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
  岑平苦笑着道:“自然不可能!但是韩才那杀才,听得小高妃的声音,却忽然大声呵斥奴婢们用刑逼他污蔑小高妃……掌刑的内侍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他嚼舌自尽了!”他叹了口气道,“小高妃还说要去陛下跟前讨个公道……”
  “那就让她去讨罢。”牧碧微冷笑着道,“雷大监怕也正等着向陛下诉说委屈呢!”
  岑平不过那么一叹,有雷墨在姬深身边,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内司上下都没放在心上,只道:“至于田艳儿,杨凝华倒没给她出头,甚至还使了人到内司说这田艳儿虽然是在倾香殿上伺候的,但若当真做了不好的事情,叫奴婢们尽管问,杨凝华绝不偏袒,可田艳儿也是死活不肯招供,奴婢担心像韩才一样死无对证,如今只能叫他们先缓刑了。”
  这么说来一共两个嫌疑的宫人,却已经一死一伤,问题是谁都不认……
  两个宫人明面上的主子,一个小高妃,一个杨凝华——杨盈灿在端明皇后难产去世前随着六宫晋位从御女一举封妃为列荣,前年又晋了凝华,宫室倒还是列荣时赐住的庆云宫倾香殿。
  这两个人和澄练殿都不太过得去。
  先是小高妃,当初端明皇后甍逝,高太后伤心过度,要将那会抚养在和颐殿的长康公主交给宫妃抚养,本来高太后是属意小高妃的,不想小高妃却看中了生母已逝、没有外家的皇次子姬恒,中间虽然病了几次,也仍旧不肯放弃,最后惹怒了高太后——索性将长康公主交给了焦氏。
  而小高妃最终惹怒高太后从而没能抚养皇次子,却是因为新泰公主——有一次,小高妃刻意亲近姬恒,喂他吃东西时让姬恒噎了,恰好叫新泰公主撞上,说了几句怀疑小高妃会不会照料小孩子、用不用心的话,高太后不免责备了小高妃,小高妃转过身来,迁怒新泰公主,竟然给了她一记耳光……新泰公主颊上带着掌印回到澄练殿,牧碧微怎么肯罢休?当下带人冲到常明殿里,让阿善和挽裳按住小高妃,着新泰身边的老嬷嬷上前还了小高妃十记耳光,末了还带着新泰到姬深跟前大哭大闹,那回要不是高太后出面圆场,小高妃连充华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这件事情人人都认为小高妃没进宫时就跋扈,为了太后几句责备迁怒新泰公主也是情理之中,但实际上却是新泰公主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自己的同母弟弟离开太后身边,被个小小的充华抚养,所以在小高妃挨了太后斥责后,故意私下里以言语挑衅侮辱小高妃……牧碧微也清楚新泰的所为,只是小高妃乃是高家嫡出的女郎,若她抚养了皇子……新泰都预备好了这么好的理由了,牧碧微自然不能放过。
  至于杨凝华,她从前是何氏的宫里人,却曾投靠过端明皇后。
  端明皇后甍逝后,就又竭力的奉承何氏,对长锦宫上下都不掩敌意——这两年来亲近长锦宫的妃嫔没少受她刁难。
  虽然都是长锦宫的对头,但庆云宫和嘉福宫还是有些差异的,庆云宫既然亲近何氏,对武英郡夫人当然也是很逢迎的……嘉福宫的主人却姓高……
  第十一章 曹氏
  今年的春狩依旧是西极山,后宫随驾照例是何氏和牧碧微拟定,这名单她们早就拟熟了,大高妃根本就不想去,理由也准备好了要照顾皇四女,崔凝晖就是个摆设,自然没她的份,小高妃不受姬深喜欢,加上高太后这两天据说有点咳嗽,索性给她个伺候太后的体面台阶——也别去了。
  新宠康容华,当然在其列,世妇里,孔月盈宠爱淡了,但何氏说:“前几日杨氏过来,说孔氏这些日子在宫里待得闷,想趁春狩一起去散散心。”
  “西极山下有正经的行宫,也不差个世妇住的地方,去就去吧。”牧碧微漫不经心的应道,“既然如此,曹氏也去吧。”
  世妇曹氏是去年郡贡的才人——就是牧碧川如今所任的一个中郡——进宫之后对牧碧微也很奉承,压倒柳御女、段美人等,一年不到就晋到了世妇,越发对澄练殿上心,这会也是颇得意的,但今年加了新人,这宠爱不免要经受一下考验。
  何氏微笑道:“陛下很喜欢曹氏伺候,怎么能不去?”
