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第155节
  苏油出来后,立于席右,面向席。龙昌期向苏油行揖礼。
  唐淹取栉掠,置于席左,兴,立于苏油之左。
  龙昌期再揖苏油,两人即席而跪。
  唐淹即席,如龙昌期向跪,进,为苏油栉,合紒,施掠——就是卸妆,改发型。
  之后龙昌期下阶,苏洵也下阶,龙昌期盥洗,苏洵揖龙昌期,然后两人登阶复位。
  苏辙为执事,以冠巾盘进。
  龙老头下一级台阶,接过盘子,正容执之,来到苏油身前。
  龙老头向将苏油祝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然后跪下,唐淹接过盘子,以其上的巾跪进,龙昌期接过,给苏油戴上头巾,兴,复位,再次对苏油作揖。
  阿囤元贞骄傲地带领苏油回到东房中,八娘给苏油脱去四衤癸衫,换上深衣,加大带,纳履。
  然后再次出房,正容,南向立。
  龙昌期对苏油作揖。苏油即席,跪。
  苏辙以帽子盘进,龙昌期下两级台阶接过,执帽到苏油前前,祝之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跪下,加之,兴,复位,作揖。
  苏油回礼,再次被领到到东房中,脱去深衣,换上皂衫,革带,系鞋,出房站立。
  礼仪再上,苏辙以幞头盘进,龙昌期降三级台阶接受,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摄尔攸宁,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唐淹为苏油取下帽,龙昌期为苏油加上幞头。苏辙接过帽子,撤栉。苏油入于房中,着襕衫,纳靴。
  之后苏轼在堂中间偏西处设醮席,面向南。
  唐淹酌酒于东房中,领苏油出房,立于苏油之左。
  龙昌期揖苏油,苏油就席右,面向南。
  龙昌期取酒到席前,向北祝辞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苏油向龙昌期再拜,直身,面向南,接酒盏。
  龙昌期复位,面向东答拜。
  苏油再跪,祭酒,直身,就席末,跪,饮酒,兴,把盏递给苏辙,面向南,再拜。
  龙昌期向东,答拜。
  苏油拜赞者。
  唐淹在宾左稍后处,面向东答拜。
  之后,龙昌期从西阶下阶,面向东。
  苏洵从阼阶下阶,面向西。
  苏油从西阶下阶,立偏东处,面向南。
  然后是宾字冠者。
  龙昌期致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汝伯纯。”
  苏油对曰:“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到此,苏油便又多了一个字——伯纯。
  宋代士大夫启蒙很早,一般入学之时,便有小字,如苏子瞻,苏子由,苏明润,都属于此列,大家都叫得习惯了,因此冠字不一定常用。
  比如苏轼,他的冠字是“和仲”,苏辙的冠字则是“同叔”。之所以从仲开始,是因为之上还有个早夭的哥哥苏景先,占了“伯”字。
  后世你去大街上问苏和仲苏同叔是谁,只怕十个有十个不知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因此这个只能算一道礼仪手续,之后继续进行。
  取了字,龙昌期请求告退。苏洵则婉言慰留,龙昌期答应,至更衣处等候。
  之后,苏洵领着苏油去祠堂,苏洵立于祠堂香桌之前,告辞曰:“苏家子油,今日冠毕,敢见。”
  苏油进立于两阶间,再拜。
  拜完祖宗,就该拜父母了,父母不在,就告神位。
  苏油的父母神位在堂中面向南而设,诸叔父兄在东序,诸叔父面向南,诸兄面向西;诸妇女在西序,诸叔母姑面向南,诸姊嫂面向东。
  苏油面向北向父母行拜礼,苏洵代为扶起。
  然后再代苏油父母,领苏油到其八公房室拜之。
  八公穿着新衣服,由苏小妹和石薇陪着。
  俩妹崽透着窗户观看,然后叽叽喳喳跟八公汇报进程。
  石薇就说小油哥哥现在在干啥了,龙山长又在干啥了。苏小妹则在一旁讲解这是哪一步,还有哪几步。
  苏油进来,对着八公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次:“八公,苏油顽劣,九年来蒙八公慈育,乃得成人。世间恩情,莫大于斯。今日苏油长大,从今以后,便该由我和薇儿来照顾你了。”
  八公将苏油扶起来,抖着嘴唇想说话:“你这孩子,说这些干啥,快去……先去把礼儿走完。啊?”
