明日五更之前,你将我的战马备好,将其侯在中军大帐外面便可。这里再无闲事可吩咐你去做的了,你就此下去吧。”郑森说罢,挥手令这军校退下。
  而那个军校虽然惊异于,自己少主如何竟颁下了这么一条古怪以及的军令?可既然主上吩咐了,自己照做也就是了。便口中尊诺一声,将残席澈下,出了大帐去往各处营帐之内传递军令。而各营帐之内的军校,连同偏副将领一应人等,虽然对这道古怪的军令甚为惊疑?但也不得不尊令而行。
  只是,当将这道军令传到了,面具人所在的营帐之内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却并不曾老实本分的守在营帐之内。便连其手下的那几名平日之中时常遇到的军校,也是全都不见其踪迹?待将军令全都逐个营帐之内传递完了之后,便回到郑森的大帐里来向其交令。当这位少主听闻,那位面具人竟然出去了这么久的时辰?到了现在,还亦是不曾返回联营之内。便不免有些开始踌躇起来,自家心中也不免,由此升起几丝对其的疑虑之意?
  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对其吩咐一句道:“那就莫要理会他了,你只需暗地之中守望着他,看其何时返回大营来即可?到时,私下里对我回禀一声。”说完,郑森点头让其出账。那个军校对其行了一个礼,反身离开中军大帐。而这位郑家少主又是一夜不曾合眼,就盼望着帐外的更鼓声快些敲到五更。
  曙光初现,郑森便已起了身,只是挎了一口宝剑在身上。又与帐内,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听得帐外有人低声对其回禀道:“回禀少帅,战马已于你备好,如今就静候在帐外?”而他也早就等着战马备好,听了此言之后,急忙走出大帐。待其走出军帐之后,却是先朝着联营里面踅摸了一圈。只见大营之内,如今到处都显得静悄悄的,简直便是声息皆无。再望一眼,修建在木板障跟前的那几处哨塔。
  就见立在哨塔上的弓箭手们,早已持弓搭箭,在向着联营里四处张望着。待望到了郑森这面,立在他身旁的军校,早已将一面小小的黄色的三角旗帜在空中一摆。塔上的弓箭手,也一眼就识别出来,那面旗帜正是郑森的令旗。便不再理会这面二人一马,依旧向着营内其他地方打量着。那个军校,将这黄色令旗,插在郑森的战马笼绺前头。又将这位少主扶上马鞍,这才眼望着这位郑家少主,催开坐骑直向着营门跟前奔了过去。一路之上,所经临过的哨塔上的弓箭手,初见一人一马行将过来,就是吃了一惊。但见到那面黄色的令旗,心下也就顿时了然,也就任由其自出营门而去。
  对于那座永丰寺院,郑森在扎下行营之后,倒也带着手下军校,去祭拜过庙中的佛祖和菩萨们。当时,为的就是能早一些找到父亲的尸骨。也好能早一些寻到了自己真正的仇人,在于他报了这杀父之仇?到令他没有想到的,自己与这寺院倒还真是有缘的很?或者说是佛祖显灵亦无不可?否则,那个老者又因何,非要在这里与自己见面?
  第八百零三章旧入故园尝识主,不知何处是他乡
  ?第八百零三章
  而这座复州的永丰寺,该寺乃是修建在复州城外东南角的一座小山冈之上。山门朝西,北依复城,东偎永丰塔,西对永宁城的南门,地势高爽,风景优美。而为当地文人所称道的复州八景之一”永丰夕照”即生此地。亦有好事之人,特在永丰寺内的白墙之上,题咏七律一首,诗曰:古刹巍峨镇永丰,佛前夕照殿凌空,六朝金碧浮屠老,一抹胭脂造化工。薄暮四维山色紫,落晖半点塔巅红;地临南郭依城关,月夜来游八景中。郑森最初来拜祭菩萨之时,便在这寺院之中流连忘返了两日之久。后因军情紧急,不得不暂时离开此地。
  一路骑着马,慢慢悠悠的就仿似游山逛水一般的,便顺着山上的土道就此上了山。到了山门跟前,却见往来进香的香客,此时到还没有几个,正好也无需仔细遮掩自己的行藏。一直骑着马走到了山门跟前,这才翻身跃下坐骑,牵着战马这就欲往山门里面进?却从山门之内迎出来两个小沙弥,急忙将其去路给拦住,且满脸堆笑的对着他开口言道:“这位公子,这战马是不得进入寺内的?请公子将这马且交与我们二人,由我们师兄弟替公子照看着,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只待公子出了寺院之后,自会完璧归赵?”听着小沙弥口中的言辞,倒也似读过书的模样?
  郑森略微沉吟一下,便也就点头表示赞成其所言的。一面将这马缰绳,伸手朝着对方递了过去。一面与眼前这沙弥打探着道:“贵寺内的塔林之中,近日可有何异常否?可是见到了,有那面上显得极为不寻常的老者出没于此地?”他本想先于这小沙弥,能够事先打探出一些消息出来?
  如此一来,也就能在自家心中有了定数。从而得知,那个将他匡到此处来的老者,到底是不是真的晓得他爹的死因?还仅仅只是受命于人?只是把自己瞒哄到了此地,随后也好能对自己动手?到了此时,这位郑家少主人的心中,倒有了几分的不安之意。也开始有些懊悔起来,自己如何竟不带有几个护卫前来?
  却见这个沙弥稍稍怔愣了一下,便又十分爽快的对其回复道:“小僧不晓得施主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本寺这几日平静的很。只是前来进香礼佛的人,较其往日来倒是减少了许多。至于施主所言的那个面相奇异的老者?小僧并不曾亲眼见到,却也不好轻易对施主而言?施主可是前来进香还愿的么?如要是的话,径自往前去就是大雄宝殿和山门殿。”郑森听了眼前这沙弥的几句话之后,对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也就越发的琢磨不透起来?