  宫嫔就是这样计较着一个个定了,姬深三个月来召幸过的基本都在里面,哪怕是恃宠生骄的那几个也是,无论何氏还是牧碧微都不会阻了她们随驾的路的,毕竟去年最骄横的几个都是在狩猎时因为种种缘故出了事嘛!
  定好了人,牧碧微正要告辞,何氏忽然道:“就要动身了,鸢娘回去吗?还是带去西极行宫?”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牧碧微道,“我倒想索性带她过去,她还没去过狩猎,兰蕙馆里的几个小娘这次不是也要陪着玉桐和璎珞一起去吗?叫她们小娘早点玩熟悉了往后相处也和睦。”
  “和睦?”何氏笑了一下,不以为然道,“高家、蒋家挑出来的这些个女郎教养倒还算不错。”这就是不看好她们能够真心与牧鸢娘交好了。
  牧碧微淡淡的道:“就是看她们教养不错,才想撮合她们小娘家家的好好来往……免得小孩子家不懂事,小看这个小看那个呢!”
  “也是。”何氏思忖了下,点头道,“鸢娘连狩猎都能跟着去,想必她们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多琢磨……可告诉陛下了?”
  “我一会去说。”
  何氏提醒道:“陛下如今在吕氏那里。”
  “看来过些日子就是吕世妇了。”牧碧微话是这么说,面色却是一派无所谓,“我还是到宣室殿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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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深在吕氏处尽了兴,回到宣室殿时天色已晚,见牧碧微在,不免要问一问。
  听了牧碧微说想狩猎也带上牧鸢娘——这种小事姬深一向不在乎,当下就答应了,因为提到牧鸢娘,又问了姬恊,牧碧微含着笑道:“看他成日里胡闹着,妾身就教了他些字先学起来,不想他比妾身小时候还要没耐性,妾身过来前才训斥过他,如今正拿池子里的鱼出气,折了柳枝追着鱼群打了不如它们冒头呢……亏得鸢娘跟着哄他!”
  姬深自己对在高祖和先帝手里受到的严厉教导至今心有余悸,对子女的课业一向没什么要求,听了就道:“三郎如今还小,你别累着了他,再说谁叫他命好生在了皇家?就是课业差一点,生来也是在人之上的。”
  “陛下说的是。”牧碧微才懒得与他争论,随口敷衍道,“到底陛下更疼他,怪道每次妾身说他,他都嚷着要见父皇,如今妾身都快管他不住了。”
  她不过是顺嘴哄几句姬深,只是姬深有些日子没见到姬恊,倒有几分想念,听了兴起,就道:“那朕正好去看看他,可别被严母欺凌得躲哪里哭呢?”
  “陛下说的,妾身是那等恶母吗?恊郎可是妾身亲生的!”牧碧微嗔了他一句——她是很不愿意姬恊和姬深太过亲近的,偏偏宫里就四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因为早年为“天花”所害,面上落了疤,大皇子还伤了腿,这一长子一次子又是太后跟前养着的,甘泉宫距离冀阙宫遥远,姬深一个月才过去请个两三次安,加上他本来就以貌取人,对这两个儿子心中不免失望,就不是很愿意见。
  这么下来,姬深喜欢的当然就是没受过病害损伤容貌的姬恊和姬惟了,总共才两个,虽然宫里宫外都认为他最喜欢姬惟,但姬恊得他注意的机会也少不到哪里去……
  到了澄练殿,姬恊见着姬深,立刻欣喜的迎上来:“父皇怎么来了?”
