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悬疑片的主角,难免有追击、打斗的镜头,这种打戏拍起来很辛苦,不是每个演员都愿意的,很多时候,就用替身拍脸部特写,主角上,拍打斗远景的时候,替身上。
  但明显,娄禹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颜苏苏用替身,颜苏苏既然没拍过武戏,就让她这半个月好好练一下。霍琅不只是制片,也是颜苏苏的经纪人,娄禹这是交给他去安排了。
  不待霍琅说话,一个女声带着笑意道:“放心吧,交给我。”
  颜苏苏高兴地打了招呼:“芳姐!”
  霍琅介绍了一下:“这是苏苏的表演顾问,这次有武戏的话,也请芳姐辛苦,一并指导吧。”
  裴芳含笑:“应该的,如果有需要,苏苏这边我还可以安排一些搏击的练习。”
  颜苏苏“咦”了一声:“搏击的话……我有练过太极拳。”
  孙晓博和娄禹都忍不住笑了,颜苏苏有时候是真的很萌。
  颜苏苏看着他们俩,不明白太极拳有什么好笑的,现在的孙晓博和娄禹还不知道,萌萌哒颜苏苏会让他们接下来有多么崩溃。
  在他们二人碰(撕)撞(x)了十天、孙晓博又挂掉了不少毛囊之后,剧本初稿终于定了下来。
  第一轮剧本会才算正式开始,霍琅只简单翻看了一下就宣布:“第一轮,先让苏苏来看。”
  孙晓博 娄禹 :???
  颜苏苏认真地点头应下,然后开始看剧本:
  “咦?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猜不到死者和失踪者的关系啊,前面,第三页,不是已经提示了药品信息了吗?”
  ……
  “这里主角为什么要去追死者的男朋友啊,明明问题是在那个房东身上啊。如果这个男朋友杀人又报案,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地扔出这种证据啊,这两个行动之间的动机和智商水平并不一致,有点矛盾,显然房东嫌疑更大啊。”
  “哦,果然是房东,恩……看完了。”
  颜苏苏抬起头来,娄禹保持着面无表情,孙晓博一脸生无可恋,颜苏苏小声道:“我没参加过剧本会,不太懂啊,只是作为一个读者……”
  娄禹:……
  孙晓博:“呵呵。”
  恩,只是读者:)
  不用霍琅说一个字,娄禹和孙晓博默默地站了起来,第一轮剧本会结束。
  裴芳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颜苏苏一脸不解,但她没有纠结专业问题,只试探问霍琅:“那我……继续训练去了?”
  她最近终于找到了提升颜值、对得起粉丝的方法,正要迫不及待去实践。
  霍琅点头,颜苏苏也飞快撤退了。
  裴芳忍不住问:“霍少,不是每个观众都像苏苏这样的。”
  霍琅点头:“所以,才要让她第一轮读剧本。”
  只有这样的标准,才真正能征服观众。
  不用他解释,这是娄禹和孙晓博都明白的道理。
  第二轮剧本会,这一次,复杂的剧情线和线索让剧本厚了一些,霍琅没有把它再交给颜苏苏,不知道为什么,孙晓博庆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娄禹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霍琅是没有交给颜苏苏去提问,因为他直接自己说了:
  “这个什么商场追击,砍了。”
  孙晓博皱眉:“为什么,这里从商场追击过去,再经过配角的门店,非常流畅。”
  霍琅直接了当:“我们没预算。15-49页,这些需要在商业中心拍的背景,全部都改掉。”
  孙晓博当场炸了:“这尼玛怎么改!”
  霍琅看了他一眼:“预算就两百万,那要不要全部花在商场?”
  孙晓博傻了:“两百万?!”
  尼玛!
