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入夜。
  润玉批改折子有些累了,放下奏折,看着旁边那对正在摆弄花灯的男女,起身走了过去。
  “王上,你倒是轻松,留那些费脑子的折子给我费神。”拿起一些红色的月影纱,他不喜欢红色,所以玉府里很少有这般鲜艳的红。
  旭凤刚刚开始学,免不得笨手笨脚,还扎破了手“用嫂嫂的话说你那是脑力劳动,我这是体力活,瞧,把我给扎的,怎么这竹篾到嫂嫂手里就跟面条似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可到我手里……疼疼。”
  “想要抱得美人归,你自然得费番功夫。”龙君宠从润玉手里拿过那些红色的月影纱“你不喜欢这些红布,拿其他玩啊。”跟哄孩子似的。
  旭凤虽然手疼,但还是继续学习着“那大哥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只有在这里自己根本不需要掩饰做戏。
  “他哪有抱得美人归,明明是我抱他归。”龙君宠边说边指导旭凤“这里,不对,这里要这样弯,对对,别太用力,要断的,对对对,就这样,然后赶快用火烤一下定型。”
  旭凤依照她指点,但做出来的和她示范的还是差了不少,他来时已经看到盘旋在府里的龙灯,真的做的精巧无比,虽还未点灯却似乎真有一条龙盘踞此处般。
  润玉看着龙君宠做的“这是什么灯?”虽然不喜欢红色,但将来他和龙儿还是要穿红衣拜堂,这灯真喜气。
  “凤凰灯,旭凤的灯。”龙君宠低头继续指点旭凤。
  润玉微微蹙眉“那我可有灯?”
  “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龙君宠这才抬头,将注意力转回他那里“当然有了,你属龙,所以我们有银龙灯,我喜欢桃花,便还有桃花灯,你喜欢昙花,所以我们还有玖昙,虽然不是灯,不过比灯更漂亮。”
  “昙花?这个时候哪有昙花。”旭凤在龙君宠的指导下终于做出一片像模像样的凤凰花灯的花瓣来,不过看到龙君宠那得意的样子“行行行,有你在,他要什么得不到啊。”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俩根本不稀罕什么王位,若不是润玉心里还想为淮梧百姓做些事,她早就带着他云游四方去了,南平侯那种汲汲之人根本不懂龙君宠这般的随性。
  “未必都能的得到,因为有些不是我能给他的。”龙君宠继续低头教旭凤。
  旭凤倒觉得这话奇了“说来听听,什么是你不能给他的?”
  “他想为淮梧乃至天下百姓寻求太平盛世的心,他的理想,他的男儿壮志,他无愧于天地的心,这些我怎能给得了?”龙君宠拿起一根竹篾“这是你们兄弟俩要齐心协力做的事,稳淮梧,求天下,太平盛世、百姓安乐。”
  旭凤抬头,看向润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我很幸运,有兄长您这位同胞的知己,还有嫂嫂这位同袍的知己。”他对龙君宠无关男女情爱,而是深夜可促膝长谈、心灵相通契合的人,更是迷途中能一句话点醒自己,让重拾自信、勇敢前行的鼓舞,是超出俗情的懂得和理解。
  “等王上也与心爱女子两情相悦,我们可四人共饮。”润玉展颜笑起“想必那时,定然快活。”兄弟、爱人、知己、朋友。
  “是。”旭凤与润玉对视“兄长说得是。”
  秦潼守在外面,听着里面偶尔传出的阵阵笑声:王上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
  随后,南平侯让自己的女儿去谈熠王虚实,旭凤将计就计,和圣女一起演了一场他肾阳血衰、五劳七伤的病入膏肓戏码,骗得穗禾相信旭凤真的命不久矣。
  这也是为了让南平侯对旭凤放松警惕,全力对付润玉,他在润玉这里消耗的人力和精力越多,旭凤这里就可以等待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旭凤也趁这个时候,开始对锦觅展开攻势。
  两人竟然在床榻上形成了一种男上女下的姿态。
  “……我们在山里的时候,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啊,寻机就对本王上下/其手,在山里对本王轻薄完了,就相当甩手掌柜?不对本王负责了吗?”旭凤说的暧昧
  说的锦觅是一个劲的呼气吸气“臣,臣不敢。”
  “莫非圣女品味殊异,独好山匪?”
  锦觅回想到自己的确是如他所言那般,寻机就对他‘上下/其手’,吓的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臣惶恐,臣有罪,臣臣臣,最该万死。”
  “成日说死说活的,我知道你爱惜自己的性命。”旭凤不想听这些虚话。
  锦觅毕竟解释,她可不想被他给一到咔嚓了“不不不,我虽然爱惜自己的性命,可我更重于王上。”上次那人头事件,印象太深了;既然那什么姑姑是听命于熠王的,那肯定就是眼前这个人的主意啊“不然臣也不敢置生死于肚外,助王上布局对付南平侯。”
  “我从来要的不是你的忠心啊。”旭凤要听的不是这些,这姑娘就不能像嫂嫂那样痛快些嘛,大哥一告白她就接受了,然后整日在他们这些没心爱姑娘没成亲的男子面前形影不离的秀他们无处不在的恩爱。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们俩到底亲不亲啊。”龙君宠突然出现在榻前“我都等不及了,旭凤,你要亲就抱上啃啊,还是不是男人了,难道真的是肾虚了?”
