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林国栋:“……”合着三个娃身上的所有缺点都是随了他呗?
  叶知秋依旧在满脸嫌弃地吐槽,“为了不让你闺女和儿子的书影响了我整个书房的美观,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们的东西出现在书房里,可三个孩子天天都要去书房写作业,东西怎么可能不留在书房?”
  “我索性将书架下面的柜子留给他们,他们只要不过分得乱堆就没事,柜门一关,谁也看不到里头有多么乱。要是把柜子放到上头,你闺女儿子天天都得踩凳子,危险不说,把凳子踩脏了你来擦?”
  林国栋:“……”
  听了叶知秋的这一番解释,他豁然开朗,心服口服地给叶知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媳妇儿,你这脑瓜子真是绝了,我咋就想不到呢?”
  因为这是无数木匠师傅、家装修者踩坑之后总结出来的心血经验啊!放到后世,随便上网搜都能搜出一大堆来,放到这个时代就是让人惊艳的‘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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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国栋原本想同叶知秋商量一下‘艰苦朴素’过日子的,但他看叶知秋置办的东西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就没再说什么。
  其实也有担心叶知秋不按套路出牌的因素在。
  林国栋心里十分担心,万一他和叶知秋建议说之后不要乱花钱,叶知秋直接不让他骑自行车、不给他用缝纫机做衣裳,不让他进书房了该咋办?
  绝大多数人商量事情的时候,都是从双方的观点中求同存异,最终以期留下一个双方都认同的解决方案。
  但叶知秋很明显就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事情,只要她认定是对的,那甭管对方有多少理由证明她是错的,她都不会去搭理,甚至还可能直接怼过去。
  叶知秋的处世准则有点像是‘当我想和你谈的时候,我们可以慢慢磨合条件,当我不想和你谈的时候,直接掀桌子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就是最大的尊重’……林国栋知道叶知秋的脾气有多么爆炸,最终还是没敢去捋虎须。
  他想,等家里置办得差不多了,各种开销应该就少了吧。
  而且林国栋这个狗男人的本质中还有一些大男子主义。他觉得,一个男人如果都没有本事把媳妇儿和孩子养活养好,让媳妇儿与孩子过上宽松舒适的生活,那这个男人算什么有本事?
  既然叶知秋花钱的速度快,那他应该做的就是赚钱的速度也跟着提快一点,而不是拖拽着叶知秋,不让叶知秋花钱。
  实际上叶知秋并没有林国栋想象中那么败家。
  她买的东西很多都是买一次就能用很久很久的,比如说那床垫,多少人家一辈子都不换新床垫?还有那床单被罩,起初是床单被罩,用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旧了之后,还可以会用来缝制门帘、布兜、衣服内里等等,买来之后是要用很长很长时间的,又不是说花钱买回来就再也不会用,更不是说像瓜子小吃这样,买来吃掉之后就彻底没了。
  在叶知秋看来,现在花的钱多,那只能说明之前打下的生活基础太差,要什么缺什么,现在花钱就是填补之前留下的缺口,等这个缺口补起来,之后再想找花钱的地方都难。
  她买一台缝纫机绝对能用好几十年,之后再也不会买了,她铁定不会为了体验花钱的快-感就搞一些把所有房间里都安排一台缝纫机或者是书架衣柜之类的沙雕操作,充其量就是等手头宽裕后给三个孩子的卧室里都添一张书桌,不用让三个孩子天天都挤在一张书桌上。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花钱都是一件难事。
  第32章 厉害
  为了顺利进入保健站, 完成自个儿对未来布局的第一步,叶知秋将自己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投入到了那些书的学习中去。
  她的理化生基础都很好,看那些书并不觉得太过吃力,她去商店‘斥巨资’买了好几刀麻纸和圆珠笔及替换笔芯回来, 将那麻纸裁成笔记本大小, 按照后世她最惯常用的‘康奈尔笔记法’在麻纸上折出几道折痕来, 将麻纸分为三部分。最大的一块是用来记录读书笔记的,一条竖栏用来记录重点及章节划分, 最下方的横栏部分用来记录自己的总结与一些思考。
  叶知秋每天都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三个孩子都是林国栋上班是顺路送去学校的, 等到放学后姐弟三个一块儿结伴回来。
  一通来自营区的电话打破了平静的日子。
  电话是直接联系到林国栋的, 孟首长的声音有点着急,“小林, 问你个事,你媳妇儿在你身边不?”
