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知道了。你比我娘还唠叨。吃完了吧?赶紧找我爹说正事去!”
  朱承熠失笑,这次围猎,若无意外,定不会太平。他本就不安。否则也不用特意来提醒她多做准备,更不用因着星云那句“血光之灾”而惶惶不安。
  见她一脸期盼,他将一些话还是吞了回去。
  这几日,他收到了不少消息。他好像知道朱永昊对他的敌意来源了。对方应该很快要狗急跳墙,露出爪牙了。
  他又拿出了一个镯子,推到荣安跟前。
  镯子是个五瓣花型,每朵花瓣颜色都不太一样,说不上好看,但也算精致,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别露出嫌弃的眼神。这是给你用的,不是看的。五朵花瓣都能打开。这颜色最重的深紫色里有三颗毒药,无色无味,半碗茶时间内就能要人命。蓝色和青色花瓣里放的都是蒙汗药,若有人对你不利,放倒便是。还有两朵花瓣是空的,你要放点什么自己看着办。最重要是这里。”
  朱承熠将花托使劲一掰,只见原本内收的花蕊部分顿时如刺猬背刺,瞬间竖立了起来。
  “这时候你就要小心了。这花蕊部分的刺头全都淬了麻药。不会致命,但刺入肌肤后两息便会有剧痛,随之麻木,伤口会显出青紫色,足可以让你唬人说这是毒药。
  差不多十到二十息就能让一个成年人暂时性脱力。时间不会很长,主要是给你遇上麻烦后,用来威胁他人或是逃命之用。而且戴在手腕上,比较出其不意。”谁被刮一下,就中招了。拿来防身还是可以的。
  “不用担心,花托这里需要很大一把力才能掰开,所以不至于误伤人。时间不够,只给你找到了这个,你先勉强用着,以后再给你弄好的。这两日你先熟悉下。”
  荣安静静看他。
  今日爹还让于彤来教了她几种禁军里通用求救的口哨,让她熟记于心,将来万一有危险可以及时求救。还说明日会再来给她复习一遍……
  围场,究竟有多危险?
  既然危险,为何没有一个人阻止她前往?
  她总觉得,这些人有事瞒着自己!……
  朱承熠是月上柳梢才离开的。
  他临走时,荣安追了出去,带着一只扁篓。
  里边装了八只活蟹。
  是,她怎会那么没良心不给他和长宁留几只肥蟹?
  她早就备下了!
  朱承熠笑得像个傻子,可接篓的手却蔫坏地从她手指上摩过。
  心头一抽,有涟漪起,他却已翻身上马……
  第357章 忘了的一茬
  接下来的几日,荣安开始了奋发学艺模式。
  早上起床先练武,再骑马。
  接着等蔡娘子前来教射箭。
  午后等常茹菲上门,之后带着蔡娘子一道出门采购和定制围场用品。虞博鸿最近下了令,她出门除了阿生和蔡娘子,还得另外带两个以上的侍卫。
  荣安试过了那些侍卫的身手,都至少是两个常茹菲的水准。
  这让荣安拿不准主意,究竟大伙儿是都被星云“血光”之说给带偏了,还是最近真有人想要对她动手?这每回出门都一大串人,实在太招摇了……
  傍晚时分,朱承熠会从马场过来。荣安见他风尘仆仆,眉带疲惫,猜测他是为了她才赶路往返。她能做的,只能是努力不拖后腿去学,并让厨房多添几个菜留他吃饭。
  两天下来,效果就出来了。
  她从一开始,上高头大马都难,到此刻则只需轻轻一点一跃就能漂亮地翻身上马。不得不说,这玩意儿不能硬来,全靠技术。而朱承熠的擅长,则是最大程度的美化姿态。
  “必须做到潇洒,恣意,飘逸,轻巧,行云流水的美感……最重要是要流露出那份闲适自在从容和随意。”这是他的原话。
  “能上就行。”好不好看有什么重要。
  “不,这叫先上马为强!气势上就不能让人小瞧,虽是门面功夫,却让人错觉你水准非一般,那你便成功了一半。”
  荣安想想,也对。花架子也能唬人,动作漂亮吸人眼球了,谁知道你喘没喘。
  她打暗器有些基础,眼力和手力的准头也不错,所以射箭方面倒是学得轻松。
  对她来说,难的是骑马越障和行进中拉弓。
  朱承熠尽力指点了,但这玩意儿主要靠勤练,还得靠天赋。她虽听懂了要领,但还是没法一蹴而就。
  那日他告知,接下来几日,他都不得空过来了,说让长宁过来陪她一起练。后来荣安听说,他又开始有应酬,连续两晚都喝到了天快亮才回家。这让她频频蹙眉,更觉朱承熠有古怪。
  距离围猎出发还有三日。
  廖静上门了。
  和上次一样,她是代表廖家来的。
  “我来问问,荣华的婚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荣安上下打量她:“你上次不是撂下狠话说不管廖静的事了?”