  苏油点头:“八公,你再稍坐,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八公挥手:“快去快去,别劳客人久等。”
  苏油回到东西序,向每列亲友再拜,亲友皆答拜。
  仪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礼宾。
  苏洵持酒,礼敬龙昌期和唐淹。
  然后奉上鹿皮,币,帛酬,拜谢。
  之后苏油便出见于乡先生及父辈执友,对程文应,史洞修,石富,石宽,张恕等人行拜礼。
  众人答拜,免不了又有一番交代。
  苏油则恭敬答应,然后再行拜礼,不过这次老程老史他们不用再答拜了。
  到了这时,苏油的冠礼终于结束了,难得人到得如此之齐,那接下来就是一场宴会。
  八公被接出来坐了上席上首,周围一圈文人围着,再次坐蜡。
  好在文人们对桌上菜色,席间美酒多有评赞,因此八公还可以介绍介绍菜品,说说酒经,总算是有话聊。
  苏油则被苏轼领着,去各桌轮流敬酒。
  让苏油郁闷的是,酒桌上大家又不认他是大人了——永春露是不可能永春露的,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只能用醪糟水相代。
  冠礼之后,苏油同土地庙孩子们认真玩耍放松了几天,便开始考察眉山的诸多产业。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发明的那些东西,如今被眉山工坊用到了方方面面——没有人是傻子。
  比如酒坊,就用上了黄铜细管和水龙头。
  比如丝绵染料,就用上了酒精萃取。
  比如书籍,用上了带弹簧的扎孔机。
  比如瓷器,开始尝试琉璃色料绘制图案。
  眉山型帆船,运力大,速度快,结构牢靠,操作简单,得到了世家的一致好评。
  江滩码头上,又架上了四艘龙骨,这次体量更大,桅数达到五支,前三角帆四张,共计九帆。
  所有参数正式采用眉山度量衡,长度达到了三十八米,正常操舟乘员十二人,载重五百吨!
  所有这些,苏油并没有插手,最多提醒一句,剩下的便有人去摸索,并且将之运用到了生产当中。
  苏油看着大船龙骨胆战心惊:“姻伯,悠着点吧,夔门天下险,这样的大船,在夔门以下建造更加妥当……”
  程文应笑道:“那一段又不靠大帆,只用前帆加纤绳,慢慢摸过去,等过了夔门,便可以直下江陵,两浙……那边的蚕丝,鹿皮,粮食,贼便宜!”
  说完将脚抬起来:“看,现在都流行鹿皮鞋了!”
  靠,苏油都看呆了,这竟然是一双类似后世懒人鞋样式的皮鞋,还是磨砂皮的。
  “什么底?”对鞋面不关心,震惊过后,苏油只想知道眉山工匠如何解决鞋底的问题。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不是橡胶,而是皮革,但是鞋底用的皮革很厚,苏油一看就明白:“你们用我的压榨机弄出来的!”
  程文应呵呵笑道:“光榨油多浪费,用胶水加皮革,多层压榨胶合,再用线加固,想要多厚都成。这样的鞋底受欢迎得很,八娘想出来的,厉害吧?”
  苏油撇着嘴:“不能防水的鞋底都是耍流氓。”
  程文应为自家孙媳抱不平:“谁说的不防水?压鞋底的皮子浸饱了桐油漆料,又经过压制,密实得很,鞋边也有漆料封缝,只要不是从早到晚泡在水里,对付点小水沟小水坑,那就没一点问题。”
  苏油这回高兴了:“给我来几双!我还可以带去成都送人!”
  ……
  二月都没到,苏油便回到了成都。
  安顿好行李,迈着成年读书人的四方步伐,苏油昂首挺胸地走进州府。
  沿途的书办,侍从,管勾看到,都啧啧连声——戴上幞头,脑袋后边两个喜鹊尾巴一点一点的,小郎君这气度就是不一样了哈……
  张方平正翘着二郎腿对着自己脚上的鹿皮鞋子好奇地打量,还伸手去抠了抠边缝,见到苏油端着这做派过来,不由得笑道:“难为你嫂子给你找到这么小的幞头。”
  苏油看着张方平脚上的皮靴:“麂皮,这是眉山的顶级货,你从哪里得来的?比我给你的带的还好……等等……给我弄那个什么冠礼,是不是也有你在后边捣鬼?”
  张方平不理这茬,爱惜地拍了拍靴子:“人啦,容易产生惰性,得到过一次方便,以后就难免此次都想着这样的方便。你说是不是?”
  苏油很疑惑:“什么意思?”
  张方平叹气:“老夫今年,可能要回朝堂了。多半是三司使。”
  苏油拱手道:“那恭喜明公了……看来《金融论》得到看重了?”
  张方平站起身,来回走动来试鞋:“老夫同进士功名出身,三司使就算到头了,这金融论到底能不能展布开,老夫实在是没有信心。”
  说完站定:“总是先天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