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时盏莫名想到他对她说的这句话。
  闻时礼熟稔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一抹发,把玩着,又放在唇边轻吻,眼神揶揄地看她:“小千岁不信我?”
  时盏近距离和他对视,面色无澜:“别和我玩调情的手段。”
  闻时礼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觊觎,但也从不玩上不了台的手段,笑道:“亲下头发就叫手段?你也太小看我了。”
  “......”
  没等她说话,他低哑笑着:“来,叔叔教你什么叫调情。”
  “!”
  时盏张大双眼,瞬间抬起的手也没挡住他势如破竹的吻,似狼般咬上她的唇,抵住她,用阴暗又暴戾的气息将她包裹,彻底包裹。
  只两秒,迎来时盏疯一般地挣扎。——巴掌扇上去,指甲长长地自他耳廓划到下颌,拉出红红血线,他不觉疼痛,仿佛泥足深陷的亡人,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甜蜜的亲吻,所以要酣畅淋漓,所以要不死不休。
  老男人的吻技。
  不油腻,反而处处细节里都透着色/情。
  时盏周身绷紧,万分抗拒地一口重重咬住他下唇,很快,就有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口中,混着两人的气息。
  他像个亡命之徒,恶到不行,将自己的鲜血和她的呜咽全部吞掉。
  被她咬着时,他含糊不清地故意求饶:“...轻点儿。”
  见抵抗无果,时盏急得用抬脚踹他要害,那地儿磕着碰着非常疼,闻时礼当下一把松开她,吊儿郎当地退开笑道:“真生气了阿?”
  时盏沉着脸,抬手啪地扇一个耳光在男人脸上。
  力道非常重。
  重到饶是他闻时礼,也被打偏了头。
  闻时礼很快转回头,又笑嘻嘻地想要圈她的腰:“错了错了。”
  然后,又遭了时盏一巴掌。
  打完人的时盏,早已忘记去求证门内到底是不是狗这一点,只阴沉着一张脸,撇下闻时礼,自己率先步上楼梯。
  闻时礼抄着手,懒散地跟在她身后上楼。
  两人一前一后刚到客厅,就听见门铃声。
  旋即,拍门声震天响。
  闻时礼眸光一凝,冷笑一声:“牛阿牛阿,这么快就找来了。”
  时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想问点什么,闻时礼越过她,轻佻地拍拍她的臀:“你前男友来了。”
  时盏强按住心中怒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这是一个比自己还疯还有病的男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门被拉开的那瞬间。
  她还是丧失了好几秒的呼吸。
  出现在视野里的,果然是闻靳深,他没换衣服,依旧穿着那件沾着血迹和污尘的白衬衫,领带丢失,眉眼英俊又狼狈,他那双深邃如长夜的黑眸,默默盯着她。
  两人感情已被搁置,时盏内心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想——
  反正和这个男人没关系了。
  像一艘离港驶向夜色的船,搭载着两人长时的爱恨纠缠,奔赴没有尽头的黑暗。
  闻靳深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优先开口说话,没有轻率的拥抱,也没有厉责的质问,更没有急进的深情,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虔诚炙热地仰头看她,掌心一枚私人定制钻戒。
  一言不发,又爱意深藏,在每个细微末节里展露出端倪。
  空气在这一秒凝固。
  似能化作永恒。
  一时间,三人皆没有动作,画面也并非被按下暂停键,但彼此间都很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沉默。
  吊诡般的沉默。
  闻靳深看着她,她看着他手里的戒指,至于闻时礼,他谁也没看,淡淡扫过一眼后,眼角挂满戏谑地玩味,将目光转向一边。
  大概五分钟过去。
  单膝跪在时盏身前的闻靳深先开的口,他理智认真地说:“你嫁给我吧,盏盏,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嫁给我。”
  他的眼神委实令人难忘。
  那天到底有没有心动,时盏记不清,可能有吧,但她从始至终的表情都是冷的,冷冷看他,冷冷看他手里的钻戒。
  最后,说一句:“抱歉,你回去吧。”
  口吻疏离又刻意,字字有剜人心骨的魔力。
  很难想象。
  她曾经那样不要脸地对他穷追猛打,现在居然直接反转,他深情狼狈地以求婚姿势跪在她身前,说要娶她,说他什么也不要了。
  那天最刺痛的闻靳深的,并不是被时盏拒绝,毕竟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孤注一掷地赌博,败才是常态。
  闻靳深看见小叔唇角新鲜的伤口。
  大家都是男人,那样的伤口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理智一遍一遍地告诉闻靳深,他来这里不是发生争执的,而是来求和的,否则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再和小叔打一场,出一口气。
  他跪着没动。
  惹得闻时礼出言调侃:“好侄子,深情戏码能别来我这儿玩么?”
