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曲清江回过神,扭头看着赵长夏,想挤出一抹笑,又着实艰难,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
  赵长夏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这时候陪着她,比说什么都重要。
  过了会儿,曲清江的情绪缓过来了,道:我第一次觉得家里大得可怕。
  以后人多了,你只怕会嫌弃这三进的宅子小。
  曲清江愣了下,脸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还有一丝丝羞意:我们又不能生孩子,人怎么会变多呢!
  /赵长夏:
  她娘子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啊?!
  我是说,等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还会雇一些奴婢回来干活的。
  别的不说,种田的人手肯定得找的,不然就算她的体能很好,也绝对种不来这么多田地。
  曲清江:
  她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脸上一臊,迁怒赵长夏道:一般人说这种话,就是那个意思嘛,不能怪我误会了!
  赵长夏:
  若是一般人,定要顺着曲清江的话背了这个锅,但赵长夏非一般人,她道:可我又不是一般人。
  曲清江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好会儿才哭笑不得地嗔骂道:六月,你脸皮变厚了,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哦!
  赵长夏面不改色:我一直如此实诚。
  曲清江哼笑:还是夜里的时候,你的脸皮薄。
  赵长夏:
  说起这事,曲清江又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孝服,道:为爹守孝也不全是伤心难过的事,至少有一件好事。
  她又抬头看赵长夏,苦中作乐:至少这三年里,我们无所出,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守孝三年,实际上从曲锋去世开始,守二十七个月就行。在此期间除了不能宴请宾客、穿红戴绿之外,也不能同房、嫁娶等。
  若是在守孝期内违反这些规矩,被人举报到官府面前,可是要被治罪的。如果只是饮酒吃肉等,只要没人发现,不去告状倒也没事,可生孩子总归是藏不住的,遇到执法严苛的酷吏,只怕要被判刑。
  因而曲清江跟赵长夏三年无所出,在别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三年之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曲清江也有自己的主张:这三年时间内,我要解决那些觊觎曲家家业的人,让他们再也无法动摇我们的地位!届时就算我们无法生出孩子来继嗣,他们也没资格介入我们的家事。
  赵长夏入赘的目的就是为了生继承人,如果三五年之后,曲清江的肚子里依旧没有动静,指不定曲氏一族又会拿这个说事。为了杜绝他们的觊觎之心,唯有拥有能跟宗族力量对抗的能力。
  曲清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赵长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一家之主该有的胆识与决心。
  三年后曲清江喃喃自语,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知道那时候,赵长夏是否还愿意留在曲家当这个有名无实的上门女婿。
  不管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曲清江刚想念赵长夏的好,突然便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含义:这不是会一直与她在一块儿的意思?!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怕自己又会错意了,曲清江没好意思直白地问出来,只试探道:那你是不是会一直住在这儿?