  如昨夜来的那个老者,若果真是真有其人的话?那这个小沙弥如何不晓得?便又瞧了一眼,此刻已经将自己的战马牵入山门里的木桩旁边,而后将其拴系好的那个小沙弥。却见那个小沙弥将马安排利索之后,竟自顾自的往寺里面走了进去。自己本还想与他打探一二?看情形,似乎是已经不太可能的事了。
  只得对着沙弥开口回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进入寺中,去到处随意的看上一看好了?请这位大师自去忙吧。”一头说着,一头跨过山门门槛之内。只见那个小沙弥闻言,急忙对他双手合十行过一礼。这才又对其回了一句道:“施主请走好了,小僧就不伴陪在公子的身边了?至于公子方才所问过的塔林?则是一直经此路向前直走便是。啊弥陀佛。”说罢,却又随口宣讲了一声佛号。这才转身离开山门跟前。
  眼看这两位小沙弥都离开了,郑森也急忙举步步入寺院之内。此刻也无暇去欣赏这寺院里的风景,只是一直朝着后面的塔林而去。而这里的塔林,也并非是真的有很多的用砖来砌成的佛塔。而仅仅是有一座,在唐朝时候所修建下来的高塔。而之所以被人冠以塔林的称呼,乃是当初在修建完了这栋高塔之后,当时的皇帝,又命人在此地种下了不少的树木。而也正因如此,才可在此时的永丰寺内的每一处院落之中,尽可都见到葱葱郁郁的长生松柏。
  郑森一口气,就走到了寺庙后面的塔林所在场所。向着高高的塔上望了一眼过去,却并不曾瞧见有人立于高塔之上?如此一来,本来心中当时才三分的疑惑,到了此时,只怕已经有了六分对昨夜那番场景的质疑。却仍是有些对此不太死心,又绕着高塔转过了一圈,还是不见有人出来与自己接洽一二?
  虽然那枚玉坠是真的,可也保不齐,是当初那个军校在老主阵亡之后,冒着风险,特意的将之给拾捡了回来。又趁着半夜,将其暗暗的放到自己的桌案之上?郑森到了此时,是越想越感到,自己对此事的分析,显得极为有理。不免长长地叹息一回,这便要末身朝着寺院前面行去。
  “前面可是郑家的长公子么?来了便也就来了,如何竟连老道的面,也不肯与之见上一下?就要转身匆忙的离去呢?”就在这位郑家的少主,方方走出去两步远的时候,却在其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而他也一下就听了出来,昨夜里也正是这个声音,低声告知于自己,让其,必得孤身一人到永丰寺里前来与他会面。
  郑森急忙转过身,就见在自己眼前站着一个出家道士打扮的老者。看此人面色虽然不算十分的好,显得有些黧黑之色,两道长寿眉低垂在眼前,双眼亦是迥然有神。一张方口,一开口就露出数颗的黄牙来,一部黑白斑驳的胡须垂摆在前胸,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且又破破烂烂的道袍。此刻,正满脸带笑的瞅着自己。“你便是昨夜来我营中,提点与我的那个人?”郑森唯恐认差了人,便又急忙对其追问了一句道。
  第八百零四章日落沙明天倒开,酒酣拔剑斫地歌
  ?第八百零四章
  “那还作假?也就有我这个好管闲事的老道,夜里不睡觉去,却巴巴的跑了一趟你得大营。就为了让你晓得,你爹之死并不是东北军所造成的?不过,你且与我先说明白了。如果我帮着你查出你爹的死因?对我老道却又有何好处?”这个老道话说到此处,却忽然当面对这位郑家少主要起好处来。
  本来听这位老道前半截子话,郑森还以为此人,定是一位得道的高人?因见不惯自己父亲背屈含冤,致使真凶逍遥法外?这才主动将自己约出来的。可让他没想到的,这位竟然是一脸正色的,伸出手对着自己讨要起人情来。不过,如此一来,倒也使得郑森对此事的犹疑减去几分。
  便也十分爽快地对着老者开口言道:“这位道长,由着你来提出任何的要求。不论你是打算让我捐纳银两,好重新为你去修建道观?或是,你打算还俗成家生子?再或者是想要别的什么?只要我郑家能出得起的,都会达到道长的要求,而我郑森绝不会食言与你。”在这位郑家少主的话中,多少也带了一股子心气,尤其说到后面那句,老道成家生子,不亚于是直接指着老道的鼻子,说其就是一个花花老道?
  却见这个老道对其所言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这才对着他开口吩咐了一句道:“那你且随我来吧。”说完之后,是转身竟往林子里而去。郑森无可奈何的,也只好一路尾随在其身后。二人进入林子之中以后,就见那个老道,却是头也不回的走在头里。且脚下的步伐十分的迅捷,也使得这位郑家少帅不得不迈开大步,紧紧跟在其身后。唯恐在林中在失去了其踪迹,最终自己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罢了。
  转过了几棵松柏树之后,却随着老道走到了一处山石跟前。就见这个老道俯下腰,将那面山石向着一旁推滑开去。顷刻之间,就见地面之上,显出一个黑漆漆的方形洞口出来,洞口内有着一段斜陡的,可以通向里面的台阶。一股子冷气自洞口之内窜出,朝着二人扑面而来。“这里是那座古塔的地宫入口,因你父的尸骨,如要是放在外面,只恐此时已经毁烂不堪?故此,我才寻了这么一处地方,用来存放你父的尸骨。你且先站在这里,待我先下去与你把火把点上,也好映照个脚下的路。”这个老道话一说完之后,便沿着露出来的那层层的台阶,直朝着黑洞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