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咯吱!
  窗户被人打开,一个人翻了进来,“这种事你问猫也没用,不如问问我。”
  入目还是跟以前一样,许多的小玩意儿,古茗不好好学习,开始搞些占卜星象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屋子。
  还有心情玩自己喜欢的东西,说明日子不难过,古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随便踢出一块空地,坐在古茗身边。
  古茗的屋子有毛毡,平时都赤脚进来,他也脱了鞋,在窗户下摆着。
  “这么晚了你还乱跑,小心被当成贼抓起来。”古茗拍了怕猫屁股,让它走吧。
  但是猫懒,就待在原地,被古扉逮着机会撸了撸。
  器灵说这个原本该是他的猫来着,因着古茗没去他国当质,后来是个公主嫁了过去,所以还是古茗的,他无缘养这只猫。
  “我是九五至尊,谁敢抓我?”
  命运真是奇妙,他第一次见古茗,还是偷听讲课的冷宫弃子,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当了皇帝。
  后来古茗告诉过他,夫子知道他在树上,每次讲课声音都很大,古扉很是感激,许那夫子免死金牌,将来或许可以救她的命。
  免死金牌只有一个,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自保的能力,只有夫子是普通人,所以给她。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夫子也年纪大了,已经退乡回家,或许也知道免死金牌事关重大,怕被人惦记吧。
  “你这一身黑,谁知道你是谁?”古扉每次来都一身黑,像做贼似的,“不说这个了,你方才说问黑兄不如问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古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今年多少了?”
  “我今年十四岁,怎么了?”古茗疑惑问。
  “十四岁啊。”古扉摸着下巴,“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准备准备,来朝廷旁听吧。”
  “啊?”古茗吃了一惊,“二哥还没有旁听呢,我如果越过他去了,会不受待见吧?”
  “想什么呢,你跟他一起。”古认真琢磨了一下,“他今年都十七了,也是时候了。”
  因着摄政王和丞相不许,也没有帝王圣旨,一直没机会在朝廷担任个一职半官的,现在有了他的许可,可以了,但是摄政王和丞相那关难过。
  曾经让太妃们和皇子们留在宫里,是他已经下定的决定,首先他是君,其次后宫是他的后院,后院的事旁人没资格插手,所以这事叫他得逞了。
  就算摄政王和丞相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行,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傀儡皇帝,但只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不会真的完全无视他的想法,否则会生出反感,仇恨的心理。
  他是个帝王,又是个孩子,不按常理出牌,谁能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避免出现胡来的现象,一般情况下他已经下定了决定的事,摄政王和丞相不会特意反驳,让他收回成命。
  前提是他做的决定不会太让他们为难,当时皇子们还都是孩子,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加上三年国丧过去,立马可以找到借口赶他们走,所以才答应的。
  现在想让他们旁听,还需再找个理由。
  “这样啊。”古茗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还没说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离开宫?”
  “你不想走?”古扉歪头看他。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母妃不想走,整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弄的我也有点不舍得了。”他勾下头,声音沮丧,“听说我这个年纪可以封王的,她随我一起去藩地,往后自由自在,不好吗?”
  “哪有那么简单?”古扉敲了他一下,“你知道什么地方需要藩王镇压吗?祸乱的地方,边疆常年打仗的地方,咱们大昌王朝占领的地方,臣服于大昌王朝的地方,都是些鸟不拉屎的边角,吃的喝的和咱们京城天差地别,上街不带点人都有可能被人套麻袋打,你确定要去?”
  其实是吓唬他的,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藩王都有军队,可以设立三个营,一个营小几万,和当地富裕情况有关,如果有钱,多养一两万人,没钱少养一点。
  爷爷在任时有两个特别疼爱的皇子,给了富裕的藩地,每人养了十万多兵,这种情况从父皇那里终止。
  父皇下令藩王最多只能养五万兵马,超过就是有造反之意,钦差可以直接拿下。
  当然一些当地打仗,有大批土匪的地方可以适量增加,总之藩地没那么好混就是了。
  “真的假的?”古茗真的被吓到了。
  “自然是真的。”大半是真的,大半是假的,“还要不要去?”
  “古茗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古扉满意的点头,“不想去就想想办法,怎么让我不纳妃,你们不用出宫。”
  提醒他,“比如说皇叔都没成亲呢,做侄子的,怎么能成亲呢,你说是吧?”
  古茗眼前一亮,“如此大家的视线就会聚集在皇叔身上,可以暂时拖一拖对吗?”
  很快又蹙起眉来,“这样行吗?万一皇叔娶了怎么办?”
  古扉摇头,“不会的,咱们古家的男儿我还是了解的,无论坏的还是好的,都洁身自好,不会轻易娶妻。”
  比如说父皇,始终没有立皇后,就是母妃这样权臣的子女,一进宫也只能是贵妃,再升给个皇贵妃打发,如果所料不差,父皇是打算把朝廷异党都清理干净,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结果还没到时间了,就已经下黄泉了。
  皇叔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人伺候,其实他娶个谁,可以让自己权力更大,毕竟跟他门当户对的只有大将军和丞相的女儿。
  丞相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儿女众多,嫁这个,嫁那个,皇宫还有两个呢。
  总之皇叔不找,说明比起权力,他更看重真情。
  “况且他有洁癖,不会找的。”古扉躺在毛毡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到时候我就放出话来,皇叔不找,我也不找,否则是对皇叔不敬,哪有长辈孤苦伶仃,晚辈先纳妃的道理,太不尊重长辈了。”
  历来婚嫁都是从上往下,上面不成亲,下面也只能压着,权衡之计,不指望能多管用,暂时拖一拖便是。
  “我明白了。”其实似懂非懂,不过古扉说的,应该错不了。
  不知不觉,古扉变得比他有主意多了,听着准没错。
  “既然明白了,那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天塌下来还有二哥顶着,他有小舅子撑腰,定能想到办法解决,你怕什么?”古扉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踩着毛毡朝外走。
  古茗喊他,“不留下来吃顿夜宵再走?”