  林国栋:“我在单位呢, 她在家。老领导, 怎么了?”
  “是这样的, 家属院的很多小孩都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腹泻,情况挺严重的,卫生队已经给挂水开药了, 但依旧止不住腹泻。情况挺焦灼的, 卫生队从首都那边请了内科专家和病-毒学研究的专家,但大家心里还是没底,想到你媳妇儿好像也听懂这个的, 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林国栋皱眉, 他飞快地把手上那份文件看完, 说, “老领导,很着急吗?现在在上班,我不方便擅离职守,但如果很着急的话,我从这边请个假,现在就回去问。我媳妇儿最近在准备药剂师的考试,或许她真能帮得上忙。”
  “很着急,有些孩子的脱水情况相当严重,卫生队已经被家属下了病危通知。”
  一听孟首长这么说,林国栋也不敢再耽搁,挂断电话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就匆匆合上门离开。
  他回到家时,叶知秋还在看书,笔记已经写了厚厚的好几本了,她看书的时候时不时会翻一遍之前写的笔记,便于巩固已学知识,并与新学知识建立联系。
  “知秋,刚刚孟首长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去了,同我说家属院内的很多小孩都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腹泻,卫生队的医生给挂水了也不行,挺严重的,孟首长说卫生队从首都那边请了专家过去,但他还是有些不踏实,想让我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叶知秋蹙眉,“腹泻?”
  她自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能够给那些伤患对症下-药做出药膳来,完全是因为自己签到得到了神医的右手,她没得到神医的右脑,摸不到病患的脉搏,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药膳吃。
  但是腹泻可不能拖。
  叶知秋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看过一些与胃肠炎症相关的药剂知识,赶紧把笔记翻到那一块儿,再将脑子里的那些关于药膳的知识都调出来想了一遍,琢磨出一个她也没多少把握的办法来。
  “国栋,你带我去给卫生队那边打个电话,我说一个简单的方法,看能不能帮上忙。”
  林国栋赶紧骑车载着叶知秋往县委走去,平时走路需要十来分钟的路程,这会儿硬是被他挤到了三分钟的车程。
  等林国栋给孟首长拨通电话后,叶知秋拿过话筒,同孟首长简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切入正题,“孟首长,小儿腹泻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一旦腹泻到脱水,基本上就没救了。我这儿有一个土方子,您拿去炊事班,让老李头把小米炒到焦黄焦黑的颜色,再熬成米汤,记住,重点是米汤。”
  “让老李头手上抠一点,别和之前一样熬出来的都是稠粥,要米汤。小孩子的肠胃出了问题,根本负担不起米粥。等米汤熬好之后,拿去卫生队,让医生们把治疗腹泻的一些药粉和补充剂兑到米汤中去,实在不行就按照生理盐水的配比兑上食盐、再加一些白糖和小苏打,不要加太多,适量就好,让小孩们都吃一遍,看能不能暂时稳住情况。”
  孟首长赶紧让人去安排。
  炊事班那边的动作很快,炒米的同时就将煮粥的水给烧上了,等米炒好,水差不多也开了,焦黑的米下入锅中,在沸水中煮上二十分钟,一锅米汤就差不多能吃了。
  味道自然是不怎么样的。
  这么一锅黑乎乎的米汤被直接端到卫生队,孟首长将叶知秋的话转给那些医生。那些医生虽然不大相信药品都治不了的问题会被这么一锅黑乎乎的米汤治好,但眼下并没有其它的办法,再加上叶知秋之前确实创造过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奇迹,卫生队的医生便按照孟首长转述的那方法试了。
  一碗碗焦黑的米汤灌下去,里面兑了的苦药汤让躺在病床上的小孩闻风丧胆,不过那米汤喝下去,小孩子们腹泻的情况确实缓解了不少。
  卫生队的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我们也没换什么药啊,怎么之前给这些小孩灌下去之后就什么效果都不起,拿点炒焦米熬的汤就起效过了?药膳真有那么神奇?”
  还有一些医生感觉挺挫败。
  卫生队的连医生同自己的老同事贺医生说,“老贺,你说我们这学医到底有啥用?之前给林连治病的时候,我们的判断是林连活不过那个冬天,但现在人家顺利过了个年,身体恢复得很好。我们给这些小孩子看个小儿腹泻,又是开药又是挂水,情况却越来越差,人家说是焦米熬成的汤管用,结果就真起效果了。你说我们学医到底有啥用?”