  霍琅接着道:“所以,4、40、78、95,这几个场景,什么媒体围追、群众围观……都不行,太多群演,一个演员一天就算最便宜的四十,这几场加起来也要几十万,我们没钱。”
  孙晓博腾地站起来,就要上演第三次撕剧本。
  娄禹摁住了他,冷静地道:“商场可以改,那几场群演的场景必须要有,不然没法拍。”
  霍琅:“后期还有剪辑和特效的费用。”
  娄禹十年拍片,气度非凡:“我有办法。”
  第22章 场地和群演
  娄禹看着霍琅:“按照现在这个预算, 别说商场了,其他的凶案现场,像餐馆、写字楼,这些地方都要谨慎。”
  毕竟, 餐馆、写字楼这些地方租借都要花不少钱, 一拍就是几天。
  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孙晓博越听越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老霍你特么搞什么飞机?!居然就掏了两百万?两百万你特么居然好意思叫我来!你特么玩资本市场的人, 两百万够干什么啊, 你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这不怪孙晓博, 毕竟,换了谁,发现自己居然是从两个亿预算的项目跳槽到了两百万的项目,都会觉得太刺激。
  霍琅很冷静地看了孙晓博一眼:“不然你以为这个剧组能值多少?谁的名字放到市场上能吸引超过两百万的投资?”
  娄禹听得明白,霍琅逻辑很清楚, 他们这些人组成的剧组, 如果真去找人投资, 还未必能拉来两百万。娄禹十年没拍片,没号召力;颜苏苏新人一个, 自己当主角, 观众买不买账真不好说;至于孙晓博, 他是参与了不少好项目, 但观众看名导、看明星,哪个观众看编剧的???
  这就是霍琅的资本市场逻辑,理性严密, 倒是让娄禹有些诧异,刷新了他对有钱人的看法。
  孙晓博怒怼:“你tm花钱买个公司跟玩似的,正儿八经拍戏不舍得投资!”
  霍琅看了孙晓博一眼:“怎么?没钱你就写不出本子了?那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要你何用?
  合着霍琅当初那个电话把他从星寰叫来是给这穷逼剧组填坑的?!
  孙晓博被气了个仰倒。
  娄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没钱有没钱的拍法。”
  孙晓博气哼哼地看了他一眼,娄禹却心平气和:“你跟我去个地方,看完了拍摄地和群演,我们再回头来磨本子。毕竟,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剧本质量不能降,这就要靠你了。”
  孙晓博听得一怔,他待过这么多剧组,虽然一直也受看重,但很少有哪位导演对他说,“这就要靠你了”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你把这改改,把那改改,他改秃了头,也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他又要修改、又要保证剧本质量到底付出了多少。
  娄禹笑了笑:“毕竟,穷,才能显出剧本的能耐,走吧。”
  孙晓博起身,挑眉笑道:“那必须得显出咱的能耐!”然后他转头一指霍琅:“老霍你给我走着瞧,我非写个牛逼的本子闪瞎你!”
  裴芳噗地撑不住笑了:“霍少你找他们俩搭档不错。”
  霍琅也笑了,光凭这番话,他就觉得娄禹远超预期,他出声道:“娄导,晓博,你们略微等等。”
  然后霍琅打电话叫了张贵武,把表演室玻璃墙后面的东西帮忙搬上车,张贵武有点犹豫:“这几样灯都是室内用的……这次也需要搬吗?”
  霍琅毫不迟疑:“都带上。”
  娄禹一看这架势,朝霍琅比了一个大拇指:“看来霍总猜到了。”
  霍琅笑着起身,和娄禹颇有点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倒是孙晓博有点懵逼,卧槽,这又猜到什么了?他们是去看场地和群演,为什么要带器材???
  几个人一起,乱七八糟的拍摄器材把商务车塞了个满满当当,其中最值钱的几样摄像机和镜头,娄禹爱不释手,还给留在了公司,怕磕坏了。
  这让孙晓博更懵逼,这带一车乱七八糟的,不带够镜头?这怎么拍??