  古扉朝后挥挥手,“不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做。”
  他像来时一样,翻窗户离开,再翻墙往回走,找落在半路的元吉。
  趁着还没到,四周没人,器灵问他,【你让二皇子旁听,想到怎么告诉唐婉了吗?】
  ???
  古扉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
  他与唐婉之间不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唐婉帮他给花溪换衣裳,他当个虎皮给唐婉扯着。
  太师府一个无权无势的虚职,能存活下来全靠他了,基本上等于还了唐婉的恩,不欠唐婉的,他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还要经过唐婉同意?
  说不通啊?
  【二皇子是唐婉的前夫,上辈子活活把唐婉掐死了,唐婉重生之后最是恨他,你让二皇子旁听,唐婉会与你离心。】
  古扉让二皇子旁听,基本上等于扶持二皇子,唐婉肯定会有想法。
  古扉嘴角勾起,“谁说朝廷好混了?想拿好处,那也要看有没有真本事?”
  他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我倒要看看,他的小舅子,能不能带动猪队友?”
  器灵莞然,【原来你打的这样的主意。】
  二皇子到底还年轻,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廷纷争,相对于朝廷的老狐狸来说,单纯的宛如一张白纸,所以栽跟头肯定会的,搞不好还会连累他的小舅子。
  “还有一个原因。”古扉抬头看月,“我总结了一下父皇之所以败的原因,他把朝廷的异党,不听话的全都除掉了,久而久之,朝廷没有别的声音,于是他的目标开始对准自己人,稍有不听话的也一一找各种借口弄死,他在朝廷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子。”
  “这会出现一个问题,所有臣子都怕他,担心他那把刀落在自己的脖间。”
  “恐惧久了,他就像恶魔一样,令人茶不思饭不想,于是联合起来先将他除掉,而且是他的自己人哦,因为朝廷八成的人都是他自己人,自己人反了,朝廷其他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如此才会造就丞相和摄政王这样的两大权臣。”
  “还记得皇叔怎么削藩吗?”
  【记得,按照面积,富裕程度,军队多少分多少个藩地管理。】
  那日摄政王说的只是个大概,细节就是有的两个管理,有的三个,面积大,军队多的可以多达五个人,原来的一块大饼,分成四五份,每个人能拿到手的只有一小块,这一小块要是想造反,首先他要吞了其它四块饼,一旦真的动手,钦差会立马发现,然后飞鸽传回来。
  总之他们就是互相牵制,干不掉自己的当地的其它军队,别想着上京。
  怕出现联合的情况,比如一家兄弟特别亲,然后一起动手,特意分了人的,嫡为老大,庶为二,然后是平民出生,最后是有功绩的,出生不一样,注定他们无法联手。
  【你也想像削藩一样,让人挤进朝廷里?】
  饼只有那么大,挤的人越多,自然到手的饼就越少。
  “吸取了父皇的教训,我不会让朝廷只有一种声音。”父皇在位时唯我独尊,只有一种声音,“朝廷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有数百道声音,各自探讨,竞争才能长久。”
  器灵赞同,【有人斗才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和气氛,不过你要保持个度,可别让朝廷变成了养蛊的地方。】
  “知道,要争也要光明正大的争,使下三滥手段的,我第一个饶不了。”古扉双手背在背后,语气有些欢乐,“其实吧,如果职位和权力差不多,互相奈何不得对方,那就是菜鸟互啄,死不了人。”
  器灵赞同,【只要不死人,互相都为朝廷发力,那倒也无妨。】
  古扉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和元吉分别的地方,老远便见元吉带着人奔来,“皇上,怎么去了这么久?”
  收到一个白眼,连忙解释,“奴才一会儿见不着您,这心啊七上八下的,生怕您出了意外,下次您还是带着奴才吧,奴才好给您开门,有个什么台阶啊奴才也可以先替您踩踩。”
  古扉没理他,上了步辇吩咐道,“去长悠宫。”
  众人听命,抬起步辇有节奏的晃荡晃荡,朝长悠宫的方向慢悠悠赶去。
  倒也没多远,很快到了地方,古扉没下来,直接让元吉进去通报,没多久里头的人匆匆出来,明显刚从床上起身,衣冠都没有整理好。
  太妃是古扉长辈,不用行大礼,只微微俯身,“见过皇上。”
  古螓虽然是古扉哥哥,但是俩人同辈,是臣,要跪拜下来。
  古扉挥挥手,让他们起身,“朕去御花园,顺道来看看兄长。”
  他目光望向古螓,“兄长今年十七岁了吧?也到时候了,明天去朝廷旁听吧。”
  古螓一愣,表情先是吃惊,进而有些不敢置信。
  古扉居然许他朝廷旁听?
  什么意思?
  他俩不是宿敌吗?
  他求了小舅子许久,小舅子都没许,说是这事他做不了主,丞相和摄政王一定会阻止的,没成想居然是古扉首肯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有些恍惚,胳膊一疼,被人拧了一下,古螓回神,连忙道,“谢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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