  闻靳深置若罔闻,依旧跪在没动,眸光深深地看着时盏。
  时盏再次重复:“请你离开。”
  闻靳深唇角微抬,似笑,也似嘲讽,他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
  于是。
  时盏更加冷酷:“那你出去跪吧?这屋里暖和,别偷这点懒。”
  闻言,男人起身,面对着她开始后退,一步一步退到门外的寒风里,目光非常坚定地再次单膝跪下。
  掌心那枚戒指,在月色下散着熠熠发亮。
  他重复:“嫁给我,盏盏。”
  听着这般深情求婚,时盏内心没有起伏。很多时候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男人和女人到底谁更无情冷血。
  月色下,男人长跪不起。
  在他最后的视线里,时盏没有表情地关上门,发出一声冷漠地闭合声。
  外面的温度,只有两度。
  比那晚她被放在路边还要冷。
  见状,闻时礼嬉皮笑脸地靠近她,很欠打地问:“你拒绝他,是不是要我阿?”
  时盏没理他,冷着脸上楼。
  踩上第四级阶梯时,听见后方男人轻浮浪荡的笑,他说:“你不否认我就当你同意,沉默我也只能理解成默认。”
  时盏手落在楼梯扶手上,她转过身去,居高临下地冷漠看着闻时礼:“我拒绝他,和你没关系。”
  言外意——
  不选择他,也不会选择你。
  时盏确实这么想的。
  闻家的两个男人,她是一个都不想要,麻烦,折腾,事情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不恼,薄唇挽得很温柔,跟着她上楼停在低她一阶梯的地方,目光正好能对视:“小千岁。”
  他说:“刚刚强行亲你是我不对,错了,下次还敢。”
  时盏:?
  他就没想过正经道歉。
  时盏懒得废话,转头加快速度上楼,那天晚上的她也是真的忘记问了,——“你吃了那么多片安眠药为什么还会醒?”“负一层的地下室里真的是狗吗?”
  第97章 九万96  他跪了一整夜。
  chapter95
  时盏回到房间, 脚步怠倦,思绪缓慢。她有很多时刻都会觉得很累,明明什么也没做, 还是会觉得累, 但也从没像今天这样累。
  明明是个长时孤单生活的人,习惯自我冷清的世界, 怎么就搞到今天这步田地呢,解决不完的琐事, 摆脱不了的男人们。
  归根结底。
  是她不该一开始招惹闻靳深的。
  房间里, 矩形飘窗设出宽大窗台。时盏脱掉拖鞋, 屈腿坐在窗台上。
  窗外正对别墅正前方, 夜幕深浓,月色浅浅, 隐约能看清在冷风中长跪不起的男人,他的身后有成片成片的西府海棠,还未开花的西府海棠。
  这一晚的时盏心境格外平静。
  她将脸贴上冰凉玻璃, 蜷在窗台最角落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院里地上的闻靳深,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 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仰头, 看向她。
  他的目光撕破冷风而至, 与她对上。
  那双清黑的眸愈发深邃, 就像长夜里的深海, 无一丝灯火照明, 只余吞人的阴暗。
  时盏没有回避,她看他,也看他手里熠熠生光的戒指。这男人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但现在就这么直白了当地上演着电视剧里男主角才有的深情戏段。
  近乎迷雾般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