  她出现凭空出现,吓的锦觅连连往后退,都摔下了床榻。
  旭凤也是收了姿势,别开脸“嫂嫂!”刚才不红的脸现在都红了,捂着眼睛。
  锦觅瞧着凭空出现的冰肌仙子“你,你你……”指着她,都被吓的和惊的说不出话来。
  龙君宠拍到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你什么你啊,我就是我啊,貌美如花、温柔善良的姑姑,锦觅,你早从也是从,晚从也是从,不如现在就从了吧,反正也就这一世情缘,人生短短数十年,早点互相承认,早点两情相悦,然后一辈子风花雪月,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暧昧这种东西;早点相悦、早点成亲、早点要孩子,早点做祖母,一辈子一定要完完整整的,这才是意义所在,别听什么爱别离求不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听过这句话嘛。”
  “听过,不,没听过,现在听到了。”锦觅全懵了。
  旭凤转过头“嫂嫂,你不在兄长身边,跑我这里来胡闹什么呀。”
  “我怎么是胡闹了,你大哥在凉虢内的暗探传来消息,说他拿到了南平侯和凉虢的书信,但是人却突然失踪了。”龙君宠来是正经事“所以我打算来和你说一声,让我的人去瞧瞧。”
  “那就麻烦嫂嫂了。”旭凤起身“圣女,你先退下。”
  锦觅慌忙起身,离开。
  旭凤认真起来“是不是那人已经死了?”
  “嗯,八九不离十,我的人没有在凉虢活动,所以这次去,要不要让他们将那些来往书信盗取过来?”龙君宠也敛了游戏之色“不过证据来路不明,恐怕,南平老贼会嚷嚷着是我们让人仿冒他的笔迹陷害。”
  “但也能压制他现在的气焰。”旭凤不反对“就劳烦嫂嫂了,我也可用那些书信,好好敲打他一下,然后借这些书信趁机减去他的羽翼。”
  “压制他的同时也提出迎娶穗禾,你别激动。”龙君宠压住他的反对“是为了试探南平侯的态度,如果他肯将女儿嫁过来,就代表他还有心暂时臣服,看在他为淮梧的那些功劳上,最后饶他一死;而如果他借口你生病不肯履行婚约,就证明他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姑息的时候了,必须铲除掉。”
  旭凤点点头“我就借口兄长即将大婚,自己的婚事也不能拖了为由,试探南平侯,这些日子我会让人将我病重的消息传的更厉害些。”
  “就让南平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看他还愿不愿意把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肾虚’之人。”龙君宠轻笑起“走了。”
  旭凤在后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秦潼。”
  “在。”秦潼听到召唤入内。
  旭凤重新倒下“去,把玉公子请来,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玉公子现在正在和河道官员商讨明年修河筑堤的事,王上是要现在去传吗?”秦潼提醒旭凤。
  旭凤想想也不能这样打扰他们了“你,去把,那三纲五常的书给兄长送十套,让他好好把夫纲振一振,都把嫂嫂宠的这般无法无天了,我的寝宫都随便闯。”
  ……
  “鱼儿。”龙君宠等那些人臣都离开后“我跟你说件真真有趣好笑之事。”
  润玉站在淮梧的河道地图前“这回又去捉弄谁了?”对她太了解“旭凤毕竟是王上了,你给他留几分面儿。”
  龙君宠从后面抱住他,反正屋内除他之外,再无他人“你说我们是不是情定太容易了,少了那些郎有情妾有意却不知如何意表的羞颊情趣?”
  “既然互相有情,何必那般,且你娇羞之容我也见了。”润玉的注意力都从正事上移开,只要她的香气传来,他都会被吸引。
  龙君宠探头,看他“是吧,我也这般认为,喜欢看你春风和煦,不喜你愁眉泪痕。”
  “派出人了?”润玉轻声。
  龙君宠点头“嗯,已经派出了,很快有消息;十日之后就是幕府大会,就等到时候——”笑起。
  润玉与她心有灵犀“辛苦了你了,我知道,你更想与我寄情山水,不理世间纷扰,是润玉拖累了你。”
  “哪有,我乐在其中,不思蜀,我在天上也不是个好神仙,恣意纵情,太上老君、月下仙人看见我都头大,天帝看见我都想躲着走。”龙君宠不在意这般“如今纷争四起、民不聊生,旭凤开疆扩土在前,但要真正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能光靠杀伐,得要真正肯做事的人,再说我早教过你,大隐于朝才是大智慧,不是征战沙场才是好男儿,如你这般不争不抢,只用心做事,才是我心中陌上无双的玉人公子。”
  润玉眉眼都舒开,指抚过她的颊“润玉定不负姑姑教导。”
  “龙儿今生定不负夫君。”龙君宠也抚上他的脸庞“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与共。”
  “但不问来生是吗?”润玉挑了下眉。
  龙君宠哑了声音。
  润玉俯身与她目光相对,嘴角浅抿,明明看起来是温柔的笑意却让龙君宠毫毛倒竖,微薄的嘴唇又轻启,吐露出很温柔的声音“放心,龙儿,我定然会得‘寸’进‘尺’,要定你前世、今生、来世。”
  龙君宠傻眼:你不是说一生一世的嘛,怎么这就变成三生三世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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