  贺医生摇头说,“那是特例,不要和她比。你的医术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连医生并没有被安慰到,她有点一根筋,非要看看那焦黑的米汤到底有什么奇效,回到家后就自个儿熬了一锅,不仅当天晚上吃了,第二天早上还是吃的焦米汤。
  她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效果,当天晚上就熬成了黏黏稠稠的焦米粥,效果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她在厕所里蹲了半天都没蹲出点儿东西来,前所未有的便秘将她拖向了腿麻脚麻的深渊。
  关键时刻,连医生祭出了治疗便秘的大杀器——开塞露,这才解救了自己。
  捧着水杯吨吨吨喝水的连医生双目放空,突然从装有炒米的罐子里抓了一把米,又抓了一把没炒过的米,分别装入玻璃杯中,然后往玻璃杯里加水。
  亲眼看着那些炒熟的米吸收了远超过未炒熟的米所吸收的水,连医生大概有些明白这焦米汤的作用了。
  中医里常说炒熟的东西火气大,吃了之后容易上火,而西医里讲上火并不存在,中医里与上火有关的描述都是建立在人体水分含量降低的前提下。那是不是就能说明,人体上火是因为体内水分含量降低了?
  “大概真是这些炒熟的米把患儿肠道内的水分给吸收了不少,这才使得那些患儿停止腹泻吧。”
  看着自个儿炒出来的那半锅米,连医生想到了自己便秘使用开塞露的惨烈情况,当天就心有余悸地将那些炒熟的米拿给病患儿的家长了。
  病患儿的家长满脸感动,“连医生真好,真为孩子考虑!”
  卫生队里住院的那些小孩眼看着情况都渐渐稳定了下来,虽说消瘦了不少,但精神头渐渐上来了,医生给开了药让带回去接着吃,赶紧把腾出来的病床让那些新闹肚子的小孩住进来。
  首都来的专家也给这些小孩看过了,说是感染了一种容易致泻的病-毒,感染之后闹肚子是因为这种病-毒侵入到胃肠中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导致肠道表面不断地分泌一种黏液,这种黏液可以隔绝病-毒与口服的药物进行反应,同时也阻止了食物的笑话,甭管是什么东西进入肠道,都因为这一层黏液的存在而一路畅通。
  简而言之,感染者吃什么拉什么,胃肠能吸收的营养成分微乎其微。
  至于那焦米汤的作用,首都来的专家说的是,焦米汤在加热烘炒的过程中实现了轻微的炭化变质,变质的炭化物质能够吸附尝到表面的那层黏液,顺带着还能吸附那些附着在肠道表面的病-毒。黏液层被破坏后,口服的药物也能作用于病-毒而起到治疗的作用。
  首都来的专家忙着去检查这种导致小孩集体出现腹泻的病-毒来源去了,卫生队那边特地打电话到林国栋的办公室,拜托林国栋给叶知秋转达他们的感谢,据说还有家属院的人给叶知秋邮了一些海产品过来,林国栋一一谢过,对叶知秋要去保健站这件事也放心了许多。
  卫生队那么多医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落在叶知秋手中被迎刃而解,这不就说明叶知秋的药膳技能真的很厉害?