  “谁叫他们出手阔绰呢!”廖静哼笑一声。“我娘得了一间铺子。原本廖文慈名下的,她主动愿意让给我娘,只为求我上门来找你。”
  荣安噗笑,廖家也就只廖静这个太子良娣的面子最大。能进虞家门的,非她莫属。
  “我自然不在意那点银子,但我就是觉得,每上你家门一次,就又能欺负她们一次。哪怕是看看廖文慈的窝火样子我都高兴。
  知道吗?我弟弟入宫陪读了。眼下我娘在廖家,谁也不敢给她气受,腰板挺得直直的。前几日我爹一晚上没回家,我娘气不过,大发作一场,索性趁我爹没在,找了个由头把他在书房里伺候笔墨的狐媚子给赶走了。
  我爹回家后自然知晓我娘是故意给他颜色看,气呼呼去找老太太说理,还威胁我娘说要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珍珠要回去伺候。我娘连面都没露,我爹就被老太太打回来了。
  呵呵,我娘进门那么多年,这是老太太头一回完全站了她。势利,实际。我爹被老太太禁足,已有十天没出门,还每晚睡榻了。可他不敢哼,反而还讨好我娘。老太太说了,他什么时候让我娘气消了,什么时候才会解了他的禁足……”
  廖静深舒一口气。
  “我有今日,都是沾了你的光,我记着你的好呢!我娘也一样。”廖静这次也没空手,从廖家搜刮了不少东西带给荣安。魏氏还让廖静带了一枚暖玉来送给荣安说是心意。
  两人说了几句,荣安才想起来她最近疏漏的一件事:八月二十四秋狩,一共七天,等回来,刚刚好八月三十。而荣华,是九月初一,进太子府。也就是从围场回来第二日,府里要嫁女儿。
  “你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前两天太忙,这两天忙着练武,压根没想这些。
  难怪前几日爹问了一嘴荣华的事,她只想着反正还有十几天便随口答了,却忘了中间一个秋狩就要减去七日。
  荣安忍不住笑。
  皇帝啊,太狠了!
  将时间卡成了这样,这更是摆明了不给廖家面子,摆明了在打压太子。
  自己会想不起时间冲突,可皇帝身边有专门处理这类事务之人,他又怎会有这失误?堂堂太子纳侧妃,这也算是大事呢……
  可八月三十才回京,谁还有精力去大操大办太子事?到那时,满京城百姓的关注点也都在秋狩上,还有谁记得太子纳良娣之事?皇帝这态度一摆出,又还有多少人会给太子正经面子?相比八月初一的泰王大婚,只怕太子这次要丢人丢大了。
  难怪廖静这么乐,照这势头,荣华的排场只怕连廖静的三分之一都赶不上了。
  “到时候,你瞧好了!”廖静笑。“我一定给虞荣华一个难忘的大婚时刻。”
  “所以,这次秋狩你不去了吧?”
  “自然。我得给给丈夫和表妹准备婚事呢!”
  “顺便拿权。”
  “嗯!让他放心地去秋狩,我便乖乖做好贤内助。”
  “你肚子有动静了吗?”
  廖静面一红:“我入门才一个半月,哪有那么快!不过……”她凑近轻声到:“这月那事还没来,晚了两日,我天天祷告,只求那事索性能晚上个一年。”
  “噗!”
  “你笑什么!早晚你也有那一日。”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着急。我还没玩够呢!即便成婚,也至少等五年再生。”生孩子,还怎么自在?怀胎十月,养身几月……风不能吹,酒不能喝,马不能骑,不好出门晃悠,也不好练武……那她的风花雪月怎办?
  眼前莫名又冒出了那张过分绚烂的脸,说“我就是自在”……她似乎想象到挺着大肚子,看着他骑马射箭喝酒,而自己只能坐在灯烛前等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荣安赶紧拍脑袋挥散了这些。
  在彻底消除各种隐患之前,她连自在的资格都没有。
  “人各有志,你这样也是好的。”廖静虽满足自己眼下生活,但对荣安的惬意也是认可的。“我就怕万一有了,所以不敢去围猎。我娘也是这个意思。小心为上。而且不管是不是,趁着太子不在,多多将权利抓在手上才是正经。”
  “你娘说的对!”
  廖静看向了芙蓉院方向:“她最近怎样?”
  “不哭不闹,乖乖吃喝。想来是咬牙忍着,打算平稳出嫁。”
  廖静有些不信,亲自去了一趟芙蓉院。
  荣安没说错,不管廖静如何刺激,将围猎之事告知,将廖思明取代荣英进宫陪读告知,将她婚事不上台面道出,甚至骂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荣华都只是低垂着脑袋红着眼,不应不回,连眼泪都没一颗……
  尤其之能忍,与先前压不住情绪屡屡冲动相比,此刻的荣华,判若两人。
  廖静悻悻而回。
  “会咬人的狗不吠。你小心点,等她出去了,一定会有所行动。你在她身边,又与她撕破了脸皮,你肯定是她第一个讨债之人。”荣安不由提醒一句。
  “她想得美!”廖静恨恨。她不去参与狩猎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趁着朱永昊不在的七日,为虞荣华准备些手段。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总得保住了。
  荣安不打算再留廖静,便直到:
  “你回去告诉廖文慈,我什么都还没给虞荣华的婚事准备。也不打算准备了。”
  “噗,你这样说不过去吧?你不怕丢虞家的脸面?你不怕廖家借此闹事坏你名声?”
  “只要她们有脸!廖文慈被休,就是丢了虞家最大的脸面。若再让弃妇之女风光大嫁,更丢颜面好吗?”
  “你爹那里……”
  “我爹原本就失望透顶,还被荣华几次气到,此刻对她,也差不多是放弃的态度。”不放弃也没法,荣华心里,就没把自己当做虞家人。爹那里大概也抱了眼不见为净的心思。
  “而且,我家确实没有时间。我娘身子笨重,操劳不了。我和我爹要去围猎,管不了这事。府里下人都是新招的,不懂事,怕冲撞。所以这事,只能如此。”
  荣安挑着眉。
  “你转告她,她若想要女儿不太过丢脸,便能者多劳。她自个儿多费心。千万别指望我将军府。包括虞荣安的嫁衣和轿子之类。”
  “什么都不准备?”廖静眼里分明闪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