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谢玄摇头,哽咽了一下,抿紧嘴巴。
  谢尚微蹙眉头,追问道:“被你三叔父训斥了?不应该,安石一向温柔,不会恶语训斥人。”
  谢安的确没有用恶语训斥人,但是谢安以一副平静从容的姿态,随意的将他喜爱的紫罗香囊丢进火盆里焚毁,让谢玄觉得心里难受。
  见谢玄面色更委屈了,那双眼睛泛着雾气,仿佛随时会流下泪水。谢尚弯下身子,拦住谢玄,柔声问道:“玄儿不妨直言。从伯父在此,若是安石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谢玄忍不住了,哭着告诉谢尚:“三叔父与我玩牌,我输了之后,他拿走我的香囊,直接丢进火中焚毁。”
  听完,谢尚低头看向谢玄,掏出一块带绣花的手巾,为谢玄试泪。
  “莫哭。我去替你问清楚。”
  谢玄咬着嘴唇摇头:“三叔父必定是不喜欢我佩戴香囊,不喜欢我作此打扮……”
  谢尚安抚了谢玄,让仆人将谢玄送回东厢,转身进屋。
  谢安正在试衣服,见谢尚进来了,他挑眉问道:“从兄解决了?”
  “嗯。”谢尚颔首,他打量着谢安,点头言道:“不错。我就知道适合你!其他衣裳都试过了?”
  谢安颔首:“试了。”
  谢尚脱鞋入席坐下,扫了眼火盆,语气随意地言道:“为何不许玄儿佩戴香囊?”
  谢安回眸看向谢尚,理了理衣袖,坐下来言道:“从兄以为谢家子弟适合沾染靡靡之风?”
  谢尚语气平静地告诉谢安:“我自幼便喜爱衣刺文袴,族中诸位长辈因此责备我,令我改之。我没有忤逆长辈,听从改之。然而喜好就是喜好,这是无法轻易改变扭转的东西。我穿着素青衫给外人看,内穿刺绣犊鼻裈给自己看。多年来,只能自己欣赏,不能为外人道也。直到遇上王七郎,王七郎赞赏我的喜好,尊重我的喜好,支持我的喜好。我才有勇气再次穿上衣刺文袴,乃至于设计各种款式的衣裳。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只要不产生极大的危害,何必阻拦?”
  被谢尚教训了一顿,谢安没有反驳,他轻声回应道:“我知晓了。”
  当夜,谢安画了一幅画。将图纸交给绣娘,让绣娘按照图纸上的图案秀一个紫罗香囊。
  初四的时候,谢尚催促道:“为何王仲祖还不来?”
  王濛可是当今大腕!一年到头遍地溜达,推销袁氏商铺的商品,影响力极大!爱慕者比谢安还多!
  谢尚写了好几封信,恳请王濛参加他王徽之举办的创意展,王濛一直没有回消息。
  谢安告诉谢尚:“王仲祖应当还在路上。”
  今年王濛太忙了,赶不及回来会稽过年。可能参加不了本次创意展。
  “缺了他,只怕影响力会减弱不少。”谢尚担忧道。
  谢安轻笑一声,笑眯眯地望着谢尚:“不如从兄自己上?正好代替了王仲祖,组成新的会稽四美。”
  “我可都听到了!好你个谢安石!竟然想将我赶出会稽四美!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王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闻言,谢安与谢尚转身望向院门。
  王濛由左右搀扶着走进谢家,身后还有十几个侍卫护着他。
  看到王濛排场这么大,谢尚笑着言道:“足下好气场!”
  王濛笑着摆手,自从辞官之后,这几年他越过越滋润。皮肤白嫩光滑,如十八少年。气质宛若春光,令人觉得温暖舒适。
  王濛手起手,左右退后,他走向前来向谢尚行礼:“让骠骑将军久候,乃濛之失礼,还请见谅。”
  “足下不必客气!请足下即刻换上衣裳,若是不合适,尚立即为足下改之!”谢尚急啊!还有两天创意展就要举办了!时间不多了!
  王濛了然,也不多礼。直接跟随谢尚去换衣裳。
  路过其中一间屋子时,听到了王玄之的声音,王濛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王大郎也在?”
  谢尚颔首:“诸位皆在。王五郎正在为即将上场的诸位弄造型。待足下试过衣裳后,可过来寻王五郎做发型。”
  王濛点头:“如此甚好!”
  王濛正想着约王徽之给他做个新发型呢!没想到王徽之也在,那就正好省得他再跑一趟!
  看到谢尚设计的那些款式,王濛惊讶:“足下大才也!”
  当了几年大腕,到处巡演这么多回,王濛接受能力特别强。他认真欣赏谢尚设计的每一件衣服,并且一一夸赞。
  谢尚觉得自己又交到了一个知己,他高兴地说道:“若是仲祖喜欢,今后仲祖的衣物尚全包了!”