  这场面太好玩了,裴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像霍琅这么会玩的,真不多,她铁了心要跟着去看热闹。
  霍琅也无所谓,他带着娄禹、孙晓博、颜苏苏、裴芳,一辆帕萨特正好坐下,张贵武跟在后边。
  孙晓博看着他这辆帕萨特,也有点无语,看来这家伙不只是对剧组抠,对他自己也抠。
  到了城西南的高新区,八行道的宽阔大马路,车子很少,偶尔那么几辆都开得嗖嗖的,不像他们这车,稳稳当当,娄禹坐在副驾指路,越开越偏,一路还能看到在施工的挖掘机、轰隆隆的打桩声、修到一半的钢筋混凝土,再往前开,连工地也看不到了,一小块一小块农田,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绿油油的辣椒、成串挂着的豇豆,这近郊的地里,不会像农村种着大片水稻小麦,都是蔬菜多。
  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热土看在孙晓博这正写悬疑的编剧眼中,不由得激发了许多灵感……这多好的埋尸地啊……
  帕萨特转进一片两层小房夹着的小道,外边墙上印着电信运营商巨大的蓝色标语,进去之后,狭窄的街面不甚整洁,却还挺热闹,也停着不少车,人来人往的,霍琅就开得更慢了。
  孙晓博细看去,只见两边都是热闹的小门面,低矮的电线拉得墙面、头顶哪儿都是,那些门面里,小超市就有四五家,最显眼的位置一样是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口香糖小孩子的玩具飞车什么的;
  紧邻的福利彩票门店还挂着历次开奖的数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统计分析报表,这点深奥没能阻拦热情的彩民围着讨论,神情严肃堪比专家讨论数据,旁边就是家冷清的ktv,估计白天没营业呢;
  理发店旁边就挨着发廊,只是理发店的牌子上就质朴地叫“理发店”,发廊的牌子上妖娆地叫作“玫瑰梦”,一边是几个大老爷们披着白色的理发衣在剃头,一边是大姐们顶着一脑门的彩色塑料卷指着海报讨论时髦发型,绝不违和;
  小摊卖着肉啊菜啊水果啊什么的,蔬菜带着泥,和城里菜场那种水淋出来的新鲜劲儿就是不一样,每片叶子都倔强地支棱着;
  写着“xx村小学”字样的铁门后头,依稀可以看到一栋教学楼和空旷的小操场,现在正是暑假,估计孩子们都在街面上玩耍呢,没什么上课的。
  小学开过了没多远,帕萨特就开不动了,前边儿被人围住了,孙晓博伸头出去一看,前面停着一辆车,烫着卷发涂着口红的大姐指着一个黄头发的青年:“我才买的新车!你玩你那破玩意儿不看道儿的吗!缺不缺德啊!”
  黄毛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滑板,嚼着口香糖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多少钱我赔你就行了,老子又不是没钱。”
  “行,那你赔我辆新车。”口红大姐冷笑一声。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人嚷道:“毛毛你这是遇上了吧,还不赶紧老实地认错道歉。”
  黄毛把口香糖一吐:“你别太过分啊!你这车买来开本来就是要坏的!再说了,买了都好几个月了,哪里新了?!”
  口红大姐一抱臂:“老娘的车买来没出过毛病,不是新的是什么,现在坏在你手上了,你不得给我赔?!”
  黄毛眼睛一瞪:“那也只是赔修理费,谁会赔辆新车?我有钱但我又不傻。”
  围观者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娄禹下了车朝口红大姐打招呼:“韩姐!”
  然后他转头朝一脸不愤的黄毛道:“你把韩姐的车开去修好,再买支好点的口红,好好给韩姐赔个不是,人家好好的新车,你弄坏了,还不表示一下?”
  黄毛一脸不耐烦地,但是勉强应了下来:“知道了。”
  口红大姐懒得搭理这倒霉孩子,笑眯眯地给娄禹打了招呼。
  还有人在招呼娄禹:“娄老板你最近怎么没摆摊啊,我老婆最近想吃你家那猪蹄咧。”
  口红大姐也问:“我看你最近回来得少,车停在楼下都好久没动了,是不是摊子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找什么人你只管说一声。”
  “对哈,老娄,少了你那摊子,我都不晓得去哪里买猪蹄了哈哈,有啥事随时说一声。”
  娄禹笑着谢了:“没什么,最近跟了个剧组拍电影。”
  热热闹闹的群众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嗡嗡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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