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中午的时候,村长让他媳妇做了几个菜,就在老支书家吃的饭。
  “等开了春,咱们就种地,都是勤快的庄稼人,到时候肯定把那黄麻种好,我看报纸说,阮文你这东西都卖到国外了。”
  “国内用的人不多,又得挣钱,只能先往外卖。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顾得带一些,回头有时间,我寄一些回来让嫂子用。”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这才得空插嘴,她之前险些害了阮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午饭吃的差不多了,老支书忽然间开口问了句,“闺女,你结婚了没有啊?”
  这一句,让阮文愣了下,“还没呢。”
  她声音有些大,倒是让院子里的其他人笑了起来。
  有的撇了撇嘴,“也不嫌害臊。”
  老支书看着面前年轻的姑娘,漏风的嘴又是咧开笑,“结婚了好啊,结婚了有人帮衬你。”
  村长一脸的苦笑,“我就说耳朵不好使吧。”
  阮文笑了笑,大声的和老支书聊天,“是,他帮着我呢!”
  ……
  她从屋里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人。
  村里人都过来瞧热闹,把阮文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个遍。
  “读了书就是不一样,现在阮文可真是城里人。”
  “可不是,阮文你怎么不回来过年啊,进了城就瞧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的老乡了?”
  刘春兰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村长瞪了她一眼,村长媳妇先开了口,“你瞧瞧你这话说的,阮文想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号召大家一起种黄麻,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不同意,害得我们家大壮一家家的来回跑。”
  今天承了阮文的情,村长媳妇也想着再卖给阮文一个人情。
  大家伙都想着包产到户单独干,她家男人为了把这群人团结起来,可是整天来回跑,没少磨嘴皮子。
  她男人是个实诚性子,不会跟阮文诉苦。
  可阮文也得知道这些才是。
  刘春兰没想到会被翻旧账,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东西就是野草,你说能赚钱就赚钱啊,十多亩地就指望那五十块钱,当我们是傻子吗?”
  反正早就撕破脸皮了,刘春兰也不怕。
  “再说了,阮文挣了多少钱,结果就给村里人那么点钱,跟地主老财有什么两样,要是放头些年,那得抓过去挨批!”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平,“你都要当婆婆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蛮不讲理?”
  村里人有人哈哈一笑,“虎子他妈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家赵全福这还没结婚呢,心思都在媳妇身上了,保准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在隔山打牛,给新媳妇立下马威呢。”
  “胡说,保定他娘你满嘴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燃起了战火的村长媳妇又连忙去劝架。
  村长看的头疼,拉着阮文先一步离开,“别听那老娘们胡说八道,之前我也让村里人签了协议,开春后肯定会种黄麻,好好伺候这庄稼。”
  “这个我自然放心。”
  村长骑着车带阮文去火车站,路上又多说了几句,“你也别跟刘春兰一般见识,她男人之前耍流氓,摸人家寡妇的屁股被人娘家人揍了一顿赔了钱,她儿子当初不是去当兵了吗?结果压根就没去,半路里逃了,每个月给家里要钱,后来被村里人撞到,刘春兰又去把儿子给揪了回来。”
  为了把儿子拴在家里,让他别再出去胡闹。
  刘春兰想着给他说个对象。
  一开始赵全福不同意,后来相看了后反倒是整天往人家家里跑。
  “这不年后就要结婚了。”
  阮文听这一桩故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好吃懒做的,就算是结了婚有了孩子当了爹也不见得能勤快。”
  “谁说不是呢,多一张嘴多一双筷子,那也得花销啊。”
  刘春兰才不管,男人耍流氓儿子不出息仿佛都没关系,她依旧骄傲得很。
  整天跟人吵架。
  只不过村长没想到,刘春兰又在那里挑拨是非说阮文是地主老财该被批,这丢的可是整个王家沟的脸面。
  “那就再等等看,看到底是春兰婶子先把她家给弄富裕了,还是村长你带着村里人脱贫致富来的快。”
  ……
  火车第二天一大早到了杭州。
  阮文从车站出来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
  和省城的风恨不得穿进骨头缝里不同,这里是湿气扑面,透着别样的冷冽。
  “同志,坐车不?”
  出租车司机十分热情的招呼。
  原本打算找个三轮车的阮文在这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她上了车。
  司机是个健谈的,听说阮文要去西湖,“那你来得巧,这天这么冷,说不定今天就会下雪,西湖的雪景还是值得一看的。”
  这年轻女同志说是要去西湖那边,司机下意识地以为她来西湖游玩。
  “同志,你这找到住的地方没?”
  阮文乐了,原来八十年代就有这旅馆和出租车司机的联动啊。
  “我来探亲,有地方住。”
  司机笑了起来,“去西湖探亲,莫非你这小同志的亲戚是白娘子?”
  第101章 101阮文的高明
  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西湖的雷峰塔已经倒了五十多年,目前是没有重建的意思。
  阮文就算是想去攀这门亲戚,那也得白娘子在家才行啊。
  一路上和出租车司机插科打诨,阮文看着车窗外的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当杭州城成为电商之城,那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她倒是有这个机会,但贪多嚼不烂。
  阮文觉得还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更重要一些。
  车子停在了龙游路。
  司机有些奇怪,“小同志你确定是这边?”
  阮文点头,“麻烦师傅了。”
  杭州的出租车比省城稍微贵一点,不过司机的驾驶水平也更好一些。
  司机瞧着阮文站在那里没动弹,他忍不住看了眼。
  民国那会儿,龙游路这边是住了不少文化人,听说还都是大家。
  这会儿还留着一些旧宅,只不过都荒废了。
  来这边探亲吗?
  阮文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又迷路了。
  可谢蓟生当初跟她说的,的确是在龙游路。
  看了眼路牌,阮文研究了下这边的两个门牌号,是往西去没错。
  她没那么路痴了。
  走到十字路口时,阮文看到了阮家老宅。
  门前的石狮子少了半边脑袋,裸出的石料泛着黑,无声地控诉着它视频遭遇的野蛮对待。
  如今这扇门与外门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显然是后来弄上去的。
  上面挂着锁,显然想要进去得现有钥匙。
  至于钥匙……
  谢蓟生没给她。
  之前阮姑姑搬家,谢蓟生也让人把许怀宁夫妻两人留下的遗物搬了进去,大多是书籍。
  都堆到了厢房里,阮文也没顾得上盘点到底有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钥匙。
  这门锁上没多少积灰,瞧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
  阮家的后代,除了阮姑姑外就剩下她和周建明。
  显然不是他们三个。
  阮文想了想,决定去找邻居问一下。
  她刚转身要下台阶,忽的看到身后的一张脸,脏兮兮的脸上透着怀疑,“你来这里做什么?”
  阮文看着这个流浪汉,“寻人。”
  “找人?我可不认识你。”
  阮文笑了起来,“我也不觉得你是我家人。”
  流浪汉嘿声一笑,“这家人早就死绝了,你来寻什么人?”
  “那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两人的对话略有些荒诞,却又是理所应当。
  流浪汉上下打量了一眼,“鬼没影子,你是人,不过阮家人死绝了,我亲眼看到的,从里面跑出来的人都被小鬼子拿枪扫射了,没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