  “听说你惹了你母妃生气?”姬深任他冲到跟前抱住自己的袍子,笑着俯身问,“可是做了坏事?”
  “儿臣才没惹母妃生气!”姬恊天真道,“不过是少写几个字,母妃就急了,后来儿臣都补写好了。”
  姬深故意道:“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你母妃都到朕跟前告状去了?”
  牧碧微嗔他一眼,正要和儿子解释,不想姬恊却道:“这一定是因为父皇好久没来看儿臣,母妃怕儿臣太过思念父皇的缘故!”
  姬深听了不觉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道:“你倒是孝顺!”
  “儿臣当然孝顺!”姬恊大言不惭道,“儿臣不但孝顺母妃,也孝顺父皇呢——儿臣如今已经重了,父皇让儿臣自己走罢!”
  姬深如今其实还在壮年,姬恊不过五岁,但长年沉迷声色,姬深抱他也有点吃力了,听了这话心中安慰,就势放下他笑道:“三郎一片赤子纯心。”
  牧碧微乐得听他多赞几句——反正姬恊只要不是傻了,活着总要招人心思的,到这会才笑着道:“恊郎还不代你表姐谢恩?你父皇准你表姐陪你一起去西极山,免得你嫌人少了不热闹!”
  牧鸢娘是和姬恊一起迎出来的,行了礼就自动站到牧碧微身边去了,此刻忙也出来道:“臣女谢陛下之恩!”
  姬深看了她一眼,对牧碧微道:“朕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侄女,生得与你至少有八分相似。”这才道平身。
  牧碧微含笑道:“鸢娘却比妾身娴雅。”
  这么说说笑笑的,姬深就吩咐在澄练殿里用晚膳,如果不出意外,也就在这里过夜了,牧碧微心知肚明,暗中捏了把素丝,素丝会意,悄悄走了出去。
  到了晚膳开始摆上来的时候,素丝忽然过来当着姬深的面禀告道:“娘娘,曹世妇求见。”
  “可是有什么事?”因为牧碧微正与姬深说着晚膳的菜肴,就微蹙了眉尖问。
  素丝道:“曹世妇说娘娘前两日要的百花披帛已经做好了,怕春狩耽误了,所以昨儿个赶了工,这会想送过来给娘娘和牧小娘过目,若是有不喜欢的,趁着狩前还有点功夫再改一改。”
  牧碧微就对姬深解释道:“先前妾身看贡缎里有一种颜色娇嫩的,使人给鸢娘做了身新衣,当时曹世妇也在,就说那颜色配个百花披帛最好看,又说她曾经做过,妾身就索性劳烦她给做一件了,本来不急着用,不想她倒是手快。”
  曹氏也是宫嫔,又是长锦宫的人,姬深就道:“让她进来,朕也看看。”
  当下素丝就带了人进来——这曹氏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娇小玲珑,一张巴掌大小的精致小脸,眼睛却又大又圆又明亮,给她整个人都增色不少,此刻绾着单螺,穿着樱草黄上襦,束着郁金裙,亲手捧了一条小女孩子用的披帛,底色黯淡,上面却绣着栩栩如生的各色百花,极为艳丽好看。
  她进得殿来,先是展颜一笑——曹氏笑起来极为好看,显得既天真无辜又甜美宜人,脆生生的给姬深、牧碧微请了安,复又问候了姬恊,姬恊一骨碌从姬深身上爬下,也给她行了个家礼,牧鸢娘是早就行了礼的,这样见礼完了,曹氏目光就落到牧鸢娘身上,笑着道:“牧小娘,披帛做好了,你看衬不衬你那身新衣?”
  牧鸢娘这个年纪正是最喜欢新衣服新首饰的时候,闻言眼睛一亮,也不管姬深也在了,开口就道:“世妇请给我看看……”
  曹氏莞尔一笑,就要递过去,牧碧微咳嗽一声,嗔道:“你倒是专门来寻鸢娘了?方才陛下还说也要看看这百花披帛呢?”
  “哎呀!”曹氏举袖掩唇,似不敢相信的看着姬深,“陛下要看妾身的手艺吗?”