  王濛笑着言道:“这多不好意思。”
  本次创意展结束之后,谢尚所设计的衣服价值会提升到什么层次,王濛不用深思也能大概知晓。
  “足下不必客气!”谢尚亲自伺候王濛穿上衣裳。
  试完衣服后,王濛到隔壁见众人。
  “仲祖叔父归来了。”王操之无聊,最先注意到王濛出现。
  其他人闻言,纷纷望向屋门。看到王濛出现,众人笑着向他打招呼。
  “许久未见,仲祖叔父越发俊美了!”
  “是也!仲祖越活越少年!”
  许久没有与老朋友见面,王濛笑着摆手走进屋里,众人聚在一块吹牛,谈论彼此发生的趣事。
  聊了许久,王濛才发现王献之不在屋里,他出声问道:“逸少,怎么不见官奴?”
  王羲之告诉王濛:“官奴被安石叫走了。”
  “原来如此。许久未见,不知官奴小美郎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王濛笑着言道。
  “自然是更俊美了!”许询朗声回应道。
  “不知俊美到了什么程度。真想立马与官奴见面。”许久不见,王濛还真是挺想念王献之的。
  “听闻仲祖叔父思念我?”王献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屋里的人,视线全都望向屋门。
  王献之与谢安走进来,他笑容明媚地望向王濛,走过来向王濛行礼:“许久未见,仲祖叔父可好?”
  “托官奴的福,甚好甚好!”王濛笑着伸手拉王献之坐下。
  先把王献之拉下来,再脱掉王献之的鞋子。
  谢安脸上挂着浅笑,徐徐走进屋内。
  王徽之在一旁给王羲之烫发,王玄之正在帮许询美容。
  谢尚对谢安说道:“可算是齐全了!”
  “从兄满意了?”谢安笑如花开,眼眸潋滟如光。
  “自然满意。”谢尚的桃花眼溢出了笑意,笑意深深,藏也藏不住。
  “王五郎!王七郎!本将军来了!”
  听到粗鸭嗓,王献之诧异。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望向屋门。
  对于司马道生不请自来,王献之惊讶地起身问道:“世子,你怎么归来了?”
  司马道生不是与荀羡一起镇守京口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司马道生大步走进来,直接脱鞋入席。
  在他脱掉皮靴的那一瞬间,屋内瞬间弥漫着一股熏臭味。
  众人立马抬手捂住口鼻,连忙起身避开司马道生。
  司马道生不满地说道:“汝等这是何意?”
  王献之觉得要窒息了,连忙穿上鞋子往外跑。
  王徽之已经窒息了,他双手拿着打火夹,压根抽不开手捂住口鼻。
  面色阴沉地盯着司马道生,王徽之正准备开口让司马道生出去。刚一张开嘴巴,瞬间觉得自己吸入了一口毒气。他猛地干呕起来:“呕——”
  王徽之忍不住了,顾不上穿鞋,拿着打火夹猛地跑向屋外。
  王玄之手上都是美容膏,只能用手臂捂着口鼻,根本捂不严实。闻到那股臭气,他也忍不住了,忽然起身快速穿上鞋往外走。
  王操之自然跟着往外跑。
  见儿子们都跑出去了,王羲之也动身离开屋子。
  其他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司马道生脸色不快地穿上皮靴,追出去问道:“汝等过分!胆敢瞧不起本将军!”
  呼吸到新鲜空气,王献之觉得好受多了。他回答道:“世子,并非我等瞧不起你。而是你这双足,气味太重了。世子多久未洗脚了?”
  司马道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面色有些尴尬,挠着头说道:“我听闻要举办服装展,故而匆忙赶回会稽。路上来不及休息沐浴更衣。已经半月没有沐浴。”
  难怪这么熏人!
  王献之赶紧说道:“世子辛苦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正好试试骠骑将军设计的衣裳。”
  见众人这么嫌弃他,对他避之不及。司马道生心情不悦,只好点头答应:“那我先沐浴。待本世子沐浴好后,王五郎替我做个发型!我看谢仁祖这发型就不错。这是不是最新流行的发型?”
  司马道生说着,朝谢尚走来,想近距离观赏谢尚的发型。
  谢尚微笑着后退,甚至伸手拉了一把谢安,将谢安挡在自己的面前。
  谢安面色一顿,开口对司马道生言道:“玄儿也烫了同款发型。”
  “哪个玄儿?”司马道生转头望向四周,视线扫过每个人的发型,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谢玄的头顶上。
  谢玄的彩虹爆炸头太引人注目,哪怕他已经躲起来了,还是被司马道生盯上了。
  被司马道生盯上,谢玄转身朝外跑。
  见状,司马道生怒喊道:“他瞧不起本世子!”
  王献之告诉司马道生:“谢七郎这是在给世子引路,带世子去沐浴。世子请跟上谢七郎!”
  跑到院门口的谢玄听到这话,双腿一抖,险些滑倒。他只好拐了个方向,朝澡屋奔去。
  司马道生不疑有他,信了王献之,马上追上谢玄。
  作者有话要说:  谢玄: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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