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二)
  “喝酒,不错,大人我喜欢,走,咱们寻个好去处。”说着一把抓住她衣领脚下轻点身子如大鹏般飞跃而起,极快地越过重重屋檐,最后在一处屋顶停下,随手放开她,极随意地坐倒在屋檐上:“就这里吧!”
  花生大口喘气,半天回不上话来,被他这样破布般领着飞了一大圈,差些背过气去,怒道:“你老爷的...想想...谋财害命不成。”
  墨香川飘了眼,讥笑:“你有财还是有色?大人我不嫌你脏肯亲自带着,你该痛哭流涕才是。”
  花生一屁股坐到在地,拔开盖子大大灌下口酒,抹抹嘴不以为然:“本...爷的财色不是你这狗眼能欣赏得了的。”
  身旁人哼了声,抢过酒壶喝了口,皱眉嫌弃道:“刷锅水?这般低劣也能算酒。”
  花生斜了眼:“爱喝不喝,不喝小爷我正好多喝些。”
  墨香川捋了捋落在胸前的长发,对着她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咱家小花儿的一片情意,大人我如何能不接受,别说刷锅水便是马桶水,大人我也喝了。”隔着夜色,花生仍是虎躯一震,恶寒不已,忙挪开些身子挥手抛过去只鸡腿:“吃你的吧,别恶心人,小爷我,心脏脆弱。”
  调戏完毕,墨香川极满意,正好有些饿便接过吃起来,身旁安静了,花生才有空打量周围环境,此处是城楼顶端,身后是峒城街巷,正前方极辽阔的旷野分布着很多篝火,一堆堆如繁星散落在地上,风吹过,带来前方战马的嘶鸣声,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很震撼。
  “如何?”
  “什么?”
  “比元宵灯会好看吧。”
  “啊...”这哪儿和哪儿啊,抖着手指了指前方:“那便是...北狄十万大军?”
  墨香川失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听说白天有对英雄大义的小夫妻冒死进城,当时可真是让百姓好好激动了一番,如今,怎么就害怕了?”
  “谁谁说怕啊,我不就问问嘛。”她狠狠咬了口烤鸡,心中狠狠想,妈呀,按这场面怕是十万还不止吧,真要攻进来,不用打,压都被压扁了:“妖精,你们怎会在此?”
  “这个嘛...”他拖长音,仰头灌下口酒:“先说,你和傅流年怎会来此。”
  要不是你们在此,小爷我会来?虽有些不高兴,她还是将离开后的事大致说了下,中间隐去无花书院那段,末了,墨香川总结:“一个活得不耐烦自己来找死,一个少根筋脑子不好使跟着来送死,好,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
  花生怒:“谁少根筋脑子不好使?小爷我这叫为兄弟两肋插刀。”
  墨香川懒懒瞟了眼,曼声道:“是,少根筋的一般都这样回答。”
  花生大怒,拔出拳头就要挥过去,墨香川慵懒的声音飘过来:“小花儿,最多两日,这城便要破了,咱们也别再浪费时间,多喝些酒多吃些肉,及时行乐才是。”
  “两日?不会”,她摇头:“小媳妇会有办法。”
  他嗤笑出声:“他有办法?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崇拜他,恩,不错,只是,崇拜又有何用,他既不是神也不是仙,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能如何?何况,你看着。”他指指空中。“这风比你入城那会儿是否又大了些?”
  花生茫然四顾了下:“好像是,有问题?”
  他轻笑,笑声中除了惯有的轻佻还有几丝别样残酷:“最多后天你就会明白。”
  花生不以为然,拿过酒壶喝了口:“这些我不管,既然小媳妇说会没事便一定没事,我要我们都活着,那个啥妖孽啊,你也一样,别担心,你就一祸害,定能长命百岁,至于那些北狄人,四皇子已去调援军,不日将至,我想,咱几万士兵加城内百姓齐心合力挡他个五六七日定是没问题的,到时,援军一到,咱们统统获救,哈哈。”
  说道兴奋处,她顿觉豪气冲天,一拍胸脯大声道:“咱大夏子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是有首诗这样写道吗,大风起兮云飞扬,时来运转兮回故乡!”
  墨香川听的满头黑线,大风歌是这样写的?真是服了你了,忍不住打断她:“不会吟诗就别胡来,免得污了古人。”
  花生不乐意了,说小爷没文化,咱就比比呗!一把拉住他袖子,吼道:“我就不信了,我会输给你一人妖,来,比比,看谁厉害。”
  墨香川挥挥衣袖,嫌恶的说:“去去,一边玩去,大人我没空陪你玩。”
  花生炸毛,仗着酒劲张口就念起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月明...明......”明了半天想不出下文,身旁人噗嗤一声笑,少年恼羞成怒:“笑什么笑,小爷我才华横溢才高八斗才不外露才源广进...”
  墨香川索性放开嗓子大笑起来,这小子每次都能调节心情,嗯不错!
  花生涨红脖子,脑子里灵光一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念完,扯嘴笑道:“怎样,小爷的诗不错吧。”
  原本已经卧躺开始假寐的人猛睁开眼。
  “我的诗不错吧。”作为剽窃者一点不感到羞耻反而得意洋洋,反正,正主皇帝老爷不在,旁的人不会知道...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偏偏一下子抓不住头绪,她正打算好好想想,臂上一疼,耳边人沉声道:“你的诗?”
  “哎呦轻些,这是手,不是鸡腿。”
  墨香川盯着她,冷冷道:“再说一遍,到底谁的诗?”
  “我...”面对忽然变脸的墨香川,花生心中一动,难道...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没准还真知道她剽窃别人作品,想到此,她顿觉无趣,“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是皇帝老爷的大作,我不就偶尔拿来用用嘛!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哎呦,你,弄痛我了!”
  “皇帝?”他明显一愣,手上力道加重,怎么可能?这个世上只有他和姐姐两人知道这诗,只因为,它是另一个世界名叫李商隐所做,在这个时空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花生疼的呲牙咧嘴:“放手啊,我认错,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谁告诉这是皇帝的诗?”语调明显开始不稳,花生只顾臂上疼痛,并未察觉异样,自顾着说:“哎呦,大爷,我这小胳膊快断了,你就手下留情吧。”
  “说。”声音忽然拔高几分,尖利狠绝。
  “是小媳妇她娘说的。”
  “...原话。”
  “哦...你先放开我,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