  林国栋对叶知秋突然生出了不少信心。
  他回到家后,见叶知秋在厨房里忙活,三个孩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多半是被叶知秋撵到书房里去写作业了,林国栋放下东西,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突然从叶知秋身后抱住了叶知秋,把下巴埋到叶知秋的颈窝里,说,“你咋就这么厉害呢……卫生队那边都特地打电话过来表示对你的感谢了。”
  要知道,林国栋下巴上的胡子可是很硬的,因为这点,三个孩子都不愿意与他亲近。
  叶知秋正一边炒菜一边默背自己白天学过的东西,冷不丁被人抱住了腰,还有一个钢丝球一样的下巴在自己脖子里蹭来蹭去,她险些失手把炒锅给打翻。
  第33章 索命
  首都派去的专家几乎将营区里给翻了个底儿朝天, 终于在一种供应给小孩子吃的‘甜冰砖’上找到了这种致泻的病-毒。
  顺着‘甜冰砖’的供应链一直查过去,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那‘甜冰砖’的生产环境极为恶劣, 是好几个妇女在脏兮兮的铁盆中配好的生水, 然后放到模具中冷冻出来, 再包一层油纸,最后批发给各地。
  普通人家的小孩根本舍不得花钱买‘甜冰砖’, 故而这种‘甜冰砖’在乡下卖的并不是很好, 主要客户源在城区, 营区家属院里的孩子遭这个罪, 也是因为家里条件好的缘故。
  对于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来说,孩子吃了‘甜冰砖’闹肚子, 没人会往感染病-毒这一方面想,大家都会主观地判断为是小孩子贪凉吃坏了肚子, 喝点热水就好了。殊不知, 感染这种病-毒之后, 别说喝点热水,就是喝点开水都好不了。
  而在当下的医疗条件来看,感染这种病-毒是没有药物可以用的, 只能通过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来硬撑过去, 医生们给开出的药方中,多半都是补充一些人体所需的盐类、葡萄糖类等等。
  别说抗病-毒的特效药了,这年头的抗生素都没有几种, 感染细菌、真菌的人, 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首都来的专家哪能想到自个儿随便一调查就查出这么大的问题来, 他们赶紧给顶头上司卫健委汇报, 隔天,卫健委就向各地的卫检委通报了加强食物安全与卫生的要求,重点强调了生冷制品的不安全性,还建议全国人民都吃熟食,远离生食与生水。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百货大楼都出现了暖水瓶‘一瓶难求’的局面。
  叶知秋也赶时髦,去百货商店给三个孩子都买了新的铁皮水壶,每天都让三个孩子带着烧开的水去上学。
  这种病-毒最终被卫健委定名为‘诺痢秋’,属于轮状病-毒的一种,感染这种病-毒所导致的后遗症也渐渐被各路医生给挖掘了出来,比如说人体的消化系统会受到严重损伤,哪怕之后病好了,人也很难再吃胖了。
  有个胖墩墩的小孩原先体重一百五十多斤,吃‘甜冰砖’感染了‘诺痢秋’之后,一个月内狂掉四十斤肉,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心疼坏了,等这孩子一出院,每天就给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好吃的,又是排骨又是鸡汤,结果这孩子愣是一点都没长胖,只是也没再接着瘦下去。
  沈城营区里头家属院中的那些孩子原本都挺壮实的,感染过一轮‘诺痢秋’之后,一个个都瘦的和竹竿似的,那些家长眼看着自己天天想办法投喂都没法把自家娃给喂胖,一不留神还会瘦个两三斤,都着急了。
  情急之下,有人就想到了做药膳特别有一手的叶知秋。几个当妈的人凑在一块儿,先是说自家娃死活都吃不胖的事,然后就开始互相支招:
  “要是林连还在营区就好了,林嫂子那一手药膳那么厉害,肯定能把孩子身上掉的膘给养回来。”
  “要不咱去一趟蓉城?我听说林嫂子是在蓉城下面的一个县里头,咱带着娃儿去找她,让她给娃儿看看,该吃点什么药膳好。我听炊事班的人说那药膳做起来也不算难,只是精细了些,咱跟着林嫂子学一个简单还管用的药膳,自个儿回来天天给娃炖着吃,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些家属院里的婆娘要钱有钱要自由有自由,她们把家里的小孩一带,叮嘱男人三餐都去灶上解决,然后就约着来了一趟说走就走的求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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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大一群人带着娃找上门时,叶知秋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她与找上门来的这些人关系都不错,自然要客客气气的欢迎,然后便赶紧翻家里的厨房,看有没有什么食材能够拿出来招待人。
  家里倒是常备着食材,可那都是给一家五口做饭吃的,哪够这么多人来吃?
  叶知秋心里还有些庆幸,得亏花四百块前在县城里买了这么一套房子,不然要是依旧在乡下住的话,这些人来了只能在院子里招待,屋子里压根放不下这么多人。
  将家里的厨房给翻了个底儿朝天,准备出来的食材勉勉强强够十张嘴吃,叶知秋一咬牙,决定给自个儿大出血一次,“你们来之前咋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早做准备,家里的食材不够,现在出去买也来不及了,咱去国营饭店吃吧。我顺路去一趟学校和县委,给孩子和老周说一声,让他们放学下班后直接去国营饭店。”
  “哎呀,这哪好意思?我们带孩子过来是让你给孩子看看这肠胃的,感染了那个‘诺痢秋’之后,虽说治好了,但这一天比一天瘦,我们当家长的看着都揪心。林嫂子,你那药膳手艺咱都知道,你给三个孩子号号脉,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方子给三个孩子吃,国营饭店我们请,哪有上门求医还让医生花钱请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