  赵长夏凝视她,眼角被浅浅的笑意揉出一道柔和的曲线。
  这就看娘子允不允许了。
  曲清江被这个眼神勾得心神微恍。被丧父的悲伤情绪所包围的她看到这个眼神与笑容,就像吃到了夹在黄连里的糖果,苦中带一点甘。
  她道:我当然允许,如果能一直那更好。
  赵长夏笑了笑。
  普通人家守孝期间的规矩除了官府严令禁止的同房嫁娶饮酒作乐考试做官这几项需要严格遵守之外,一些习俗,如不能走访亲友这样的规矩不遵守倒也没多大问题,一般是人家嫌弃晦气,不愿意走访,遇到那些不忌讳的人也照样来往。
  更何况那些没有自己的资产的人,若是因为需要守孝而不能去给别人干活,那迟早得饿死。
  所以赵长夏每天依旧会出门到田里干活,只不过她的身上依旧穿着丧服,这样别人一眼就知道她在守孝,不会故意去触霉头。
  曲清江倒是清闲。那些知道她在守孝的人不会轻易登门,也不会雇她去教自家的女眷刺绣,因此她得以在家静下心来琢磨新的刺绣技艺。
  目前她所学会的针法有十二种,但她记得她娘会十五种针法,只可惜还未完全传授给她就不幸离世。她若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必须琢磨出剩下的三种针法,甚至更多。
  而赵长夏送给她的那一套绣花针给了她极大的帮助,使她的针法更加细密、丝理的变化也更加灵活细腻,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到针线混乱的地方。
  就连不懂欣赏艺术的赵长夏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刺绣的眼界也逐渐变高,在外看见人家穿的衣服上有绣作时,往往会在心底点评一番,觉得对方的技艺不如她娘子。
  曲清江心无旁骛地钻研了大半个月,很快便到了端午,正好这天是曲锋的五七,也就是第五个七天,时人讲究烧七,每逢七天就要祭奠一次,包括不限于烧纸钱、哭坟、做法事和祈福等。
  赵长夏也提前几日接到了系统的端午节活动通知,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现在居丧的情况,系统并没有给很多活动,出的活动也多数与祈福、祭奠等有关的。
  不过活动少了,但奖品却丰富多了,她与曲清江去寺院做法事、祈福等的时候,正好参加了部分活动,获得了5个驱虫避毒香囊、1件冬暖夏凉小背心以及一副双目放大镜。
  [双目放大镜]自动调节令眼部舒适的放大倍数,避免长时间伏案工作造成颈椎腰椎问题,建议每天使用时长2小时以内。
  赵长夏一看这个奖励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她种田压根就不需要这个玩意儿,或者说现在暂时用不到。
  不过曲清江最近在琢磨将蚕丝分成更细的丝线,这个双目放大镜或许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件冬暖夏凉小背心,她已经有一件了,虽然无法每天都穿,但如果两件都穿身上未免有些奢侈。
  如今已经步入盛夏,天气酷热,就算曲清江天天待在屋子里刺绣,也会热出一身汗,她便将这件背心也一并送给曲清江。
  这件小背心是那种女式吊带的,刚好能盖住肚脐,曲清江看到它的时候,脸蛋红了:六月,你怎么突然给我送抹肚?不过我之前的抹肚都是红色的,如今居丧期间,穿这白色的刚好。
  赵长夏:
  br/
  她之所以这么了解,自然是因为她跟曲清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些时候无法避免地就看到对方的抹肚。
  曲清江很快就去将小背心穿上,她出来的时候看赵长夏的目光有些奇怪。
  赵六月还以为她体验到了夏凉的舒爽,产生了怀疑,孰料她问:六月,这抹肚穿在身上刚刚好,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赵长夏:
  你该不会是偷偷曲清江的话没说完,但却引人遐想。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你们没考虑小娘可以搬出去住是因为一个抠门,一个习惯了对方的抠门。
  小醋缸:
  李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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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闷骚
  曲清江的脑回路常常让赵长夏怀疑她幼年的时候,她的爹娘是不是常在她面前说些没有营养的话,然后被她全部学了去。
  作为一个成年人,有那种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赵长夏从青春期开始,生活的重心就在训练和任务上面。
  每天脑子里都是如何更出色地完成训练,如何在演练中发挥超常。甚至因为繁重的训练将所有的冲动都逼到了角落里去,她这脑子渐渐地就只剩浩然正气,以至于她现在都跟不上曲清江的思路。
  赵长夏想: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那些欲望、冲动便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她道:不必偷偷摸摸,我们相拥的那几回,对于小娘子的腰身粗细,我心里已经有数。
  曲清江:
  赵六月的神态就像那正在念经的僧人,淡泊寡欲,可她的话又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曲清江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赵六月这般模样的词:闷骚。风流放荡为风骚,表面闷葫芦,实际也颇为风流放荡的人,不就是闷骚吗?