  姬深对刺绣之物兴趣平平,但既然随口说了,就让曹氏拿到跟前,打量几眼,曹氏的绣技不算多么高明,但百花在不大的披帛上衔接布置的很到位,他随口赞了几句,递回去时,曹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柔嫩的指尖从他掌心轻轻划过,姬深不觉有些暧昧的看了她一眼。
  却见曹氏眼波盈盈的看着自己,发觉了姬深的目光,才似羞怯似躲闪的移到旁处,面颊微粉,声音一下子轻了下去:“牧小娘请看……”
  牧鸢娘年纪小,根本没察觉到什么,高高兴兴的接过去在身上比划着。
  曹氏既然来的这么巧,又是才熬夜赶工给牧鸢娘做了披帛,牧碧微少不得要留她一道用膳,曹氏连称不敢,坚持站着伺候——牧碧微劝不她入席,索性让她伺候姬深,席上,牧碧微专心留意着姬恊和牧鸢娘不许挑食,任凭曹氏抓住一切机会展示娇媚,就这么伺候着伺候着,用过了膳,姬深被姬恊纠缠着陪他玩耍了片刻,到底坐不住,示意牧碧微哄走姬恊,就携了曹氏去她住的偏殿……
  牧碧微暗松了口气——她如今地位稳固,实在没心情再应付姬深了,索性成全曹氏——反正这些新人又不能生育,又没有强势外家,位份到现在最高也只是容华,再得宠也没到宠冠六宫的地步,还是一年加一批……积年的宫妃都不怕她们翻身!
  孙氏、步氏那样的人……这宫里赶上两个已经是够多了……
  第十二章 杨氏
  帝幸西极行宫,总管阮文仪带头迎驾,他看起来比去年老了很多,因为跪得久了,起身时甚至晃了晃,趁着姬深进殿的光景,顾长福一脸孝顺的上前搀扶了一把——也只他这么做,旁的人,包括在阮文仪还是大监时候连跑腿的差使都很难挨上边的卓衡等人皆对他目不斜视。
  姬深对这个伺候自己多年的内侍印象不是太好,等他磕过头,就打发了下去。
  随驾妃嫔住处照例是何氏和牧碧微做主,安置的时候却出了点问题——杨凝华想让世妇孔氏住得离自己近一些,问题是她看中的那个院子却是牧碧微打算给曹氏的,牧碧微自然不客气,冷冷扫了眼她们表姐妹:“听说孔世妇这次随驾主要是为了散心?既然是散心,恐怕人多了反而看着厌烦,不如就挑僻静点的地方好,这一个院子本宫看还是曹氏去住罢。”
  曹氏立刻道:“妾身遵命!”
  杨氏蹙了下眉,向何氏看去,何氏安然而笑:“说是散心么,这回随驾出来谁不是散心呢?成日里在宫里守着,连本宫也觉得闷的,至于这个院子,本宫看距离杨凝华住的地方的确比较近,到底孔世妇是杨凝华的表姐……”
  “本宫倒是忘记杨凝华是为了体恤表姐了。”牧碧微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欣然点头,说的却是,“既然如此,那杨凝华也一起住得偏僻些罢,这样既方便表姐妹来往说话,也不至于被打扰。”
  杨氏一噎,何氏道:“牧妹妹这话说的,你将杨凝华安排的那么远,仔细回头陛下向你要人,杨凝华一时间却到不了。”
  “那有什么关系。”牧碧微轻描淡写的道,“若是杨凝华到不了,还有旁的随驾之人么!曹世妇?”
  曹氏会意,抿嘴笑道:“娘娘但请放心,妾身一定竭尽全力服侍好陛下!必不敢有任何耽误!”
  “随驾的也不只是曹世妇。”牧碧微淡淡的道,“本宫想大家都是用心的人,难道这回伺候陛下就指望杨凝华了吗?若是杨凝华不便,难道陛下就没人理会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谁若是这么想着躲懒,本宫,可是不依的!”这么说着,就严厉的看着四周之人。
  众妃嫔只得道:“妾等不敢疏忽!”
