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喝啊。”
  见虚泽一口结束不动,日桥将酒坛往前一推,薄凉的目光逼得虚泽退无可退。
  三口之后,日桥盯着那倒下去的脑袋,不知道这人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什么用。而日桥最讨厌的就是空有长相蠢笨的废物。
  不耐烦地甩开被虚泽拉着的衣袖,不想再看到对方的日桥刚刚转过身,却忽地脚尖离地,腰上多出一条手臂。
  浓重的酒气从身后传来,温热的身体突然贴近,激得日桥打了个冷颤。
  虚泽抱着日桥转了一圈,粗暴的将日桥按在桌上。
  桌上的酒坛被他撞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按在日桥脸侧腰侧,像是密不透风的铁牢死死困住了日桥。
  日桥因这一变故睁大了眼睛,心跳快了两拍。
  虚泽低着头,头上的红线与白发交错,如同流水倾泻而下,凌乱地铺在桌面和日桥的身上。
  他薄唇微张,那双冷灰色的眼眸因为烈酒上了一层模糊的水色,眉眼四周和鼻头都因酒气发红,表情有时茫然可怜,有时清明危险。身上既有狗的乖巧顺从,也有狼的凶恶危险。
  他显然是醉了。
  可这并不妨碍日桥打他。
  日桥剑眉皱起,手中凝起一团烈火,正欲打向虚泽,却见那人低下头,用沙哑又委屈的声音说:“你骂我。”
  我骂你?
  “你错了。”
  日桥冷笑一声:“我是想打你。”
  他在心里骂着虚泽,不料虚泽这时却对他说:“我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我能窥心,只是我觉得此举不好,有些?不尊重人,所以我平日不会去看你们都在想什么。”
  他说完这句注意到自己如今正在偷看日桥的想法,不免有些?茫然,为此歪着头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现在管不住自己……”
  “是吗?”日桥敷衍的应了一声,思绪渐远。
  其实威后三个孩子里日桥心思最重,他从不会意气用事,此刻听到虚泽说自己会窥心,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虚泽若是能窥心,岂不是旁人在虚泽面前没有秘密?从而想到了不少坏处,一时没有冲动行事。
  虚泽得寸进尺,酒醉的人又拉起日桥,将那张脸凑到日桥的面前,小声与日桥说:“你真?的是桦树吗?”
  日桥奇怪地歪过头。
  又听虚泽意有所指地说:“神树避火怕雷,你若是草木,理应怕我,你若是草木,为何我见到你总觉得亲近?”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很快失去意识倒在日桥的身上。
  不多时龙族的侍从找了过来,几人瞧见虚泽趴在日桥的腿上,顿时脸色涨红,一边给若有所思的日桥赔不是,一边拉走了自家软趴趴的殿下。
  第187章 吹捧
  【你真的是桦树吗?】
  【树木怕火避雷。】
  【你怕吗?】
  虚泽沙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一字一顿扰乱人心。
  日桥凝视左手,脑海里火焰在手心出现的画面不时浮现,思绪因此有些混乱。
  “窥心?”
  一旁没有察觉到日桥走神的金羽问道:“虚泽是如此说的?”
  日桥回过神,点头说道:“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我现在在想,重檐和虚泽都是天龙,窥心到底是虚泽独有的本事,还?是重檐也会?”
  “如果重檐能够窥心,那威后有异心的事重檐知不知道?”
  提到这点,日桥的表情越发严肃,很快把虚泽的无理忘到了脑后。
  金羽沉吟片刻,抓住其中重点:“所?以……”
  日桥抬首,见他那俊美的兄长弯着腰,手肘支在腿上,皱着眉说:“虚泽为什么来找你喝酒?”
  气氛突然凝固。
  日桥抿了抿唇:“这不是重点。”
  金羽也觉得这不是重点,所?以他收起多余的表情,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转过头对日桥说:“虚泽经常来找你吗?”
  “……”
  “你和他有话说吗?”
  “…………”
  日桥拿着茶盏的手往下去了些,面对金羽逐渐偏离正轨的思绪,他有气无力地说:“现在重要?的不是虚泽找不找我,也不是他是不是经常来找我,更不是他来找我是要做什么,而是虚泽能听到你我心声,我们在虚泽面前没有秘密,若是日后威后真的与重檐起了冲突,这就是我们对上虚泽的一个弊端。”
  金羽见他皱眉,心知此刻不应该继续纠结虚泽纠缠日桥一事,因此话锋一转,随即也说:“确实,天龙之所?以能管制诸位天主必然有他们的不凡之处。而我如今最在意的事不是虚泽能不能窥心,也不是重檐能不能窥心,而是威后知不知道这件事。”
  虚泽是天龙,重檐也是,假如窥视是天龙的共有能力,那么重檐是否早已知道威后有异心,他又?是怎么想的?