  原来咱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六月你是在想这种事吗?你好不正经哦!曲清江倒打一耙。
  赵长夏:
  曲清江不给赵长夏任何反驳的机会,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穿上这背心后,感觉没那么热了。
  正值盛夏,天气又闷又热,因居丧期要披麻戴孝,光坐着都能热出一身汗,前段时间曲清江还热出了痱子。
  穿上这小背心后,她一开始还没有留意,后来为了转移话题,把注意力放到了小背心上,才注意到周身的舒爽。仿佛置身于倒春寒前后那段时间,气温恰好,不会太冷,但也不会太热,气候宜人。
  穿着舒服就行。赵长夏显然也不想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平静地顺着她的话揭了过去,又拿出双目放大镜,还有此物。你你戴上便知可以用在什么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解释的再多都不如曲清江自己使用一遍,以曲清江那聪敏的脑子与细腻的心思,想必很快就能琢磨透了。
  末了,她又提醒:不过这个一日只能用一个时辰,否则眼睛会累的。
  曲清江对这新鲜的物件果然极为好奇,这还是继夜视眼药水之后,唯一能让她追着赵长夏问不停的物件:这东西的造型怎么这么奇怪?这是什么做的?戴在耳朵上,撑着鼻梁竟然不会掉下来!哎呀,六月,你的脸好大,眼睛也有碗口那么大
  赵长夏:
  我竟然能看清楚衣服上的丝纹!曲清江的新发现很快便为她带来了灵感,我在刺绣的时候戴上它,那再细的线、再小的细节,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赵长夏心想,她娘子果然聪明,能举一反三,知道双目放大镜的效果后,很快便想到能应用到工作中。
  这是琉璃吗?能烧制出如此透明清澈的琉璃,可真是了不得。曲清江又琢磨起镜片来。
  曲清江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极好的,就算是镜片,她也能够找到琉璃这个相似物来解释它的存在的合理性。
  再好用也不能久用,只能用一个时辰就得歇息。赵长夏再度提醒。
  曲清江并不厌烦她的反复提醒,反而觉得她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再三叮嘱,这种关爱体贴让她很是受用。
  她之前悲观地认为她爹死后,她就孤身一人了,其实不然,她还有赵六月,以及李小娘。
  得到双目放大镜后,曲清江刺绣时便戴着它,然后发现无论是穿最细的针,还是捻最细的蚕丝线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耗费心神,眼睛也不会疲劳。
  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她以为是自己沉浸太久,忘了时辰,便赶紧摘下双目放大镜休息。过了会儿,她的头晕症状也完全没有缓解,干脆躺回到床上歇息。
  赵长夏从外头回来,发现她大白天里罕见地没有在刺绣,而是在休息,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便坐到床边往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发现温度有些高。
  清江,你哪里不适?赵长夏将曲清江唤醒。
  曲清江掀开眼眸,看着赵长夏,有气无力道:有些头晕,觉得好累,浑身乏力
  赵长夏知道她八成是发热了,料想应是曲锋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精神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最近又为了曲锋的丧事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好好休息。这时间一长,身体自然就吃不消,病倒了。
  这会儿感冒发烧没有药可不得了,赵长夏立马道:我去给你请郎中过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将李郎中请来,经李郎中诊断,她这只是小病,喝点姜丝萝卜汤就好了。
  虽然赵长夏从不将感冒这点病放在眼里,但曲清江的体质不比她,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她不敢小看这小病,问李郎中除了准备姜丝萝卜煮汤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李郎中瞧她对曲清江这上心着紧的模样,也乐了,道:有是有,比如捂一捂,流一身汗,这汗得及时擦了,别让汗再躲回去。还有用热水泡脚,可以喝桂枝汤
  赵长夏拿了药方,要不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只怕要连夜赶去药铺抓药。
  将李郎中送走后,赵长夏端着李氏煮好的姜丝萝卜汤给曲清江喝,她道:是我的疏忽,你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我竟然没能发现。
  说好的要保护曲清江,但对方生病了也没能发现,是她失职了。
  曲清江摇头:我自己都没发现,怎能怨你没发现?是我没有注意保重身体,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