  何氏闪了闪目光,却没有接下去说话。
  当晚姬深召幸康容华,杨氏就到何氏跟前去哭诉:“牧贵姬好生欺负人!”
  “你为何一定要替你表姐抢曹氏的院子?”何氏很不高兴,“本宫不记得叫你与长锦宫冲突过吧?”
  杨氏委屈道:“左昭仪不知,那曹氏看着一副腼腆羞涩的模样,实则极为无礼!只因表姐这些日子帝宠日稀,上一次陛下难得到琼心楼去一次,不想她硬是借口要请教表姐络子的打法去打扰不说,还仗着表姐老实,硬将陛下拉走……如今不是妾身招惹长锦宫,是长锦宫的先打了咱们的脸啊!”
  “你也别当本宫是好骗的。”何氏冷着脸,冷冷的道,“曹氏那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先前仗着位份,在宫里遇见了为难她?她如今还只是世妇,奈何不了你这下嫔,就先报复到了孔氏身上!说起来孔氏还不是受了你的牵累!”
  “左昭仪!”杨氏不满的道,“妾身是下嫔,那曹氏不过是个世妇,妾身教训她几句,她竟然敢不将妾身放在眼里!妾身气不过才呵斥了她几句的!这也是她先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何氏眯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向来是个聪明人,与你同时进宫的那些人,步氏最为得意过,但她晋的快摔的也狠!高隆徽么,是生了个好人家,又有皇四女,才成了上嫔,余下的人里,叶寒夕靠着牧氏做到下嫔,云氏半靠牧氏半靠心机如今也才只是光训,按序比你也后了一位!论势力而来的前程究竟要数你!”
  杨氏不知道她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有些不安的叫了一声:“左昭仪,妾身……”
  “从前端明皇后在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不然端明皇后甍逝前大封六宫,为什么御女里只有你晋了妃?”何氏幽幽的道,“可端明皇后已经不在了,你是个乖巧的人,却不能乖巧错了,不然,步氏不就是个例子吗?”
  杨氏一怔,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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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月盈担心的道:“左昭仪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依我看……咱们就不要管了罢?”
  “不要管?”杨氏皱着眉,摇头道,“表姐,咱们如今怎么收手?先不说这几年来咱们从苏家得的好处,他们会不留证据吗?就说咱们的家人,上一回武英郡夫人说可以推荐表兄入仕……难道不能对表兄不利?”
  孔月盈脸色一变!
  “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杨氏苦笑了一声,道,“左昭仪在明,咱们偏暗,但牧贵姬这些人心里还没数吗?咱们都是与苏家绑在一条船上的,说不干就不干,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顿了一顿,她握着拳道,“再说左昭仪又算什么呢?她娘家还不如咱们!无非是先进宫几年,才入了端明皇后的眼罢了,若我与她同时入宫……说到底咱们没有子嗣到底不能放心啊!宫里一年又一年的进新人,陛下春秋正盛……”
  孔月盈苦笑着道:“但这几次挑衅牧贵姬,牧贵姬已有所觉,她是三夫人之一,位份仅次于左昭仪,甚至连左昭仪都忌惮着她,苏家叫你这样的打前锋,哪里为你考虑呢?”
  她心有余悸道,“叫我说宁可得罪了左昭仪也不要得罪牧贵姬,这样武将家族里出来的人!华罗殿上敢让女官当众杀了那张氏!太后和陛下居然都没和她说什么,连武英郡夫人也特意进宫向左昭仪赔礼……你说她……”
  “那张氏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杨氏垂了垂睫毛,轻声道,“咱们是正经的帝妃,就是正宫皇后也不能对咱们喊打喊杀的。”
  她心里却盘算着,按照太后的性.子,阿善当众在华罗殿杀人,虽然只是杀了个奴婢,但太后一定也会训斥几句的,即使知道牧碧微不当一回事,这个样子总要做……问题是太后居然没作声,太后可不是姬深,太后是不大喜欢牧碧微的……那为什么这次和颐殿里什么话都没有呢?
  多半就是太后根本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