  如果威后知道重檐有窥心的本事,那威后又会针对此事作出什么安排?
  她到底要?日桥去做什么……
  明白金羽话里的意思,日桥移开眼睛不再多言。
  如今威后有意让日桥做些“意味不明”的事。而在威后眼中,日桥在这件事中充当?的角色到底是什么,是如今金羽最看重的一点。
  …………
  虚泽酒醒后躺在床上许久,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难受。
  一旁的侍从见此小心翼翼地问他:“殿下,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片刻之后,虚泽摇了摇头。
  侍从提醒他:“殿下去找日桥殿下喝酒。”
  这事虚泽记得,他点了点头,可酒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他忘了个干净,所?以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侍从回道:“殿下……酒后有些失态。”
  “我做了什么?”虚泽是真心提问,可侍从听闻却露出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侍从并未与虚泽多说,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来到外间与侍女小声说:“殿下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侍女捏着袖子挡着嘴轻笑一声:“我看也是。”
  方才侍从怕虚泽害羞并未深说,可观虚泽这两日的行为,侍从猜想虚泽怕是看上了日桥。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不会反常的不睡觉。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又怎么会紧追日桥不放。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又怎会在日桥面前卖弄手段,最后还醉倒在日桥的腿上!
  再想想虚泽如今看的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话本,虚泽近日的反常是为了什么简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而他们作为虚泽的侍从,自然乐得自家殿下寻得良缘。加之日桥出身尊贵,地位与虚泽相配,这门亲事别说他看,就是帝君知道都会觉得不错。
  侍从想到这里比自己找到夫人还要?激动。他念着这事,悄然带着珍宝离开了虚泽的房间,转而来到日桥这边。
  侍从来时苏河正把筷子一摔,沉着脸与金羽说:“我们回去吧!”
  金羽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茶盏,并未理会苏河。
  苏河见此气不打一处来:“虚泽多次纠缠阿姐你怎不跟我说!”她恨声道:“真是不知羞耻!他若是个英明神武的我倒也不多说。可他就那副模样,他怎么配得上我阿姐!我阿姐就是嫁给元歌都比嫁给他强!”
  金羽听她愤慨许久,在日桥过来前摆了摆手,说:“你阿姐不喜欢听到这些话,这话以后别说了。”
  苏河听劝,立刻咽下妄念也不错的话,在日桥过来之后开始与日桥说些别的。
  兄妹三人这两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正说着如今的情况,却见虚泽的侍从拿了许多珍宝过来。
  侍从来了别的不说,只说这些东西是虚泽送给日桥送的赔罪品。
  兄妹三人对着这些东西同时挑了挑眉,脸上并无喜悦。
  侍从见金羽一方态度冷淡,不免有些忧虑,他在心里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主殿,发现虚泽正裹着被子坐在窗前?。
  “殿下?”
  听到侍从叫唤,手中拿着话本的虚泽转过头,那双眼睛似乎在问侍从有事没事。
  侍从的目光先是在虚泽被棉被包裹的脸上停留,然后又移动到虚泽的手上。
  他盯着虚泽手中的话本,绝望地想着日桥手中的那本万国录,深知一个喜欢看万国录与兵书的女殿下,和一个只知道看话本的男殿下并不相配。
  若是要说,两人之间的差距好比日桥在第三层看云,虚泽在负一层玩泥巴……
  如此一比,日桥能看得上他家殿下就怪了。
  继续对比,在处事周全的金羽身侧,他家殿下显得更不值钱了……
  想着想着侍从就要?哭了,哭着哭着,侍从决意让日桥来改变虚泽,决定由他带着虚泽主动出击,化解金羽一方对虚泽的抗拒。
  次日一早,金羽和苏河难得哪也没去,从昨晚到今晨一直守在日桥身侧。
  身旁立着两座大山,不想问他们为何如此的日桥摆弄着面前的棋局,手指夹着黑棋敲了敲棋盘,目光不时的落在金羽和苏河的身上,偶尔还?会轻叹一声。
  他说:“你们不必如此。”
  金羽和苏河充耳不闻,他们显然是在防备虚泽,而虚泽今日确实也来了。
  不过他是来道歉的。
  虽然没有醉酒后的记忆,但酒醉失态的话一出,虚泽内心十分难安。
  是以,当?侍从提议来日桥这里时,虚泽并无意见,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入内会看到苏河与金羽。
  苏河冷着一张脸,上下打量虚泽一眼,眼神十分的刻薄。
  金羽笑颜不变,却一直挡在虚泽的身前,不让虚泽多看日桥一眼。
  日桥完全不想看他们傻子一样的行为,他漠然地翻开昨日未看完的书籍,一个眼神都没给正在胡闹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